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岳灵愣住，面前的观南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跟方才的洒脱完全不同，火红的翅膀本应耀武扬威，此时却几乎要完全包裹住他。


    一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姜岳灵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她的内心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与他们做朋友的那个姜岳灵不是同一人。一方面，她竟生出艳羡忍不住想要接受这些爱意；另一方面，她羞愧无比，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小偷。


    “阿灵，你没事吧。”纪月清看出姜岳灵状态不对，对观南桉挑眉暗示让他不要再说。


    观南桉根本不懂纪月清的意思，他看姜岳灵不理他，直接自燃，怒目相对，“纪月清你眼睛抽筋呐？姜岳灵你自己说，梦中仙和我们谁重要！”


    嗯？问题什么时候上升到这个高度了？


    姜岳灵回过头来，眼前一片火红，鸡翅膀已经快把自己给烧了，她急得跳起，赶紧移到离观南桉最远的角落，舌头差点打结，“喂喂喂，你冷静，说话就说话，你烧自己干嘛！烧自己就烧自己，别烧到我啊！！我没灵脉，这一烧是真得死。”


    姜顾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姜岳灵面前，做出防御的姿势，“鸡翅膀，还不快把你的破火收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南桉，别闹了。”纪月清也跟着劝阻。


    可火焰却飞舞得越发狂烈，观南桉身上整个火团都在变大，翅膀张开，流动着火红的星耀，好像血脉在疯狂生长。


    观南桉似乎听不见任何话语，眼神锁在姜岳灵身上，一步一步地向姐弟俩逼近。


    姜岳灵感到奇怪，观南桉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她伸出头想要与纪月清说话，才刚探出头，凛冽的寒风飘过，无数冰锥疾速划过。


    还好姜顾反应快，带着姜岳灵蜻蜓点水一样飞到观南桉背后。


    冰与火相接，红光渐渐消失，观南桉冷静下来，收起翅膀。姜岳灵终于看见站在对面的人，一身黑衣，腱子肌把衣服崩得凸起，面容冷肃，站得笔直，手上拿着个大铁锤，本来俊朗的脸配上大铁锤却多了几分粗糙。


    那人开口：“纪月清，和我战一场。”


    啊？


    姜岳灵看看那人，又看看旁边的纪月清，八卦之魂再次燃烧。她戳戳纪月清，等人转过头来，又对她戏谑地挑眉，挑动的眉毛仿佛能传话，后者秒懂。


    纪月清无奈摇头，回头对着那人道：“宫羽，何必急这一时，过几日誓盟大会自有机会切磋。”说着便拉着姜岳灵与观南桉坐下。


    姜岳灵思索着，宫羽，书中的魔族二把手，魔王的得力干将，虽不是魔王血脉，但武力高强，深得魔王器重。


    她抬头看着宫羽，那人还木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大家都不说话，观南桉低垂着头，一副沮丧的样子，纪月清在她衣摆的花骨朵上不断翻找，姜顾也很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前这个大木头还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岳灵被氛围冰冻住，手足无措，这时她想起崇明不见了，转头问姜顾。


    姜顾指了指他的灵戒，“皇姐，崇明刚躲进我的灵戒里了，不用担心。”


    姜岳灵不禁腹诽，这崇明，比她躲得还快。


    但说起灵戒，她又想起她的包袱还在灵戒里，于是她顺带让姜顾把包袱拿出来，随后她找出一本铁头功随意翻阅。


    不是她好学，实在是气氛太尴尬，她无所事事。


    观南桉以为她又要沉迷铁头功，一下子蹦起来，翅膀张开，跟受了刺激似的，“你看，我就说吧，梦中仙比我们重要多了，梦中仙让她练她就练。这么多年我们让她休息她什么时候听过，活该昏迷。”


    姜岳灵看着观南桉炸毛的样子，不解地举起手中的书，然后扔给观南桉，“你说什么呢鸡翅膀，我可不练铁头功。”


    “小灵灵你不练了？”


    “皇姐你不练了？”


    “阿灵你不练了？”


    三道错愕的声音同时响起。


    宫羽：“我是不是也应该说一句？”


    姜岳灵眼神在三人脸上打转，更加疑惑地说：“你们不是都不想我练吗？那我就不练。”


    观南桉最先反应过来，跟烫手山芋一样把那本铁头功扔了回来，声音渐渐减弱，“小灵灵，别把锅扔我头上，我支持你练，只是要适当休息来见见你的朋友们。”


    纪月清也附和着：“是啊阿灵，虽说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但铁头功这件事你已坚持上千年，你的记忆目前没有完全恢复，不要匆忙下决定。”


