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风雨欲来的罗赵尹云处不同，沈丘四人酒足饭饱，肩并肩躺在床上唠嗑。


    桌上那一堆狼藉还未收拾，好像还能闻到那点肉香味。罗在裳有点受不了，挣扎着推徐见宁：“把你的锅收走。”


    沈丘不要：“歇会儿呗，万一待会儿还要吃呢。”


    罗在裳：“吃什么吃，你都吃了四只鸭子还不够？”


    徐见宁谁的也没听，在角落鼓鼓捣捣，掏出来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四个大头木偶。


    皮三新奇，坐起来惊叹：“这是什么？看起来跟我们长得好像？”


    木偶还是那个圆圆的样子，只是脸上都已经刻好表情，配上那一双双豆豆眼，看上去颇为可爱。徐见宁神态抓的很到位，沈丘看着那个挑眉呲牙的小木偶，随口嘟囔：“我的木偶看起来好欠打，我平常哪有这样？”


    罗在裳抗议道：“我这个才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一直都是皱眉撇嘴，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凶恶的人？”


    徐见宁举起自己那个耷眉张嘴的木偶，秉着如出一辙的无语表情吐槽道：“分明一模一样啊？”


    皮三笑得停不下来，它那个木偶是唯一一个还算体面的木偶，眉目舒展，笑容温和，像是端庄得体的换装娃娃。


    罗在裳有些不满，皮三在她的记忆中还是那个胆小懦弱动不动便哭鼻子的小孩，想要反驳，却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


    徐见宁没有刻错，皮三的表情确实跟小木偶的一模一样，短短半年的时间，她快速成长起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大人了。


    皮三原本正在听沈丘的小木偶衣服制作计划，转眼对上罗在裳的视线，笑道：“怎么了？”


    随后她听完罗在裳的话，有些腼腆道：“毕竟按照我家乡的习俗，现在都已经是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即使早就听说过木鱼村的情况，徐见宁和罗在裳还是不太能理解。徐见宁曾经随母亲四处行医，也算是在中洲待过一段时间：“木鱼村究竟是多偏远的地方，完全偏离中洲的生活环境……”


    在中洲，女孩的出生是被寄予厚望和祝福的，她们在爱意中长大，成年之后或选择相貌不错的男人诞下后代，或潇洒一人游行世间，从未听说过谁要在十三岁的年纪便草草定下相伴终生的伴侣，还要生下随伴侣姓氏的孩子。


    罗在裳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的时候都惊呆了，鄢城是生命之城，女性在这里是天然的掌权人，她完全不能理解木鱼村的行事作风，当初知道皮三被卖给周康一家的时候半天转不过弯来：“……这简直是亵渎神明……”


    她一定要在明日的赐福仪式上好好拜拜。


    皮三害羞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


    这是从她记事起便成型的风格，之前从未觉得有哪里不对，还以为全天下皆是如此。


    她又想起含泪而终的姐姐，歇斯底里的李三红，还有好多好多跟她一样的女人。她试着翻阅书籍去寻找相关的记载，也请求罗鹤城主帮忙找寻，木鱼村却像是从未出现过似的，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她有时候会想，是不是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混乱的梦……


    沈丘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也试着去找过，可惜皮强袁诚都已死，现下与木鱼村有联系的，或许只有那枚戒指。她问过几位长辈，只得到那是一枚普通戒指的回答，并不能依据那东西推测出什么。


    可沈丘总觉得，当初系统分发的任务既然跟戒指有关，它就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有何联系，大概只有等系统过来之后再问。只是面板还是熟悉的英文字符，没有半点进展。


    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沈丘看着有些低沉的皮三，换了话题：“来来来，不想那个，你打算给小小阿三录制些什么？”


    皮三一一听过三人木偶里的声音，思索片刻，也将自己的声音录制进去。


    她录制完毕，寻了软垫，于是四个小小人便肩并肩躺在软垫上。


    四个大小人也排排仰躺在软床上，一人嚼着一条奶酪棒。


    屋外鸣风震天，更衬得屋中静谧温馨，罗在裳安排除夕的各项活动：“明日醒来，一定要先在嘴力含一个柿子瓣，然后净过身后参加赐福仪式……不许睡觉！”


