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快打发走了。”彭将军笑道，“派了李校尉去护送，他说话办事极为妥当，你大可放心。”


    王爷依然忧心忡忡，“阿锦她，很伤心。”


    “那你倒是陪着她呀，跑到我这儿做什么？”彭将军责怪道。


    “她要清静，将所有人，都轰出寝殿。”王爷叹口气，“包括我。”


    “这女子们不高兴了，都是连哭带说找人倾诉，王妃却是独自煎熬，她的性子可真是刚强。”彭将军摇头叹息。


    “阿锦她，很孤单。”王爷连声叹气，“都怪我。”


    彭将军摆摆手：“喝酒吗？”


    “不喝。”他摇头，“等她好些，我回去陪她。”


    “那你跟我说说，王妃怎么顺利把人撵走的。”彭将军十足好奇，“于夫人离开的时候，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倒是那三姑娘满面喜色，二人还分乘两辆马车，母女两个仇人一般。”


    “阿锦她，很厉害。”王爷嘴角噙上一丝骄傲的笑，“她凭一封书信，撕开了于夫人，的伪装。”


    “就是说，于夫人头一次提起的时候，王妃就给丹阳郡主写了信，等到她第二次通过三姑娘的口，再次提出的时候，王妃收到丹阳郡主的回信，此事已成定局，对吧？”彭将军听罢，兴致勃勃问道，“王妃读给于夫人的书信是真的吗？”


    “是真的。”王爷点头，“只不过，还有一部分，没有读。”


    “哪一部分？”彭将军问道。


    “阿锦没有给，丹阳郡主写信，而是写给，罗夫人。”王爷道。


    “京中的传言是出自罗夫人吗？”彭将军忙问。


    “不是。”王爷摇头，“是小庆的乳娘，罗夫人知道后，已经打发她，回了老家，可是罗夫人，很愧疚，一直没脸给，阿锦来信。”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彭将军点头，“王妃对朋友如此信任，十分难得。”


    “并不是。”王爷道，“她说，是与不是，要给朋友，辩解的机会。”


    “明白通透，王妃再次让我刮目相看。”彭将军赞叹着又问，“丹阳郡主那三个人选，是自己选的？还是王妃给出的主意？”


    “自然是阿锦，出的主意。”王爷笑了，一脸的骄傲。


    彭将军看着他，摆摆手道：“你呀，赶紧陪她去吧，她不许你进门，你就在门外等着，等她好些了，你进去哄哄她，十岁孩子怎么哄人，你就怎么哄她。”


    他起身向外，柳妈妈妈妈迎面而来，紧张得一颗心提起老高，张了张口想要客气两句，他脚下匆忙，与她擦身而过。


    柳妈妈松一口气，进来瞧见儿子，就是一声长叹。


    “又怎么了？”彭将军问道。


    “于夫人走后我才知道，文官的五品比武将的四品厉害，而且虽是二房，那也是国公府的二房，那如玥貌美如花，比王妃还要漂亮几分，她年纪又小，好管教，于夫人虽不好惹，架不住离得远。”柳妈妈笑眯眯得，“是一门好亲，让我给错过了。不过也不算晚，待到她们回京，咱们就派媒人上门，若是王妃愿意给牵线，此事也就定了。”


    “娘。”彭将军无奈道，“不能见到一个姑娘，就想着给儿子说亲。”


    柳妈妈不以为然：“就得见一个想一个，才能寻着好的。”


    彭将军想了想：“娘，齐国公府是个空架子，儿子也不能一直四品，还要升呢，早晚比过五品文官，再说了，如玥的娘虽离得远，可王妃是她的大姐姐，到时候，王妃就是你的亲家。”


    柳妈妈一个哆嗦：“没想到这个，还是算了。”


    彭将军就笑。


    “刚刚在院子里碰见王爷，理都不理我，做什么去了？”柳妈妈问道。


    “不知道，他来了吗？我怎么没瞧见？娘你眼花了吧？”彭将军跟母亲逗趣。


    柳妈妈一本正经：“我刚过四十，怎么会眼花？阿衡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会看错？”


