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摹雪心中有些失落，她环顾四周，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看到殷绍，就在这时，小溪边突然卷起一阵狂风，蒲苇被吹弯。


    她抬头望去的瞬间，一个猛力朝她攻击而来，姜摹雪迅速收回脑中思绪偏身躲去，她躲得急，不小心摔在地上。


    “竟然走出了幻境。”


    伴随这个力量而来的是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空气震荡了一息，一只雪狐自裂空中倏地跳出，落于地上，化为一名锦衣少女。


    几人向前看去，琼鼻朱唇，螓首蛾眉，那少女赫然就是幻境中他们看到的公主。


    她的模样未曾变，仍是如同初绽的花瓣一样年轻，只是身上因为怨气浸透，气质沉郁。


    她美眸掠过底下三个人的脸色，声音透露出些许天真来，“怎么不见那个被捅伤的人？”


    不及他们回答，她又将目光落在阮则灵手中那只碎掉的手钏上，失望道：“弄碎了呀。”


    云恒双眼通红，朝她喊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我师姐？”


    容鸾扬了扬头，说道：“我可没有伤她，你不如问问你师姐，她看见了什么？”


    阮则灵摆手，制止了云恒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紧紧攥着手中剑柄，这个狐妖明显来者不善，与幻境中天真的公主早已不是一个人了。


    姜摹雪想起她自己对于公主死因的猜测，撑起身子，小心地询问道：“殿下，你最后是被国师杀的吧，他为什么要杀你？”


    “国师”这两个字眼刺痛了面前少女，容鸾周身的空气一滞，她愤愤不平地抬起手，“关你什么事？你只需要等死就行了。”


    说着，一道白光朝他们袭来，姜摹雪撑起手，唤出自己的木剑，接住了容鸾这一击。


    云恒想要上前帮忙，师姐瞥了他一眼，捂着自己伤痕遍布的手臂，淡声道：“退后。”


    语罢，提起自己的剑，替姜摹雪接下了一击。


    云恒咬咬牙，目光落在师姐手上一道道被短刃划过的伤口，想起自己如今修为低微，默了默，终究没上去拖后腿。


    有了阮则灵的加入，局势明显好了许多，姜摹雪挥开这一击，在间隙中对着已经被怨气淹没的公主，说道：“殿下，国师是不是总是很关心你的修为？”


    “我猜猜，他当时的修为是不是已经到了瓶颈期？”


    容鸾听着这话，奋力击碎了面前朝她而来的剑光，厉声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嘲笑我吗？”


    姜摹雪闻言心下了然，她果真是不知道的，直到死去，依旧被蒙在鼓中。


    她正想再开口，就见公主身形一变，化为了雪狐，迅速朝她冲来，阮则灵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去。


    “小心！”


    阮则灵拉住她，不悦地说：“你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姜摹雪望着她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摇了摇头，她总觉得那个国师就是那日她看到的邪门书册的作者。


    而那本薄册，她隐隐觉得有什么秘密被掩盖其下。


    －


    秘境之外，两仪殿中，香炉吐出袅袅熏烟，八方水镜上展示着各个弟子精彩绝伦的表现。


    九霄宗长老朝一旁的人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无量宗的代掌门？”


    留在太极宗的另一位无量宗的长老回答道：“昨日夜里说是有事先离开了。”


    程长老眼眸微动，她低声问道：“和灵脉有关？”


    无量宗长老深看了她一眼，微微笑着，并未否认，当是默许了。


    “你们看！”这时，一道声音从一旁传来，那名长老指着水镜中的景象，惊呼。


    只见秘境中西南位的一角，溪水边现身了一只应有千年修为的狐妖，她好似被惹怒，不断朝着底下的三人攻击着。


    无量宗长老惊道：“那不是则灵吗！”他昨日找了许久都不见的宝贝弟子，如今突然出现在眼前，结果是在这样一个危险的情景下。


    “这个狐妖好强的怨气。”程长老皱眉道。


    “千年修为的狐妖……这几人能应付得过来吗？”


    －


    “我曾在一本书上见过，这是剖丹换骨，剖去金丹根骨，可以夺取其人的修炼天赋，国师极有可能是觊觎你的天赋。”


    “他换去你的根骨用于自己修炼，他本就是心术不正的。”


    姜摹雪躲过狐妖的又一个攻击，用尽全力才得以说出这些话。


    狐妖扑到一边，又重新幻化为人形，她看着姜摹雪，停下了攻击，眼中显现出犹疑来，“觊觎我的天赋？”


    她想起来当时那把冰凉的刀刃捅穿心脏时的场景。当时，她记得苍言越的脚底下是布了阵法的，在阵法的冲天亮光中，他将尚未断气的她的金丹剖去。


    “阿鸾，我不是有意想要杀你的。”噗呲一声，他俯身又将冰凉的刀插得更进去了些。


    可谁让你的天赋让人嫉妒得发疯呢？


    身上仿佛又传来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刚刚冷静下来的心情立刻被仇恨覆没，容鸾攥紧了拳头，拂袖一挥。


