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丽把墙全部砸开了，整个701室一溜墙面全部砸开，露出骇人的景象。


    墙皮之下是腐烂扭曲的人体，这些人不知道死了多久，恶劣的腐臭味在墙一裂开就扑面而来，除了腐肉，还有许多霉菌覆盖在这些可怜的尸体上。


    娜丽扇着鼻子：“呕，这里居然能埋那么多人？”


    约翰尼继续翻，终于在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一大叠资料。


    “妈！这里有东西！”


    奇了怪了，当时他们第一次进701室时怎么没见到这么大的箱子？


    也不知道是紊乱流内部奇怪的物理规则还是本来这箱子保存条件很好，这些纸张依旧整洁柔软，像刚放进去的一样，纸张页眉还印着恒通公司的logo。


    “恒通公司？”娜丽想到直播间有个观众就是自称恒通公司的大小姐：“原来这鬼地方真的和那企业有关系。”


    娜丽开始查看资料。


    新历3722年5月3号（一百多年前）


    【废弃B-β于哈维波】


    【死亡人数：2】


    【附记：还好，死的不是很多，也难以有人发现是B-β导致的，大大节省了废料处理成本，老大说以后可以继续这样】


    新历3722年5月13号


    【死亡人数：21】


    【附记：按照这里的人口密度，不应该只有这么点人啊，算了，死的少是好事，如果引发大规模感染事件，到时的公关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新历3722年6月1号


    【死亡人数：71】


    【附记：好像被发现端倪了，怎么办，哈维波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些人的死因，皇帝的大婚将至，我们可不想让这件事烦扰了陛下的心情】


    新历3722年7月2号


    【死亡人数：547】


    【附记：事情已经闹起来了，天哪，为什么要问责我一个小小的排污员，如果没有主管的默许，我敢吗？上面不肯下拨经费治理生物污染，我只能找个地方排了啊。天哪，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新历3722年7月20号


    【死亡人数：1726】


    【好了好了，有记者去查了，该死，我得跑了，至于什么责任，让上面那帮大老爷去担责任吧】


    娜丽：“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小小的排污员的日记啊。”


    约翰尼：“排污员是什么？”


    娜丽：“看这日记写的，应该是帮生物公司处理生物污染的职业，他把一种生物污染丢弃到哈维波，造成了巨量污染和人员死亡，就是不知道这起事故的负责人被处罚了没有。”


    然后娜丽想到历史上的哈维波血案事件，又无奈摇头：“大概，估计也没什么惩罚吧。”


    约翰尼：“我记得，那时候不都讨论的是电价飞涨导致的贫民窟热射病吗？”


    娜丽想了一会。


    “一般新闻学上有个东西，那就是一个大新闻要去压下另外一个更大的新闻的热度。我们表面上看到的是热射病，可能实际上有更可怕的生物污染事件发生。”


    毕竟电价飞涨导致的热射病影响范围只有付不起电价的穷人，而生物污染可影响的是整个银核区，联系当时皇帝大婚从而引发的一系列政治经济的事件，这个生物污染事件有必须压下去的理由。


    这时两人耳边响起刺啦刺啦的声音，然后就是小红的叫声：“娜丽！约翰尼！听得见吗！”


    娜丽和约翰尼狂喜：“天哪，终于和你们连上线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你们连上线了，你们现在在干嘛？”


    娜丽说了一下自己刚刚的经历，小红很快回复：“太巧了，我和安维塔正好爬回了701室，找到了一叠散在霉菌毯下的纸质资料，不过由于被腐蚀得太厉害，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了，你们的补充真及时。”


    “啪”又断联了，娜丽赶紧喊：“小红？小红！”


    过了一会，终于又重新联上，小红的声音听着也十分疲倦：“我们试了各种方法重连……你们还拿着那沓资料？你们先拿着，我们只有接触了相同的线索后，我们才可以重新联机。”


    其实小红那边的情况不算好，刚才断联的根本原因是因为那个小屁孩鬼暴走了，安维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小屁孩拽回来，逼问他怎么和另外一个世界的娜丽重联。


    小孩哥果然知道不少信息，当安维塔拿着丝线勒着他的脖子时，小孩子鬼哭狼嚎地就差尿了裤子，不但供出和娜丽重联的方法，还说出了其他线索。


    “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小男孩大叫：“这楼上埋了死人！埋了死人！”


    安维塔：“那些人怎么死的？”


