熊熊的烈火，燃烧的宫殿。


    无数的同门修士在惨死，死在数量更多的正道修士手下。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布满血污。


    昔日敬重的长辈，一个个被围攻而死。


    曾经的天之骄女们，一个个香消玉殒。


    世人皆称其为魔门，但对于身在此宗的秦梦而言，那些人才是真正的魔门。


    她不想理会修士之间是否真的有正邪存在，她只知道，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有关爱她的人，也有她所爱的人。


    而这一切，都在那场围剿中被悉数摧毁。


    那时的秦梦，无能为力。


    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十数个师长一样的前辈，为了护卫自己逃出去，而力竭战死。


    秦梦一直以来都无从接受这一切，所以她刻意选择了遗忘。


    但此刻怎么也没想到，这被刻意掩藏的记忆就这样被粗暴地再次呈现在自己面前。


    再一次，秦梦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无力。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她的内心不受控制地发誓：


    只要能够阻止这一切，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当时的秦梦，也这样发誓，甚至比现在还要坚决千万倍。


    但那时，无人回应她。


    而现在，有了。


    一道隆隆的威严之声，在天空中响起。


    “臣服于我，做我神仆。赐予汝无上神力。报此血仇，易如反掌。”


    刹那间，秦梦立刻清醒了些，听出是那神像在说话。


    但有些时候，明知有可能是陷阱，却还是忍不住想跳下去。


    原因，便在于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想抓住。


    人的弱点，或许就在于此。


    真正能做到知行合一的，只有圣人。


    而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到圣人之境界？


    秦梦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她无论如何又开不了口。


    每次她下定决心的时候，都会看到一双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她。


    “你为何不肯接受力量，为我们报仇？”


    “你原来是这么自私的人……”


    “小梦，是我看错你了。”


    “师姐，我好恨！如果换作是我，我绝不会犹豫。”


    “师妹，机会稍纵即逝，你自己也知道吧，魔门崛起希望渺茫，这或许是你此生唯一的机会，你还在等什么？”


    秦梦无言以对。


    能够支撑到现在没有屈服，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而这种极限状态，又无法维持太久。


    可以预见，随着时间的流逝，秦梦接受这股力量只是早晚的事。


    “陈凡，是我没用。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只能……靠你了……”


    而另一边，陈凡那里也陷入了新的幻境。


    只是和秦梦那里不同，陈凡这里显得极为平静。


    平静到了虚无的地步。


    眼前的景象，是一片虚空。


    十分寂寥，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生机的虚空。


    陈凡的身影，于虚空中盘坐，看上去正在修行。


    片刻之后，神像出现。


    刚要开口，却猛地一愣。


    似是没想到眼前会是这般平静的一番景象。


    以至于，到了嘴边的话术竟无法说出口。


    “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小小修士，如何能够没有欲望？难道说……他最真切的欲望就是此情此景？在虚空之中修炼……这有什么好渴望的？”


    神像大为不解，饶是祂已存在了万古岁月，见过了无穷无尽的修士。


    可这般无欲无求的景象，祂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让祂不解之余，不禁想起了一个久远的传说。


    只是传说中的那个名字，祂有些记不清楚了。


    思量了一会儿，祂忍不住惊叫道：


    “琉璃道心？你究竟是什么人，如何会有琉璃道心？”


    这下倒是轮到陈凡愣住了。


    他已经察觉到了神像的出现，也猜到了这大概是什么迫使他屈服的手段。


    只是他也很奇怪，把自己弄到虚空之中，有何用处？


    “这种幻境，一般不都是为了击垮心理防线而设计的吗？难道祂以为我会害怕虚空？”


    正在陈凡疑惑的时候，就听到了神像的话。


    “琉璃道心？这是什么东西？”


    陈凡心中疑惑，天帝经内容浩繁，他也并未全部细细研读过。


    此刻并不确定天帝经中对此有没有记载。


    不过仅仅是这样听上去，似乎就显得很不凡。


    于是陈凡不动声色地瞥了那神像一眼，并未说话。


    神像所化之人，蹙眉看了陈凡半晌，冷哼一声道：


    “传闻琉璃道心乃十大顶级道心之一，不受外邪侵袭，不为诱惑所动。凡今日本座偏不信邪，本座正好拿你试试，看看这所谓的琉璃道心，是否真的那般坚不可破！”


    随着祂话音落下，陈凡暗道一声不好。


    一股令人心悸的恶意，迅速笼罩了他。


    原本安静寂寥的虚空，顷刻间便热闹了起来。


    即便陈凡并未睁眼，可周围的一切还是清晰地出现在他眼中。


    女子的娇笑声，曼妙窈窕的倩影。


    此刻环绕着他，拉扯着他。


    想要与他嬉戏，行鱼水之欢。


    而更加令人头疼的是，这些女子的面孔都是陈凡相识之人。


    越是熟识的，就离他越近，


    印象较浅的，则离得稍远。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不知凡几。


    陈凡很是惊讶，自己竟然能记得起这么多女人。


    不过色欲对陈凡来说，倒并非无法克服。


    他任凭那些幻象拉扯着他，他不去抵抗，但也并不配合。


    从始至终，都是打坐的姿态。


    见这一幕，神像瞳孔微缩，喃喃道：


    “色欲不可动其心么……琉璃道心，确有不凡之处。不过本座的手段，可远不止于此！”


    下一刻，又是一股恶意袭来。


    身边的女子们并未消失，但是新的景象又出现了。


    这一次，陈凡看到了身着帝冠的自己。


    他立于仙庭之中，面前是众仙叩首。


    每一道身影，都散发着极其强大的气息。


    每个人，都如同神祇一般，凛然而不可侵犯。


    但就是如此强大的修士，此刻却纷纷跪倒在自己面前，向自己叩首。


    显然，自己就是那众仙之主，是仙宫之主，是仙界之主。


    饶是陈凡明知眼前是幻境，却仍是不免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豪情。


    “大丈夫当如是也！”


    而此刻的神像也不禁露出了笑意，暗道：


    “色欲你不为所动，难道你还能拒绝变强的诱惑么？这可是每个修士的终极梦想，本座就不相信，有谁能够连这样的诱惑都拒绝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