    姜顾跟着点头，把观南桉扔过来的铁头功秘籍细细收好。


    原本罚站的宫羽从三言两语中勾画出事件的全貌，他找准时机插进话题：“铁头功？从前只听闻过姜二公主满四界寻找灵脉，却从未听闻二公主在修炼铁头功。其实魔族藏书阁倒是有铁头功的至上秘籍，说不定能在其中找到解决二公主昏迷的方法。”


    三人眼前一亮，齐声道：“去魔界！”


    姜岳灵：“？”这不是她的事情吗，为何他们如此关心。


    宫羽面上不显，直接对着纪月清说：“藏书阁乃魔族重地，若想进去，只能我带着你们进。如果月清仙子今日愿与在下战一场，那誓盟大会后在下便带着大家进去。”


    纪月清毫不迟疑地答应。


    宫羽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与纪月清约定一个时辰后在空车厢见，转身就准备离开。


    “站住！”姜岳灵拉住他，“方才的约定不算，纪月清不答应与你战斗，藏书阁也不用你带我们去。”


    观南桉听完便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对姜岳灵小声道：“小灵灵，你别捣乱。秘籍对你很重要，只是打一场罢了。小清清是四界武力榜第一，宫羽只是第二，你不必担心。”


    姜岳灵对观南桉眨眨眼，薇然一笑：“是啊，对我很重要。但只是对我不是吗？”说完把愣住的观南桉甩开，对宫羽笑眯眯的，“好啦，慢走不送哦！”


    宫羽没想到姜岳灵会这样说，他看向纪月清，后者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姜岳灵，根本不理他，他便明白了。


    宫羽离开后，场面又恢复寂静，姜岳灵本想装作没事人，可三人的眼神太过炙热，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还说话吗？不说话我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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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诶诶，小灵灵你别冲动，列车还要一夜才到呢，你走了可是会很无聊的喔，姜玄烨和他朋友太老成，他们的对话你不会感兴趣的。”观南桉摇着姜岳灵的手臂，好像在撒娇。


    纪月清一下拍掉观南桉的手，摸摸姜岳灵的头， “阿灵，长夜漫漫，还是和我们一起吧。”


    姜岳灵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又随手翻着姜顾刚拿出的铁头功法，上面竟然还有原身写的各种笔记，整本书都被翻旧了，可见原身有多刻苦。


    她此刻忽然有些想见到岐浮，那个大家都知道的梦中仙，她想知道岐浮在原身的人生中扮演着什么角色，现在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昨晚岐浮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就是姜岳灵，到底什么意思。密密麻麻的线在她脑子里乱作一团，不知从何梳理才好。


    她抬起头，其他三人竟打起了牌，这修真界倒是一次次刷新自己的认知，先是地铁，又是扑克牌。


    她弱弱地举手，“那个，打扰一下。”


    三人齐齐看过来，姜岳灵再次开口：“那个，方便给我讲讲梦中仙吗？”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从岐浮口里了解姜岳灵，从朋友嘴里了解岐浮，双向打通。观南桉刚刚每句话都提到了岐浮，可见这位梦中仙不一般。


    果不其然，观南桉一听梦中仙就应激，“小灵灵，我一直怀疑梦中仙是你臆想出来的，既然有这么个神通广大的神仙，我们怎么从未听说过。”末了又说道：“还有铁头功，你告诉我们说梦中仙告诉你练铁头功便可生灵脉，结果千年过去，你的灵脉呢？！”


    纪月清和姜顾一个捂住观南桉的嘴，一个用手腕卡住观南桉的脖子。


    “唔……”


    “诶，你们干什么呢？”姜岳灵赶忙让他两松手。


    “你不生气吗阿灵？”


    姜岳灵疑惑地看向纪月清，“我生气？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你们刚刚在我擅作主张拦住宫羽的时候都不生气。”


    “那不同的阿灵。”


    “有何不同？”姜岳灵更加疑惑。


    纪月清温柔地说：“因为我们知道你同以往一样不想朋友为你牺牲。这一点你昏迷再多次也没变，你向来独立坚持。”


    我独立坚持？没那么清高，我只是不愿你们为了陌生人做自己不愿的事情而已。姜岳灵心想，“如果你们知道我不是真的姜岳灵就会理解了。”


    纪月清仿佛有读心术，她接着说道：“阿灵，你也看见了。刚刚南桉的状态明显不对，因为他曾经与你一样，练功练到走火入魔，总是发作控制不住自己。可是你认识他后不久，只见过他发病一次，便为他找来冰山雪莲治疗。若没有你，南桉还会被折磨许久。


    可你的灵脉，我们曾想切割自己的部分灵脉给你，你始终不愿。这便是你，这便是你无论失忆多少次我们都会重新认识的原因。”


    姜岳灵呼吸一滞，脑袋木得发胀，表面没有波动，心却在扑通扑通狂跳，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想法，但在这一刻，她仿佛与他们建立了真正的联系。


    她猛地向前，抱住了纪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