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野犬和异能力】


    星谷清见到织田作之助的地方，是在一座看起来已经荒废的大型建筑物中。


    可能是战前就兴建的洋氏舞厅，又或是什么宴会场所，室内无比的空荡。


    而在星谷清到来之时，却又觉得这里很拥挤。


    空荡的是没有人气的建筑物，拥挤的则是突然出现的人类，不属于这座建筑物的人。


    他们的行动间无一不充斥着铁血杀气，其中一部分却又在眉宇眼眸中弥漫着沉沉死气。


    明知再前进一步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也没有半分迟疑。


    被国家所放弃的“叛徒”没有资格死在国土之中，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客死他乡，幸运的话，或许可以死在追求的永恒世界中。


    安德·烈纪德就打的这个主意。


    星谷清踩着窗棂的边缘跳了进去。


    他打量一番身周跳跃的浮尘光影，目光沿着空气中涌动着的锋利气味儿向内张望。


    是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所拥有的味道，星谷清皱了皱鼻子，嗅到了两道乍然相似却不尽相同的气味。


    他略思索一瞬，应该就是mimic首领纪德的异能力。


    此时空气中的气息很紧张，似乎只要随手丢下一根火柴，就能看到空气被引燃炸裂。


    他脚步轻盈地沿着窗框向里走，建筑内外分属于黑手党和mimic的人手还在火拼，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出现。


    轻薄的雾气随着他走动时开始向下蔓延，薄薄一层，微弱的比之浮光掠影也不逞多让。


    雾气看似缓慢实则速度极快地流淌在墙壁之上，很快就将整座大厅纳入掌控范围，又飞快地上下两极分散，在无人察觉之时，彻底覆盖了空荡的建筑物。


    星谷清看到了织田作之助，对方身上还穿着离开时的那件沙色外衣，衣角被雨水打湿，遗留下些许深色痕迹。


    红色短发的高挑青年站在空荡大厅的正中，对面是一位气质同样萧杀却更为凛冽的高大男子。


    两人遥遥对立着，星谷清停下脚步，便正好听到织田作之助对面的另一人正在说话。


    正是mimic的首领纪德。


    他听到纪德说：“作之助，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织田作之助的眉宇间尽是冷漠，用行动回答了他。


    枪膛冲出的子弹气息灼热，高速旋转着在空气中摩擦，最终击碎了身后的玫瑰花窗。


    纹络精美的玻璃花纹在光影之中寸寸碎裂，裂痕边缘折射着斑驳碎影，一瞬间模糊掉了流淌而过的烟云雾气。


    星谷清慢悠悠地猫在一侧空荡之外，偏圆的琥珀色猫瞳微微睁大，隔着满地浮尘幻影认真地注视着大厅正中的两人。


    所谓的“异能奇点”到底是什么，他也没见过。


    还是挺好奇的。


    光影正中的两人还在激烈交锋。


    星谷清的眼眸微转，在他视野中，人类无法看到的涟漪自二人为中心开始向外扩散。


    内核相似又相斥的异能力在虚空之中纠缠撕扯，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融合缠绕，慢慢形成了一个无人能够靠近的真空圈。


    看着中心处的圆圈严丝合缝，再看着徘徊在圆环之外的白雾，星谷清皱了皱眉毛。


    他不死心地又将灵力往前送了送，虚虚笼罩着两人的周围。


    星谷清不信有什么真的能够免疫一切能量。


    即便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在这个世界里也只是绝对免疫异能力而已。


    或许还有精神力？


    这方面不是很清楚，自己好像没试过。


    星谷清不太确定地想着，手中的灵力在他的操纵下又纵向蔓延了些许。


    形似真空的屏蔽区外覆盖着一层薄雾，雾气流淌如水波，好像真的具备生命，正在锲而不舍地想要突破屏障。


    “滋~”


    灵力冲破了阻碍，细微的声响浮现在空气中，却足够吸引场内人的注意。


    异能力已然处于失效状态的两人恰巧持枪相对，同时扣下了扳机。


    金属色的子弹划破空气浮光，刺鼻的硝烟气息张牙舞爪地向前奔涌，却又在某一个微妙的瞬间被白色雾气包裹。


    即便是子弹的主人，也没有看到它在某一霎那的毫末停顿。


    “噗——”


    星谷清看到飞溅的血色在雾气中划过，子弹嵌入血肉，两人双双发出沉闷的痛哼声。


    “什么人？”