    小男孩：“被那些霉菌捂死的，我和他们一样都感染了这种霉菌，我是第一个死的，然后其他人陆陆续续死了就被塞进这里，因为尸体会传染霉菌，必须把我们封在这里。”


    安维塔：“也就是说，这701和601都是停尸房？”


    小男孩：“本来不是，601是我的家，只是我第一个死的，然后……”小男孩突然沉默。


    娜丽那边回复：“我看见是他把他父母杀了的。”


    “我没想杀！”小男孩突然大吼，但是他脖子上的丝线迅速被安维塔拉紧，小男孩被迫安静：“我被那奇怪的东西影响了……还有其他人，虽然大部分人感染了就死了，但还有人是被感染了突然就变得不像他了……耶莉老师想了个办法，她把这些因为霉菌感染而发疯的人引入了701室然后射杀，由于尸体处理不掉，楼上701就成为了停尸房。”


    小男孩突然啜泣起来：“其实整栋楼都被感染了——这些楼的夹层里全部塞满了被感染的人尸体，我好难受啊，这里都是我认识的叔叔阿姨和小朋友，他们一起和我被困在这。”


    安维塔：“也就是说，不止701和601，其实整栋楼，都是尸体？”


    安维塔想到了她们刚进入贫民窟时看见的墙壁鬼影——原来那墙壁里埋的都是人。


    露丽艾比倒吸一口气。


    “怪不得，我的视角来看，这里所有的建筑上都有鬼脸——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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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塞满了人！”


    小男孩哭哭啼啼：“我的家就这么没了，好多好多人的家……都这么没了。”


    所以安维塔她们现在身处在一栋巨大的鬼楼，无处不是鬼。


    安维塔头疼地把丝线弄松点，小孩子的哭声最让人难受，安维塔问出了她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我们要怎么样重新和娜丽见面？”


    小男孩茫然：“拉走你的朋友的人不是我，是耶莉老师。”


    安维塔：“耶莉？怎么样见到她？”


    小男孩瑟缩了一下：“现在的耶莉老师非常可怕，她比我还会杀人……你那两个朋友就在耶莉老师手上。”


    娜丽听到了小男孩的话，立刻问：“是一个没有五官，但手上有大刀的血人吗？”


    小男孩：“对！那就是耶莉老师！”


    “那我们已经见过了，那怪物差点把我们砍成两段，我不觉得那怪物通情达理到把我们放回来。”


    安维塔：“我们先这样保持联系，多找线索，车到山前必有路，没准找着找着找到对付那个耶莉的办法呢？”


    安维塔把这张发霉的资料揉一揉塞进自己袖口里，通过和娜丽持有共同的线索来保持联系：“走，去密道去。”


    ——


    当耶莉再次打开游戏内置的直播间时，却惊讶地发现直播间的观众比刚才多出了三四倍。


    明明前一个小时论坛广场上还在说这个游戏好无聊直播时间太漫长不好看，结果现在直播间不但热度上升，广场的讨论度也爆了。


    然后耶莉就找到原因了。


    就在刚刚，银核帝国的官方媒体银核电台发布了一个紧急通知，为了法蒂玛公主和阿布德先生的婚礼，银核首都克拉底的贫民窟将迎来一次大规模的整改行动。


    滚你大爷的整改，众所周知，帝国的整改运动对人不对事，所谓贫民窟整改，大概是把整个贫民窟推平，然后把平民赶出去，别碍了皇室和财阀的眼。


    这个通知无疑激起了民愤，随着这次整改行动一起上热门的就是一百年前的哈维波血案，“无尽之衣”是蹭上哈维波贫民窟的热度了。


    直播是进行到了霉菌污染的资料流出，耶莉看得胆战心惊，她现在还没拿到进入公司资料库的密钥，如果游戏里的资料纯粹是架空虚构的，那么就是对公司铁板钉钉的污蔑，到时恒通公司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游戏。


    这时同事发了一条消息：“耶莉你睡着了吗？”


    耶莉赶紧回复：“没有没有还没有呢。”


    “主管让我们进入公司的资料库，把一些标号B-β的文件给删了。”尽管没有发语音，但耶莉还是透过文字感受到了同事的疲惫：“主管要求一个小时内删完，快点吧。”


    耶莉拿到了密钥，然后进入资料库，她把直播分屏，一边删文件一边看直播。


    然后她瞪大了眼睛。


    耶莉沉默了半天，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是不敢置信。


    过了许久，她点击了屏幕扫描，把这些要彻底销毁的资料，一叠一叠地，放进了自己的云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