    她把沈丘推醒：“参加完仪式之后记得跟我一块去贴花窗、准备晚上要鸣放的烟花、亲手包几个赐福后的饺子……”


    这个流程她已经说过好几遍，沈丘实在有点扛不住，盯着帷幔释放困意，眼前忽然闪动几下，一封飘着羽状火焰的信浮现在几人面前。


    沈丘：“？”


    罗在裳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他大晚上给你写信干什么？”


    沈丘打了个响指，那封信便被扣到水壶里，燃烧不再。


    皮三眨眨眼睛：“谁？”


    徐见宁解释一番，沈丘听着她们对消息，没来由地心虚。


    皮三了解清楚情况，沉默良久，忽道：“这孩子是不是喜欢你？”


    沈丘：“啊！”


    她浑身刺挠起来，不是很适应这种话题。


    她的学生时代人缘很差，工作之后才因为利益往来有了几个伙伴。但是成年人的关系总是不咸不淡，她们维持着简单无聊的寒暄问候，从不会越界到询问私人感情。


    于是跟朋友待在一起讨论感情问题这种事情还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沈丘体验着这种氛围带来的新奇与别扭，艰难回复道：“小孩子知道什么……”


    皮三嘟囔道：“年纪小也知道什么是喜欢的。”


    话虽如此，沈丘其实知道赵松清的感情。


    毕竟他实在是很好懂，眼神也好，肢体动作也好，只差把“喜欢”两个字写在脸上。


    沈丘没处理过这种情况，成年人的感情总是含蓄又隐晦，大家不约而同地守着那点边界，即便表达好感也只是悄悄伸出触角，得不到回应便再缩回去，以此维持着浅显的体面。


    但是赵松清似乎完全不懂这种事情。


    他就一定要黏糊糊地跟着她，除去一张嘴硬的可以，几乎浑身都写满“喜欢”。


    这种感情纯粹又澄澈，没人不喜欢，沈丘因为这心软好几回。


    可惜赵松清这种人感情需求也很大，沈丘不想被迫面对莫名其妙被告白的麻烦情景，只能尽力躲开他。


    可再怎么躲开，也没办法避免对方找到家里来。


    一觉醒来，沈丘迷迷糊糊吃过早饭，嘴里还含着一瓣被罗在裳强硬塞来的柿子，就在大堂中撞见规矩坐立的赵松清。


    沈丘惊呆了：“你怎么在这？”


    赵松清也有些意外：“我来找我阿娘的……我在信上有说我要来此，你若是不想见我就躲开，等等，你是不是又没看？”


    徐见宁闻言一愣：“聚的好齐全？尹英老师也说要回鄢城。”


    沈丘抓到关键词：“？她怎么不跟我说，到底谁才是她师妹？”


    话音未落，有人戳戳她头顶，笑道：“我的好师妹当然是绝顶聪明的小沈丘哇。”


    那人笑着将一物抛给沈丘：“喏，答应你的礼物。”


    沈丘打开盒子，那是一块有沈丘手掌大的淡紫色宝石，通体圆润，灵力斐然，透着淡雅的好看。


    沈丘看了又看，满意地不得了，笑嘻嘻：“多谢师姐。”


    尹英伸着懒腰，宽大手掌在沈丘脑袋上揉了两把，把她的发辫都揉得散乱。看着那个笑脸，轻叹道：“小财迷。”