    纪德尚且还有余力仰头看一眼，他伸手按住胸口逐渐蔓延的血迹，声音却不如想象中的有力。


    濒临死亡的人类，还能有力气说话已经不容易了。


    星谷清显出身形，从窗框上跳了下来，正落在两人的环形之外，却也足够让他们看清他的相貌。


    本来还在和异能奇点作斗争的白色雾气霎时收敛，又飞快地彻底占据这一块“难攻”之地。


    整座宴厅彻底被雾气笼罩。


    最后才落入其中的织田作之助和纪德的感觉更为明显，只是眼前白芒闪过，明明眼前毫无变化，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织田作之助的伤看着也挺夸张的，却没有纪德那么严重，远不到足以致命的地步。


    星谷清暂时没理纪德的问话，只是微低头看向织田作之助，轻声询问道：“你还好吗？”


    二人此一战是无法避免的，他能做的也只是改变织田作之助的必死之心，剩下的还真帮不了多少。


    织田作之助其为人过分认真，能够因为一个“梦想”就再也不杀人，接下的任务也不会随便就放弃。


    更别说两人还有新仇……


    织田作之助略微艰难地转了转头，正对上少年微垂的眼眸，其中似乎藏了几分悲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干净清亮。


    他顶着星谷清的注视点头，嗓音是一如既往地平和：“应该死不了。”


    他没有看到子弹和雾气曾有的纠缠，只能从身体内血液流淌的速度感知伤势如何。曾经是锋芒拭血走过来的杀手，对于自己的伤病情况，织田作之助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那就好，”星谷清略一颔首，想了想，还是上前走进了些，“不然几个孩子要和我哭了。”


    他话音微顿片刻，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补充道：“还有太宰，他应该也不希望你死掉。”


    本来就被人世间所抛弃的少年，若是再失去挚友，又该何去何从呢？


    耳边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相信太宰治也快到了，星谷清就没去动织田作之助，反倒是转了个方向去看纪德。


    欧洲异能力组织mimic的首领，曾为某强国所属的战时军队成员，却仍旧因为莫须有的“罪行”而被逐出，甚至都无法留在自己的国家。


    眼前的男人的年纪或许只有二三十岁，却又像是垂暮之年，眼眸之中满是沧桑暗沉，看不到半点属于生命的亮光。


    星谷清停在纪德面前，低下头和他讲话：“你可能要死了。”


    少年偏长的浅蓝色发上镀了一层金色光影，眼瞳是清澈透亮的琥珀色，眼底却盛满了冷冰冰的空寂。


    比之北欧的冰原暴雪还要让人无法捉摸，远没有外貌表现出来的悲悯温柔。


    临到死前，纪德的心情却是平静了下来。


    被背叛中伤的难挨，被驱离故土的愤怒，又或是一心求死的悲怆，在此刻似乎都消失了。


    纪德仰头注视着少年，傍晚的日光洒在脸庞，给他的瞳孔蒙上了一层浅橘色。


    他的声音也很平静：“是，我要死了。”


    “你不想活了，”星谷清站着还得垂头去看，索性蹲到纪德身边，“可你不想活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应该拉小孩子给你们陪葬。”


    凭什么？


    就凭你要死了？微小栗


    谁还没个死的时候了，就你脸大吗？


    星谷清的语气也很平淡，纪德却听出了浓浓的嘲讽。


    他压抑不住地吐了口血，脸色瞬间灰败起来，瞳孔也有些涣散，却还是紧盯着星谷清的方向。


    “你不懂……”


    星谷清嗤笑一声。


    “真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


    他虽然不属于亡灵法师，却也恰好对于灵魂方面略有点研究。


    没办法，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活多久了，而且无尽且随机的穿越之旅让他活得时间更久，也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


    在某个神奇的圣杯世界里，他遇到过名为魔术师的存在，他们在身体甚至灵魂中刻下无数魔术回路，并以此掌握力量。


    他也曾在某个世界中见过神奇的魔法，其中最让人畏惧的便是可以操控灵魂的亡灵法师。


    星谷清和亡灵法师不是一个体系的，却也对对方操纵灵魂的力量产生过好奇。


    若说生者与世界的包容度为10，那死者的包容度即为1。


    灵魂的存在更虚无缥缈，也更易于收纳。


    星谷清的精神海中，存在着一片与人类不同的区域。


    构造近似于思维宫殿，却又介于虚实之间，不单单能够容纳记忆碎片的具现化，甚至可以储存灵魂。


    在某些时候被称之为[域]。


    亡灵法师的精神海中可以容纳数万骷髅架子，星谷清的领域中亦可收容无数灵魂。


    甚至还可以给他们选择性的封闭or恢复相应记忆。


    纪德很显然并不清楚星谷清到底想说什么，他只是无力地张了张嘴，却又被死神夺去了仅剩的时间。


    橘色遮蔽的瞳孔灰白扩散，生机在一瞬间消失。


    星谷清的手停留在纪德的额头上空，五指修长，线条柔和。


    此时他的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虚空中拽住了什么，又随手将人所看不到的存在虚握于掌心。


