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五十四梦

作品:《如何亲近魔头兄长

    灵州水泽充沛,滋养万物,各色香花姹紫嫣红,娇艳欲滴,汨团叶嫩得可以掐出一汪水来。


    听苏翊谦叫出自己的名字,长宁不由一怔,她经年居于谷内,两回出门也从未有人唤过本名,他怎会晓得?


    又转念一想,他既能察觉自己的身份,打听到名字当也不难,一番忖度后,她如实道:“我娘亲名为空离。”


    苏翊谦迫不及待地接过话:“不,她的真名唤作苏青黎,碧云峰以青为尊,而黎则代表黎明苍生,她被生母赋予此名,也是希冀她心怀天下,行正义之举。”


    话毕,他定定地注视少女,期待着她的反应。


    苏青黎?


    这可让长宁听得更蒙,但见他目光灼灼,情谊深切,又不大像在扯谎。她寻思着,若娘亲真姓苏,他也姓苏,又说要保护自己,那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但长宁从未想过自己会与碧云峰扯上干系,昔日沈傲霜只告诉她娘亲被师傅收养,并未提过半分与碧云峰相关之事,若自己的娘亲真来自碧云峰,为何先前从不曾有人提起?


    可苏翊谦又言之凿凿,从初见及今日,自己不过与他短短打过两回照面,他就一口咬定空离与苏青黎乃同一人。


    长宁捉摸不定,话在舌尖兜兜转转,还是未及出口,她转身朝旁望去。


    原清逸垂眸温和一笑,拿拇指轻轻抚摸她的手背以示宽慰。


    从苏翊谦一直注视长宁起他便有猜测,因此并无丝毫波动。他转头平视对方,语气稀疏平常:“听闻昔年尊主夫人乃孤女,不知小公子何出此言?”


    二人的默契被苏翊谦看在眼里,心头说不上是何滋味,面上倒照旧维持着从容的笑:“原谷主虽未见过先尊主夫人,想来也听过长宁肖似娘亲之言,既然如此,那先尊主夫人为何不能肖似其亲娘,即我的祖母。”


    苏翊谦的祖母年轻时乃名动南泽的美人,不仅如此,她还满腹经纶,对外协助夫君平泽江下游水患,广济难民,多行善举,令江湖中人对碧云峰的仁义交口称赞。


    苏翊谦定定地注视长宁,继续道:“自我在浴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认了出来,纵使你稚气未脱,但这双眼尤其似祖母。”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画卷,展开递去。


    长宁下意识地接过画卷,定睛一看,画中人仪态风雅,雍容华贵,令人生敬,自己的眉眼确实与她有几分肖似。


    这不免令她起了疑,此女子当真乃自己的祖母?


    原清逸也随长宁的视线往下看,昔年他最厌亲伦,对长宁的生母不甚了解,见到画中的女子,心中的猜测也落了个七七八八。


    是友非敌,这对苍龙谷而言不失为好事,但他仍冷声道:“世间面容肖似者大有人在,小公子又怎能以貌辨之。”


    苏翊谦当即接过话:“若非长宁五感超凡,她根本不可能仅见过我一回,就能在人头攒动的湖面辨别出我的气息,甚至追踪至此,而我嗅觉灵敏,祖母亦是。”


    “五感超凡者世间并不少。”


    苏翊谦眉心一皱,长宁身上留着碧云峰的血对苍龙谷来说该是好事才对,原清逸这是在犟哪壶?


    略作思忖,他又道:“我见她擅鸟语,世间能与鸟兽沟通者可极稀少,我祖母亦会。”


    藏在石桌下的手仍紧紧交叠,原清逸由摩擦转为揉捏,他勾起唇角:“虽少,刚巧我也擅长,她会亦算正常。”


    ......


    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长宁的目光从画卷收回,轻飘飘地来回打量。且不说自己是否与碧云峰有关,纵真如苏翊谦所言,她也生不起多大的触动。


    自小独居西谷已让她习惯,后去北谷有沈傲霜等人的关切,她已分外满足。而娘亲,终究像是两个字,对她来说总遥不可及。


    但对原清逸不愿自己与碧云峰扯上关系的态度,长宁倒些微诧异。


    她听陆云禾说过,如今苍龙谷在南泽只剩下剑道门与碧云峰未收拢,他此次亲赴灵州,也会将剑道门之事解决,如此来便只剩下碧云峰,自己若真与碧云峰有关,那该算件好事。


    见二人仍就此事相谈,长宁收回心思,镇定道:“苏公子,多谢你的关心,此事我暂且无法给你答复,请不要为难兄长。”


    对他一口一个苏公子,对原清逸便是声声兄长,苏翊谦又在心头叹了口气。


    据他所知,兄妹二人也是近两月才相认,原清逸的冷漠无情在江湖上人尽皆知,两人的关系怎会突飞猛进?


    若为亲缘之故,自己的父亲与长宁生母乃龙凤胎,他与长宁身上同留着一半亲血,原清逸与她同父异母,也仅有一半血缘之亲,比起来还算是八两半斤。


    还为难,分明是原清逸那小子在咄咄逼人!