    人都到齐了，罗鹤作为东道主，简单又得体地做了一个开场白。尹英和赵忆柳还有别的事情，于是罗鹤独自带着净身后的一群小萝卜头进行仪式。


    赐福仪式时鄢城特有的除夕习俗。众修士大道得成之后便可飞升，飞升后便是神明。神明脱离天道，自有一套规则，并不能再与之前的世界有任何联系。


    传说，鄢城便是被哪位神明投下一瞥，才会成为生命之都。


    为了表达感谢，也为了让神明继续庇佑，罗鹤会在今日向天祝祷，信念结成十二朵金莲。金莲聚集燃烧，最终化为金珀碎片洒向世间，落在每人额头。


    如此，便是神明的回应。


    作为鄢城的少城主，罗鹤的女儿，罗在裳与有荣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亲动作，浑身上下都是自豪。


    沈丘穿着金丝流转的白袍，看着金珀纷纷扬扬落在众人额头，等待一会儿，有些奇怪：“好像没有我的份？”


    罗在裳：？


    被赐福的孩子额间都会短暂出现特殊的金莲标记，她拉着沈丘左看右看，还真是没有。


    可是仪式都已经结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沈丘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一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二担着救世主的名号，得不到神的赐福很正常。


    罗在裳却紧张得很：“没关系，我现在就让她们去做赐福的饺子，你多吃几盆把福气补回来就行了！”


    说完，她一溜烟跑走，竟是连窗花也不贴了。


    罗鹤看着她的背影，眸若含水，摇头笑道：“还是如此风风火火……”


    不过罗在裳说得对，世间所有生灵都该一视同仁，不论为何神明不肯侧目于沈丘，她都该在这一天获得祝福。


    只是考虑到沈丘的性格，大概不会将虚无缥缈的祝愿放在心上。


    沈丘确实没有，她正在观察传息石的状态。那东西忽明忽暗，显然是需要云厌洲“续电”了。


    两人脱离大部队，带着传息石去一旁充电。


    这只是云厌洲一个人的事情，沈丘百无聊赖，仰着头看灰暗的天空，云层厚重，寒风又潮又凉，大概是要下雪了。


    她不讨厌雪天，雪天总是新的开始，她从雪天来到木鱼村，又在雪天度过第一个春节。


    她思维发散，目光转来转去，又转到云厌洲脸上。


    “师兄，被赐福是什么感觉？”


    云厌洲聚着灵力：“无什特别。”


    “哦。”


    他侧脸落下一缕柔顺长发，沈丘看了几眼便错开目光，以免踩到对方雷点。


    可那缕头发飘飘晃晃，倒带着她的思维想起一点别的事情。


    她在上一世跟云厌洲的初遇，也是一个雪天。


    那时她正在被徐见宁追杀，为了筹得钱财，被迫接了许多任务。当时天气沉得像是盖着厚棉被，众人在寒风中斩杀妖兽，却也伤痕累累，灵气枯竭。


    他们在刀刮一般的风中品尝喜悦，不料那原本已经倒地的妖兽却再起身，众人已经没有抵抗手段，沈丘当时还受着伤，道具被徐见宁坑走一大半，挣扎失败，只能等待被游戏强制弹出后读档重来。


    可那妖兽的攻击最终还是没有来到沈丘面前，灵波飘渺，白雪静谧悬停，恍若柔美仙境。一人于此境中御剑而来，白衣茕立，乌发翩飞。


    灵气浩荡，直到妖兽轰然倒地，那人踏雪过来递给她什么东西，沈丘才回过神来。


    那好像是温养灵脉的东西，沈丘已经记不太清，留在她脑海中的，只有那缕垂落的鬓发。


    云厌洲似乎已经结束了，沈丘回身，看见他将传息石递给她。


    于是这一幕便跟沈丘记忆中的画面重合了。


    云厌洲又缓缓皱起眉头，沈丘接过传息石，简单道：“多谢师兄。”


    云厌洲：“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那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沈丘摸不清楚他灵活的规则，干脆一溜烟跑掉。徐见宁她们已经贴好花窗，赐福的饺子也已经煮好，沈丘在罗在裳的监督下吃了几盘，最后实在吃不下，愁眉苦脸：“我感觉我晚上可能吃不了多少了……”


    这实在是多虑了，她不仅吃得下，还能再吃两只鸭子。


    赵松清都惊呆了，若有所思道：“这就是你修为涨的快的原因吗……”