    姜摹雪见她刚刚的样子以为她已经恢复了理智，谁知下一秒就满眼怒火地又朝她袭来。


    锦衣少女衣袍被扬起，眼尾上染上了红，仿若新妇描绘的红妆，身上又穿上了那身绣着凤凰的喜服。


    面前场景变化，大红灯笼乱晃，羞涩的新娘子等在喜房中，含羞带怯地朝着心上人望去一眼，换来的却是一把冰凉的刀刃。


    容鸾指甲掐进了掌心，按出了血印，她看着面前的人，咬牙切齿道：“为什么要杀我？”


    姜摹雪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她又陷入了怨恨中，将她当成国师了。


    她退了又退，来不及反应过来也躲不掉，那攻击几乎是直冲她而来，蕴含着狐妖千年修为的这一击又快又狠，一旁的阮则灵和云恒根本来不及救她。


    姜摹雪眼瞧着面前迅猛而来的攻击，只能闭上眼睛，沉下心境，调动身上所有的防御法器，尽量保下自己一条命。


    然而下一瞬，空气似有一瞬间的凝滞，耳边清风拂过，撩起她颈间发丝，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一个轻柔的怀抱将她拥住。


    她睁开眼睛，浑身血液仿佛都停止流动了，她声线颤抖。


    “殷绍？”


    “你怎么……”话未说完，她觉得肩头一沉，鼻尖传来血腥味。


    容鸾惊讶地看着面前被消弭的这一击，刚刚那一瞬间时空停滞，她根本连那人如何出招都没有看清。


    与此同时，水镜外的各位长老也皆一惊，只见原本好好的水镜如今碎成了两半，里面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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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更是变成一片黑。


    “莫非是那狐妖的攻击导致的？”


    众长老面面相觑，此处水镜破裂他们也就不能再看了。


    入了幻境的弟子若是生命垂危，秘境会自动把他们吐出来的，但情况紧急，那狐妖实力强大，他们不可能不担心。


    秘境之中。


    容鸾眉头微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一击能被挡去，她又扬起手中的攻击再次朝着姜摹雪而去，灵力卷起狂风，汇成一个光团丢向她。


    这一次阮则灵和云恒反应过来了，两人挥起手中长剑，长剑划过空气，铮鸣一声，抵住了狐妖的光团。


    趁着这个空隙，姜摹雪赶紧转身扶住殷绍，因为刚刚那一下，他嘴唇又没了血色，整个人泄了力倒在她的身上。


    他的胸前那把刀已经拔出了，但是捅开的血窟窿还在汩汩流着鲜血，染红了雪衣。


    姜摹雪看着他，心中泛起了难以言喻的涩，口鼻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别哭。”他嘴角噙着笑，将下巴搁在了姜摹雪的肩上。


    姜摹雪这才发现，脸上有微凉的液体滑过，她抿了抿唇，一把抹去眼泪，将他扶在树边靠着，声音略哑地说道：“等着。”


    姜摹雪转过身唤出了自己的木剑，朝着面前的容鸾袭去，明明只是一把普通的木剑，却被她挥出了天下名剑的气势。


    容鸾接住这一剑，眼中闪过惊讶，瞧着树下男子胸前的血洞，她的理智稍稍回了笼，她疑惑道：“我给的那把刀会伤到这种地步吗？”


    然而不久，怨气又重新淹没了她的理智，她复又化身白狐，朝着面前几人攻击而来。


    到底是千年的狐妖，姜摹雪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渐渐不支，原本想要为殷绍复仇，现在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正当他们等着容鸾的下一个攻击的时候，却没了动静。


    姜摹雪抬头，见白狐又重新变为了锦衣少女，本该朝着他们袭来，行至半途时，她却倏然怔在原地，原本发出的攻击也在了半空中落了下来。


    染了怨气的浑浊灵力尽数砸在地上，丝丝缕缕的怨气爬上了蒸腾白雾，一同随风散去。


    “他死了？”


    容鸾蓦地吐出这样一句话，眼里的怨恨尽数褪去，只剩下茫然无措，她好像在与什么人对话。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茫然地抬起手，脑海里的那个声音继续和她说着话，让她感受着苍言越的生命气息。


    他的确死了，死在几百年前，死在正道的剑下。


    千年前，苍言越杀死她后只身离去，附近街坊邻居嫌她晦气，将她丢在了山上乱葬岗中，她的怨气太大，经久不散，后来附身到了山上一只白狐身上。


    她无意中入了这个秘境，于是干脆努力修炼，吸收此方灵力，就等着某一天能够出去报仇雪恨。


    结果，他居然已经死了？


    想到这，她恨恨地继续问道：“怎么死的？”


    “他为祸一方，被抓后砍断手脚，挑断筋脉，挖去金丹后捏碎了神识，为了防止此人再卷土重来，死后将他的神魂钉在了灭魂崖上，不得转世不入轮回亦无一丝一毫的复生的可能。”


    耳边的声音平静无波澜地朝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