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西戎
作品:《青禁客》 李韶诠没敢去看太后的眼,但当时自己听闻这个消息时,跟眼前的太后是一个模样。
但据司徒桦了解,给黑鲨下镖的人与皇后并不相识。那人听闻要杀的是西戎归国的那位女将军,自是了解背后之人的实力,若是没能完成此事,自己的脑袋怕是不保。
故而辗转几次,托人去黑鲨秘密进行行刺之事,那人为了确保,特意嘱咐黑鲨的人用他带去的毒。
太后垂眸,指尖扣着扶手,越来越紧:“所以,只是一个巧合?”
“正是。”
“看来皇后的心思,连吾都看不透啊。只是她为何这么做,吾记得她与安和素不相识,既无冤无仇,又为何杀人。”
李韶诠闻言道:“儿臣愚见,母后许是怕三殿下成婚后得陛下赏识,毕竟安和军功尚在,朝中大臣就算否认三殿下的实力,却不能否认安和为国效忠的功绩。”
“成了婚就能得以重用,皇后的心思还是太过简单。”太后冷哼一声,唇角泛起淡淡讥意。
李韶诠微微一顿,替皇后开脱:“母后是关心则乱,还望太后娘娘宽恕。”
“你这个母亲,一心扑在你父皇身上,奈何你父皇根本不看她一眼。”
李韶诠听着,没说话。太后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旋即收敛。
“对了,听闻皇后前几日私下见了工部尚书,工部侍郎的位置空缺太久,你父皇得在祭祖前重新拟定人选,偏偏皇后此时召见他。你找个时间跟皇后一同用膳,试探试探,她存的是什么心思。”
“是。”
太后起身,金丝绣鞋落在软毯上,临出门前,她淡声道:“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吾走了,明日早朝别忘了,腰牌。”
“儿臣遵令。”
次日早朝,殿中风声紧,晨鼓三声,群臣以此叩首。李韶诠眼皮突突直跳,没来由的不安心,他罕见出了神,竟没听见李峥唤了他两声。
“太子——”
身后大臣见状提醒:“殿下。”
李峥放下手中折子,道:“这是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
“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
“好端端的,罚什么罚?若是身子不适,大可告假,而不是在早朝愣神。”
李韶诠:“儿臣有错,自行领罚二十军棍。”
“作表率?这可不是靠军棍就能打出来的,诸位大臣早期贪黑,日日住在书房里写折子给朕,你瞧瞧——”李峥左手倒右手,一本接一本的奏折运过,“少说二三十本,御史台刚撤,都察院也不过十来位大人。一夜之间,朕的书案上便多了这么些东西,皆与你太子殿下有关。”
李韶诠垂下眼,低声道:“儿臣不敢,儿臣自请率兵南下。”
“此事你不必再论,”李峥打断,“朕心中已有人选,等祭祖后再议。”
“陛下,老臣斗胆一问,陛下的人选可是安和公主?”
抬眼看去,是刑部尚书钱如泓。
“你都知道了,还问朕作甚?”
钱尚书抬眼看向李韶诠,再道:“臣以为此事不妥,还望殿下三思。”
“那你说说,”李峥俯身,看向他,“朕应该派谁去?”
“臣以为,二殿下最合适不过。”
李峥再次打断:“二殿下前几日回了宫,不在枝靖府,换一个。”
“那便从郅州调兵,特许陈将军率兵相助。”
“陈将刚从固安凯旋,整军修养,不得出兵,再换。”
“泅水刘将,亦可调兵。”
“刘将?”李峥微微仰头,“三日前,朕记得有人递了泅水的折子,称洪灾严重,想来刘将应无暇顾及。对了,泅水良田损坏严重,户部记下,赈银三日内发放。”
静默片刻,李韶诠深吸一口气,开口:“父皇,儿臣自请出兵,若是为平定边疆,皇祖定不会责怪儿臣。”
“那你要缺席你母妃的生辰吗?让天下百姓看笑话,说朕养了个不孝子!”李峥吸了口气,声音骤冷。
李韶诠猛地跪下:“儿臣不敢!”
李峥倏地起身,衣袍一拂,气势哗然:“昨夜朕同内阁四位大人议定,安和此行最为合适。她出身西戎,又得军中信任,诸公认为,她能担此重任,不负朝廷信任。此次征战,定收复临甫三城。”
众臣哗然,兵部尚书跳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不妥,安和贵为公主,怎可以身犯险。”
李峥冷冷一笑:“刘尚书,朕听闻兵部前几日收到了西戎战报,可否当众念给诸位听听?”