    他尝试着多吃一点，成功失败，再起不能。


    赵忆柳看着自己儿子拙劣又不值钱的样子，又看看旁边端庄文静的云厌洲，深觉前路漫漫。但还是不死心，暗戳戳问尹英：“你觉得松清和小云谁比较好看？”


    尹英正跟徐见宁说话，接收到对方的传音有些不懂：“……”现在男修卷外貌都已经卷到小孩了？


    她向来对样貌不敏感：“别人长什么样子我才懒得管。”


    赵忆柳撇嘴，是是是，你就只觉得那谁好看。


    但是那个人的名字绝不能提，一提就发疯，赵忆柳看着徐见宁，还是决定闭上嘴。


    窗外焰火阵阵，沈丘吃累了，捧起花茶润润嗓子。


    末了，看着自己在茶水中的倒影，有些怔愣。


    不知道师尊现在到了哪里……


    尹英又收到一句传音，略微思忖后回复道：“放心吧，师尊那边还算是顺利。你要是想她了，去望望西南边，说不定能看到。”


    怎么可能看得到，尹英本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师妹真的站起来往门外挪步。


    沈丘也知道这实在是无稽之谈，可直到顺着西南方向看到绚丽焰火才回过神来，垂眸笑笑。


    尹英说得没错，她有点想裴怀生了。


    她拜入惊澜峰后经历的第一个雪天，也是在除夕。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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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沈丘觉得现实生活中的除夕实在是乏味，下意识登录游戏，却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绕来绕去绕到裴怀生门前，却近乡情怯似的，怎么都无法抬手叩门。


    她在心里做思想建设，说除夕夜都要跟长辈待在一起，裴怀生大约也算半个长辈。却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裴怀生是否愿意见她。


    毕竟当时尹英去世，裴怀生的殿内都很少点灯。彼时寒风呼啸，沈丘站在风口回看远方燃起的焰火。


    看了一会儿，打算回去了。


    直到一双手抚在她头顶，温暖有力，沈丘扭头，撞见一双温和的眼眸。


    那双眼睛盛着悲伤，却还是盈盈笑起来，问道：“怎么不来向我讨要礼物？”


    沈丘看着她的眼睛，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


    裴怀生也不介意，将礼物放在她手心。


    两人相顾无言，并肩遥望。


    很久，新年的第一道钟声敲响时，裴怀生开口：“新年快乐，希望你……岁岁平安，永远逢凶化吉。”


    沈丘静了一会儿，才小声抗议道：“我还要财运滚滚，扶摇直上。”


    裴怀生大笑。


    此后，每年除夕，惊澜峰灯火阑珊，沈丘也很少一个人独自看焰火了。


    天空淅淅沥沥飘下些雪花来，有人踏雪而来，沈丘回头望去：“师……”


    看到来人，挑挑眉：“是你啊。”


    赵松清身上冒着白气，那是雪花被他护身灵火蒸腾的证明：“你不回去，在这里干什么呢？”


    出来的时间确实有些长，沈丘眨眨眼睛，轻松道：“没什么，现在回。”


    赵松清却没有跟着她走，反倒攥住她手腕，灼热的温度从他手掌处渡过来，像是蓬松的火炉。


    与之相对的，他眼中也似跳动着不惜的火焰，沈丘被那火焰烫到，心中警铃大作，扯出一个笑容：“小少爷，你干什么？”


    赵松清看着那个笑容，心想你还不如不要笑：“你又叫我小少爷，你不是说，不会再这样跟我说话吗？”


    沈丘无语凝噎：“……那，对不起？”


    赵松清摇头：“不，我不讨厌你这样叫我。”


    沈丘雷达狂响，想破坏这十分不对劲的氛围：“你当少爷当上瘾了？”


    赵松清本能上前一步：“那，你讨厌我吗？”


