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低吼,狼王前爪踩碎薄冰,冰碴混着血珠落入积雪之中。


    它颈间的鬃毛凝着冰棱,方才被墨尘划开的伤口处结了层暗红冰痂。


    “嗷~”狼王对着墨尘低吼一声。


    墨尘把钱余娘护在身后,捡起地上的长剑。


    狼王足尖碾进积雪,奋起一跃狼爪直取墨尘面门。


    墨尘手腕轻抖,剑身划出半轮冷月,“当”一声,迎上狼爪。


    雪粒子在碰撞处爆成白雾,墨尘剑尖已调转方向,顺着狼王臂甲缝隙刺向肩窝。


    墨尘的剑极快。


    狼王拧身甩尾,长尾如钢鞭卷住剑身猛地一扯!


    墨尘借力旋身,大氅扫落一片崖壁冰锥。


    “披上。”墨尘解下大氅扔给钱余娘。


    钱余娘在康府时见过康君梧练剑,她一个女子不懂武功,当时只觉康君梧的剑招犹如天女散花甚是好看。


    可眼前之人的剑直来直去,没有招数,没有美感却好像更厉害。


    狼王左爪擦着剑锋,右爪却在半空蜷起。尾巴如铁鞭横扫墨尘脚踝。


    “壮士小心!”


    墨尘翻身往后一退。


    狼王一个假动作越过墨尘,向着钱余娘扑过去。


    钱余娘吓得连连后退。


    “畜牲,不许动她。”墨尘扔出手中长剑。


    剑尖正中狼耳,狼王吃痛偏头,对着墨尘发出低吼。


    钱余娘踉跄跌倒,后腰撞上尖锐冰棱,刹那间冷汗浸透中衣。


    “欺负妇人,你要不要脸?”墨尘赤手空拳扑过去,靴底在冰面打滑,却死死攥住狼王尾巴向后扯。


    钱余娘捡起地上的长剑,长剑入手冻的她一聚愣儿。


    “啊!”她向着狼王的左眼刺去。


    狼王猛地一甩头,钱余娘手中的长剑只刺中了狼王带伤的左耳。


    “嗷~”狼王厉吼一声,就要冲着钱余娘扑过去。


    可墨尘拽着它尾巴呢!


    墨尘在北良王良烁身边,杀人不行杀动物还是很行的。


    他一双手跟铁钳子似的死死拽着狼尾巴。


    “嗷~”狼王发出威胁般的嚎叫。


    “叫啥?有能耐弄死我,我皱一下眉头就不姓柳。”


    “壮士你姓柳?可是柳家四爷?可是柳家五爷?”


    嗯?


    墨尘懵逼了。


    五爷?


    他咋就第五了呢?


    啥时候的事?


    柳泽楷排行第一,柳纪暖排行第二,他排行第三啊!


    柳泽搏排行第四,柳泽恩排行第五,柳眠眠排行第六。


    他咋就变第五了呢?


    谁越过他了?


    不讲武德呢?


    没有先来后到吗?


    “爹咋没告诉我呢?我得写信回去问问无情道允臣小友。”墨尘口中的爹是柳尚书。


    不管柳尚书答不答应,出门在外他就这么叫!


    墨尘一愣神儿的功夫,狼王猛地一跃跃入雪雾中,雪上只留一串带血的脚印。


    墨尘甩甩手中的半截带血的狼尾,“那个!姑娘你缺相公不?


    呸!你缺狼尾围脖不?”


    钱余娘抬眸望着墨尘的脸,好俊俏啊!好俊美啊!


    那句登徒子,她怎么也喊不出来。


    “民妇曾与柳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柳五爷与他生得颇为相像。”可是又不像。


    柳先生是谁?


    墨尘转念一想是他便宜大哥柳泽楷。


    他俩长的是挺像,眼睛鼻子都挺像。


    想到柳泽楷,墨尘控制不住的抖三抖。


    柳泽楷——泽宁啊!身为柳家子弟虽不用博学多才,可也不可目不识丁。


    ——泽宁!这几本书你拿去好好诵读,待元日归来,大哥自会考教于你。


    ——泽宁!汝既为柳氏子弟,当忌轻躁,出言必三思而后语。


    ——你身为柳家子弟,遇事切忌冲动,话出口必要三思而后言。


    “小娘子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墨尘指尖抵唇,轻启齿间,气流打着旋儿涌出,忽高忽低的哨音便跃进暴风雪中。


    不多时,一匹黑马从远处跑来。


    墨尘翻身上马,对着钱余娘伸出手:“上来,我先送你回去这里不安全。”


    “小顺子还在山下。”钱余娘刚说完话,只见一人一马从风雪中跃出。


    “无忧老板?无忧老板你不是被那谁方死了吗?”乔余娘脱口而出。


    那谁是当今皇帝。


    “吁!”无忧低头一看,哎呦!这不是皇商钱老板家的千金吗?


    无忧抱拳道:“康世子夫人好久不见。”


    墨尘眉头一蹙,心想又被允臣忽悠了,救命之恩根本不会以身相许。


    小娘子都有夫君。


    “无忧老板好久不见。”钱余娘还未对墨尘伸出手,就看见墨尘翻身下马。


    下马奔到悬崖边把小顺子提溜上来,然后把小顺子扔在马背上。


    墨尘跃上马背,“驾…”马蹄溅起雪雾,墨尘扬长而去。


    钱余娘捡起地上的长剑和半截狼尾巴,对着无忧行礼道:“可否麻烦无忧老板捎我一程?


    我同康世子已经和离了。”


    “哦?哦!”无忧跳下马,“钱掌柜骑我的马回去,我走回去即可。


    钱掌柜所有不知,我要成亲了。


    我家娘子是良国袁将军独女袁艳,也是女王陛下亲封的武状元。”


    无忧如今得避嫌,男女授受不亲啊!


    …


    太子妃亲封的女状元?


    女状元三个字,着实让钱余娘意外。


    “恭喜无忧老板。”钱余娘颔首行礼。


    “多谢钱姑娘。”


    钱余娘翻身上马,无忧在后面连跑带颠。


    …


    无忧带一队兵留下护送军粮,墨尘先行回了军营。


    众人护着粮车提防着群狼再次偷袭,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军营。


    钱余娘第一次进军营,往常她只把粮食送到庆县。


    五更鼓响,牛角号撕破霜天。


    校场上刀盾兵列阵如墙,铁刃相击溅出冰屑。“杀啊!杀啊!”


    只听校场上李长歌高喊一声:“结阵三人一组,互为脊背。”


    只见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三人成三角站位,互相对方的脊背。


    他们左手拿盾,右手拿长刀。“杀啊!”


    李长歌身着银白色盔甲,她旋身躲过迎面劈来的刀锋,靴底在结冰的校场石板上擦出刺耳声响。


    “三角阵形变!前军压进后军补位!变鹤翼阵!”


    李长歌话音未落,三角阵行的士兵迅速分散开,同旁边的士兵又迅速融合在一起,犹如一只仙鹤的翅膀。


    只有一人拿着盾牌,呆愣的站在原地。


    “康君梧。”李长歌蹙眉大喊一声:“这是在校场上若是在战场上,你已经人头落地了。”


    “钱氏,你为什么会在这?”康君梧大喊一声。


    “钱氏,你不在京城照料双亲与稚子,缘何竟到了这边疆之地?


    我是不会跟你回京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钱余娘——我是谁?我在哪?这傻子在说什么?我凭什么照顾他那窝囊废双亲?


    我为啥让他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