    急促的脚步声终于来到了此处，星谷清转头，便看到太宰治速度很快地跑了进来。


    他未曾见过太宰治如此“浮躁”的时刻，倒是觉得有些新奇。


    透过太宰治身上的“命运线”，星谷清看到了另一番场景。


    [黄昏的夕阳微光落在鲜血尸骸之中，神色茫然的黑发少年跪坐在地上，他略微垂头看着怀中的人，暗沉的鸢色眼瞳中没有泪水，却莫名让人感知到哀悸。]


    暖融融的霞光中，少年的容貌很精致，却像是一只要碎掉的瓷娃娃。


    星谷清的目光跟着太宰治，看到对方一如命运般跪坐在地上，想要伸手去触碰织田作之助。


    然后被阻止了。


    “你再动他就真的要死了。”星谷清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他看着太宰治停下动作，才微笑对着跟随而来的另外两人说话，“晶子小姐，麻烦你了。”


    与谢野晶子的表情很严肃，提着小箱子走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身边，顺便还撵走了蹲着的太宰治。


    “死不了，还有救。”


    她弯腰打开自己的工具箱，从其中抽出了一把大刀。


    正准备动作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还在场的太宰治：“让你的人来把他带出去，这里太脏了。”


    “好。”


    太宰治低头应了一声，给还在外面收拾现场的属下发了简讯。


    国木田独步却是站到了星谷清身边，看着还蹲在原地不起来的某人，一板一眼地传达了福泽社长的意思。


    “你的委托我们接了，社长希望你也可以做到你所说的。”


    自己说了什么来着？


    星谷清迷惑挠头，在记忆中搜罗出相关碎片。


    好像是说异能者管理方案？等有机会再提。


    他点了点头，又指着正要离开的几人，问道：“你们需要新人吗？那两个都挺厉害的。”


    他指尖所向，正是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


    国木田独步看了一眼身型单薄的黑发少年，眉毛皱的能夹死蚊子：“他们是黑手党。”


    “他已经不是了，”星谷清指着被擡走的织田作之助，让开自己挡着的尸体，“森鸥外把他给我了。”


    在他身侧，黑衣黑墨镜的黑手党小弟正在收拾残局，脚边纪德的尸体也被他们细心收敛带走。


    有人收尸，倒也不至于让异国来的客人曝尸荒野。


    星谷清：……


    不愧是你，森狐狸，真讲礼节。


    国木田独步惊奇地看了看消失在门口的几人，才反问星谷清：“把人给你？”


    还能这样吗？这什么类型的操作？


    在坚定理想生活的青年眼中，尚且没有接触过这么不走正常路线的行为。


    然而，国木田不知道的是，未来的他还会见到更多不正常的操作。


    更可怕的是，他会渐渐习惯orz


    现在，星谷清只是用一种“你为什么大惊小怪”的眼神注视着国木田，像是根本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惊疑。


    他甚至丢下了更让国木田理解不了的消息：“因为我要加入黑手党了。”


    国木田：【震惊.jpg】


    星谷清一脸坦然地看着他。


    国木田没看出来什么，只知道暂时没有招收新成员的权利，顶着星谷清的“专注”视线，却只是摇了摇头。


    “这你要问社长。”


    星谷清了然，点头：“行，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不赶着现在去，下次再见可就成敌对势力了，福泽殿大概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星谷清心里惆怅了一秒。


    该怎么才能让侦探社的人相信他真的是个好人呢？


    “阿清人也太好了，居然连黑手党都会救。”


    坐在三四楼间隙楼梯间的少女发出如此感慨，伸手捏了捏与星谷清同款的猫猫挂饰。


    在她身旁，一黑一白两位少年不发一言。


    芥川龙之介低头看着脚下相隔不到半米的三楼，握紧了手指。


    中岛敦则是仰头看向四楼，表情是难以掩饰的忧虑。


    “银酱！”


    白栀子从三楼拐角冲了出来，看到拦路虎一二三后急刹车，连带着手链上的挂饰敲在楼梯扶手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


    她迟疑地看着三人，小声疑问：“你们也要跟着星谷一起加入黑手党了吗？”


    三只幼崽：？？？


    作者有话要说：


    星谷清：我太难了.jpg


    我真的是个好人，黑手党只是职业，不要打我【猫猫叹气.jpg】


    *


    眼镜回来了开始恢复更新，接下来的时间可能会存在加更


    前三十章出现的修改提示是在替换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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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