    沈丘跳线一瞬，心道不会是要触发“不讨厌我，那就是喜欢我喽”的固定剧情了吧……


    她本能抬杠：“我讨不讨厌你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似乎给了赵松清奇怪的信息，他眸中的火焰熄灭下去，手却没撒开，依然紧紧拽着沈丘的手腕。


    许久，他才又鼓足勇气道：“沈丘。”


    “我知道我可能有一些缺点。我嘴巴坏，脾气倔，还经常做你不喜欢的事，长得也不如你的朋友们好看。但我其实不讨厌你的。”


    狂风停下，雪花纷纷，一地静谧。于是他那如蚊呐般的声音也听的清楚：


    “你也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不要讨厌我，不要离我那么远，我想……”


    沈丘听着他诚挚的发言，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表情应对，想要张口打断，却反被捂住嘴。


    沈丘：！！


    他想什么？


    他不会是要告白吧！


    沈丘希望能有个人出现打破这种氛围救她出苦海，可惜没人过来，赵松清鼓足勇气，终于破罐子破摔道：


    “我想跟你做朋友！”


    这一声之后，他的手终于放下，两人相顾无言，唯有漫天飞雪。


    赵松清紧张地觑着沈丘的表情，却见对方有些反应过不来似的。沈丘眨眨眼睛，半晌才回复道：“就这样？”


    “只是，朋友？”


    赵松清不解：“不然还能是什么？”


    他接着补充道：“我没想过要跟你别的朋友一样，你只要偶尔看看我，对着我笑一笑，我就很开心了。”


    语罢，紧张兮兮地望着她。


    这都什么跟什么……


    沈丘绷了一会儿，没绷住，不小心笑出声来。


    反正都漏了声，沈丘也不再遮掩，大笑出声，眼中沁出一点晶莹：“你就是要说这个？”


    赵松清：“你笑什么？！”


    沈丘还是笑：“你好笨啊……”


    赵松清看着那个笑容，没能继续说话，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嘲笑羞恼，还是因为她的笑容欢欣，直到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心才哗然着软得一塌糊涂。


    算了，笑就笑吧，只要你不再露出那样寂寞的表情。


    赵松清等她笑够，小小声问：“那你同不同意啊？”


    沈丘平复下来，看着他带着耻意与忐忑的表情，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好啊。”


    灵火猝然燃起，映亮两人眉眼。


    赵松清翘着嘴角，掏出一块录音石，捧在沈丘面前。


    “你对着它再说一遍，若是返回学宫翻脸不认人，我就带着证据去找你。”


    沈丘好笑：“我什么时候……"


    赵松清露出一点哀怨的神色：“你没有吗？”


    沈丘无奈，忍着羞耻，按照他的要求说道：“沈丘愿意跟赵松清做朋友，这一点回到学宫也不会变，不会忽然不理人，不会忽然反悔，也不会再恶语相向。"


    “也会回我的信。”


    “也会回赵松清的信……行了吧。”


    赵松清笑起来，将那录音石揣在怀里，很宝贝似的。


    于是沈丘也笑起来：“走吧，出来太久了。”


    两人沿着漫长的回廊踱步，赵松清周身浮动着雀跃的火焰。那火焰如有实质，却并不烫人。沈丘抬手点上，它们便簇拥过来，像是河间红鲤。


    赵松清打散前仆后继聚在沈丘手指处的火苗，颇不好意思：“我修为没到家，偶尔才会这样。”


    沈丘点点头，瞅了好几眼，心道这大概就像是小狗的尾巴……


    传音符莹亮，是罗在裳在催人了：“我们要开始放烟花了，你们在哪？”


    “来了来了大小姐，我们马上过去。”


    “快点快点，待会要敲钟了。对了，云老师是不是跟你们在一块？他自告奋勇说要去找你们，结果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


    云厌洲？


    沈丘加快脚步，要说没见到，却在下个转角处撞见本尊。


    沈丘：“你是来找我们的？”


    云厌洲面色如常，点头：“先前有些事情，我刚过来。”


    可他身后白雪皑皑，并无半点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