“这……臣愚钝,记不住。”
“那好,朕背给诸位听。”李峥架着气势清了清嗓,“‘西戎收敛边患,邓将旧部自出境内,连破数寨,剿匪无数,斩首千余,擒获游匪三百余人,缴获辎重粮草若干,生擒盗首数名。涿阳两县伤兵撤整,粮道复通,百姓得以复耕,助知县缴获赃款万余两黄金,不日便达宫中。”
话音未落,殿中一片喧然,李峥目光扫过太子与群臣,道:“诸位可有话要说。”
阶下一群人跟咽了气似的,注目相视却又无话可说,只能一个个附和。
“陛下圣裁,臣闻西戎诸军勇猛,安和在位时常以多胜少,实为我大宣之幸。若能以此振军心、守其境,实乃社稷之福。”
“臣附议——”
“臣附议——”
李韶诠回头看着许仲山,头早已顺着众人低了下去。半晌,回身看向陛下,拱手表态:“儿臣定当全力协助安和公主,夺回临甫三城。”
———
西戎北境,风卷着沙土扑面而来,天地俱是一片昏黄,苍鹰掠过朝阳,羽翼破空而去,落下残羽。远处山影中,隐约可见横尸遍野,血水染沙。
连日征战后,荒原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尽。营地中一片寂静,军马时而发出几声呼噜,与柴火炸燃声辉映。
两道旁,是几株干枯的胡杨。
风似更烈,墨底绣金的“赤”字在晨晓中摇曳,营门两侧铁骑肃立,甲胄暗沉,面具覆上一层细沙。
“宫中急报,速速开营——”
传令兵自远处策马而来,尘土随马蹄溅起,直至营门前才勒马止步。
营中屋内,炭火烧得正旺,烟气隐隐。案桌上摊着一卷地图,疆线旁标注着丹熏等城。
萧就身披戎装而立,甲胄微微反光,袖口沾着沙砾。手指在地图上停了一瞬,顺着山势划出一道隐线,声音低而稳:“让魏都督带人封锁北口关隘,切勿让残匪逃散,再传信邢将军,告诉他青羽军可以撤回来了。
”
“遵命。”
副将退下,他略一抬眼,一队甲士正押着俘虏归营,长链在地上拖出深深的印痕。
此地千里荒陲,战虽胜,可功业未定,心中并无半分喜色。
信筒呈上,萧就展开,随后脸上露出一抹笑。
“好,好啊,来人,传我指令,今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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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众将士不醉不归!”
帐帘掀起一角,玄武营主将颜良自外而入,黑铁长靴在地上踏出几声沉闷。眉目俊朗,鬓角沾着沙尘,腰间佩刀还滴着血。
“主帅得以何事如此畅怀,三里开外都能听见笑声。”颜良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主帅另一个好消息。破坏粮仓的那伙人找到了,是之前剿匪的残余,为他们老大报仇的,粮食在追回来的路上。”
萧就笑意未敛,将信往桌上一拍,口气里透出几分难得的轻快。
“喜事,这可是双喜临门。”
颜良不信:“这北境有几时能出喜事?”
“自然有。”萧就抬手举起信筒,指尖在封口的蜡油上轻巧两下,“宫里来信,邓将军奉陛下旨意,即率兵驰援丘北。此战若平,临甫三城便能复我大宣,她势必能重回我西戎军,执掌赤甲卫。”
颜良笑得开怀,连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好,这丫头也该回来了,她一回来,我定要好好和她比试一番。我这就把消息告诉赤甲卫,他们一定乐开了花。”
萧就制止他:“先别急,晚上有宴,到时宣布也不迟,还能让大家伙儿乐呵乐呵。”
颜良挑眉,合着方才他笑这么大声,是因为晚上能喝酒。
“宴?军中早已入不敷出,何来银子供弟兄们吃酒作乐?”
“无妨,我自己还有点银钱,请弟兄们喝顿酒不算什么。”
颜良皱眉,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进他手中:“拿着,这是我攒的,请大家喝酒也算我一个。”
萧就推脱,却被他执拗地塞回手中。
“真不用你的,你孩子刚出生不久,正是刚需时段,苦了什么都不能苦了家里人。”
颜良垮着脸:“拿着,他们的钱我都托人带回去了,这里是些应急的,没多少。”
“那我就替弟兄们谢谢你。”
萧就转身走向地图,目光落在几条延伸至边陲的红线之上。火烛的光照着他微微蹙起的眉,显得半分深沉。
“北境艰苦,鸠罗紧追不放,凉阳县他们势在必得,眼下军中缺粮缺银,不知朝廷何时能拨款。”
颜良神色收敛:“凉阳县的百姓已经禁不起战争了,死的死伤的伤,仅剩的都是老弱妇孺。若是转移随乐,只怕是吃不消。”
“粮车马匹,有轮子的通通用上。鸠罗就喜欢做偷鸡摸狗的事,上次的事不能再出现一次。”
“此时转移百姓,会不会引起燕中恐慌?”颜良上前几步,眼中有过犹豫。
萧就指尖在地图上一点:“找镇长说清楚,就说是战后修复房屋,不得已转移。”
“可这对燕中的百姓会不会不公平?他们撤走了,鸠罗必定会转移目标。”
“不是不让他们离开,而是不能在这时候离开。凉阳成了空城,他们必定会起疑,若是燕中也空无一人,他们只会起兵进攻。如若我们防守不当,燕中也会沦为他们的地盘。”
颜良神色变得凝重,呼吸声回荡在屋内。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沉思片刻后开口。
“主帅,那该如何?总不能调赤甲卫来吧?邓将南征,他们若是知晓,定会请命跟随她一同南下。可西戎距丘北千里路,来回得一月时间,快马加鞭也得半月,更何况军中已无多少快马可调。”
萧就沉默片刻,目光在一旁的木雕沙盘上游移,最终落在赤甲卫所在营地标记上,面色俊冷。
“此地,我们自己想法子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