    彭将军笑着恳求：“娘，儿子这里公务繁忙，你先回去吧。”


    回到王府，来到寝殿，就见王爷坐在廊下发呆。


    恍惚间，还是那个傻子。


    她凑过去，想说天都快黑了，你怎么不进去？


    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正要过去敲门，他抬手扯住她袖子，说道：“不许进去。”


    “你又惹她生气了？”柳妈妈低声问道。


    “谁都，不许进去。”他说。


    “也是，娘家人走了，难免失落伤心。”柳妈妈叹口气，扭身下了台阶，摇着头自语道，“伤心成这样，倒像是亲娘亲妹妹似的。”


    又回头看看廊下坐着的人：“这也不知要坐到何时，唉……”


    他又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装做是无意闯入的样子，哐当一声推开了门。


    进门直奔卧房，纱幔低垂，一个人影盘膝坐在床上，泥塑木雕一般。


    他揭开纱幔看了过去，她呼吸均匀，一张脸沉静似水，两眼却有些红肿，颊边残留着泪痕。


    他忍不住伸出手，扶上她的双肩，她微微一动，似乎此时才察觉有人靠近。


    他的手下用力，将她揽进怀中，笨拙得拍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阿锦，别哭。”


    “我没有哭，我哪里哭了？”她倔强得推他。


    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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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力些，将她圈在怀中，声音更轻：“阿锦，别难过。”


    “我不难过。”她吸吸鼻子，靠回他怀中，小声说道，“其实，我有些难过。我知道婶娘不是真心对我好，可是撕破脸后，竟然如此难受，我竟然贪恋那些虚伪中的些许真情，我也不想插手二叔父房里的事，可是她非得来逼我。”


    他不说话，拍着她的后背抚慰着她。


    她窝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情绪竟渐渐平复，她叹息道：“算了，事已至此，难过也没用，不如想想好事。”


    “嗯，想想好事。”他连忙附和。


    “素姐姐没有背叛我，丹阳早就定了明芷，却肯陪我演戏，假装选了三个，明芷被选中是因为弥娥郡主，她早就带着百高国王见过明芷几次，二人都对彼此有意，明芷也是我的好友，她心气高好手段，早就厌烦了安国侯府那些人，总说要远走高飞，离得越远越好，这下她如意了。”


    她娓娓说道，“我在京中虽不招人待见，可也是有几个好友的，她们跟我脾气相投，都极有主见，就说素姐姐，看起来性情温和，可她一旦打定主意，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她的丈夫是刑部郎中，大她十九岁，可她相中了，非嫁不可，嫁了后总是一口一个老东西得骂他，大事上又听他的，比如大庆读书这事，她心里舍不得，可还是让她们家老东西说了算。”


    她破涕为笑：“我们几个嫁的都非常人，素姐姐嫁一个老头，我嫁一个傻子……”


    “别生气啊，你本来就是个傻子，我说你是个孩子，只不过是好听些，说你是傻子不算冤枉你。”她抬手拍拍他脸，“明芷虽说要嫁给一国之主，可只是三个妻子中的一个，丹阳十九了，说嫁人太麻烦，人生无趣，发誓终身不嫁。”


    她摇头叹息：“这几个人是我给凑到一起的，我们都是不太合群的人。”


    “你很好。”他揉揉她头发，“你的朋友，一定也，很好。”


    “这话我爱听。”坐直身子看着他笑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得小傻子反过来哄我，而且，确实让我好了许多。”


    他抿着唇笑了，心里暗自松一口气。


    “我乱七八糟的。”她拢一拢头发，“我想沐浴，阿衡，你帮我叫人去吧。”


    “不要沐浴。”他拉她一下。


    她笑道：“怎么？你饿了？着急用晚膳？”


    “不是，”他摇头，“我带你玩耍。”


    “太阳都要落山了。”她看一眼窗外，笑道，“明日再带我玩耍吧。”


    “今日。”他一脸真诚，语气中带着急迫。


    “非得今日吗？”她下了床，任由他牵着她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