    苏翊谦吃了哑巴亏,眉心蹙起:“上回在浴城相见,你还纯真地对我全无防备。未及两月,你便显沉稳,纵看到祖母画像亦面无波澜。我是该为你的成长而欢喜,还是该因你的疏离而低落呢?毕竟,我也算你的兄长。”


    话毕,他拧眉,目光幽幽地朝原清逸瞟了眼。


    他口中的“兄长”二字让长宁的心口抽了下,父亲曾说自己只有原清逸一名夫君,倒确实没说过仅有一名兄长呢。


    觉出一股迫人的冰冷之气,她忙握住桌下的冰手,客气地笑了声:“多谢苏公子美意,此事攸关两门,在未明确前,当须谨慎。”


    苏翊谦搭上副笑脸:“好说好说,若你不信,我这就带你回碧云峰,查明事实真相。”


    “小公子未免有些得寸进尺,”原清逸剜了苏翊谦一眼。


    若非考虑到长宁,他才懒得多费唇舌。


    几个回合下来,苏翊谦也认为自己过于心急,纵使他认定长宁乃表妹,但自己对她而言不过是才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当然比不得原清逸这个亲兄长,她出言维护也理所应当,况且她也并不晓得自己与祖母感情深厚。


    苏翊谦平顺好心气,展了脸平和的笑:“原兄何须动怒,不瞒你说,我虽擅奇门遁甲,轻功极佳,但论武功绝非你的对手。我引二位前来不过是想完成祖母的心愿,自浴城一见,我便一直在寻长宁,心意切切,若出言冒失,还请见谅。”


    见他意犹未尽,长宁认为此时离去不甚礼貌。如今她虽对碧云峰无特别情意,可若自己的生母真乃苏青黎,苏翊谦自然也是自己的亲人。


    亲人......


    如此,长宁对画中的女子不免多了两分亲近,她兴味盎然道:“那苏公子的祖母可安好?”


    闻言,苏翊谦眉眼间露出丝伤感,声音干涩:“祖母已故去十六载,若她知道你的降生,定会极开心。”


    见他低落,长宁的心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似在下意识地接受自己的娘亲乃他的姑母,出口更显柔和:“苏公子,斯人已去,还请节哀。你对祖母的孝心令人钦佩,想必老人家见你这般霞姿月韵,亦甚欣慰。”


    原清逸也未打岔,此事有关长宁的身世,他并不想干涉,但见她的目光从警惕化为柔和,又言辞肯肯。不知怎地,他竟心头一堵,反手将柔荑捏住,五指紧扣。


    长宁认真地注视着苏翊谦,也未留意他的变化。


    察觉她言辞间的缓和,苏翊谦挑眉笑道:“我出生即体弱多病,是祖母悉心照料,几度将我从鬼门关救回。因此祖母既是我的亲人,亦乃恩人。幼时祖母常抱我于怀中,说我有一双肖似姑母的眼睛,也时常感叹一直没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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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走失的她。当我见到你之时,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悦。”


    苏青黎三岁时跟随父母下山却不慎走失,此事也成为了苏翊谦祖母的心病。此后她费尽心思地寻找女儿,也从不相信自己粉雕玉琢的孩子已不在人世。一寻便是十七载,直至她因病离世。


    纵她妙手仁心,救治伤患无数,也无法挽回自己的性命,去时正值风华。


    长宁听得动容,眼前浮现出一名母亲以泪洗面的身影,语气更是软了好几分:“苏公子,你与祖母情深意厚,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兹事体大,我须得回去同兄长商量,待查明真相后方可与你答复。”


    原清逸立即接过话:“小公子,宁儿的娘亲无论是谁,她都是苍龙谷的大小姐。”


    此乃长宁头一回听他当面唤自己,并非名讳,而是宁儿,桌下相扣的掌心陡然腾起股热气。


    苏翊谦本也没想过今日就有个结果,仅是想让长宁知道自己的身世,眼下看来倒颇有成效,他笑道:“原兄爱妹心切,我亦能体会,毕竟我才见过长宁两回,便已心生爱怜。”


    这话令长宁心口一软,遂冲他笑了笑,潜移默化间快要接受二人乃骨肉之亲。


    在谈话的空当,她也趁机感受了苏翊谦的气息,他身上没有血鳞花的味道,若他真乃自己的表兄,她也想知道自己对他这个兄长会表现得如何。


    她对原清逸的心思究竟是因血鳞花作祟,抑或她已对他生出情动,她想确认。


    清风徐来,夹带香花无数,茶烟袅袅,飘香怡人。谈话至此,气氛已趋于缓和。


    苏翊谦心下甚慰,却在见到原清逸的黑眸时忽地忆起师傅的嘱咐。


    拇指不断摩擦着白釉荷叶盏,他斟酌后道:“长宁,我十分期望听到你叫我表兄,况且我这个兄长从未行过杀戮之事。”


    笑意盈满的眸底陡然裂开一条缝,长宁蹙眉,对苏翊谦的好感在霎那间荡然无存。原清逸在江湖中的名声本就不好,他故意提此事很明显是在针对。


    原本她稍加思索就能猜出苏翊谦乃有意提及,但今日她所思所虑之事太多,连素来的沉稳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尾音微微上挑:“苏公子,人孰无过,昔年之事又何须重提,况且如今我既立志行医,自会救治他人性命。”


    原清逸经年行走江湖,早听惯了冷嘲热讽,对别人唤他魔头亦毫无在意。


    而少女素来的清脆声夹带了两分寒意,维护之意明显,他不由心中一暖,握紧的掌心愈发炽热。


    闻言,苏翊谦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也不晓得师傅为何要自己故意提原清逸杀戮之事,见到长宁激烈的反应,他疑心师傅莫不是想让自己清楚,若来日碧云峰和苍龙谷免不得有一战,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苍龙谷那边?


    自己届时会陷入两难之地?


    思绪兜转间,苏翊谦又认为长宁该如祖母般深明大义,而非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原清逸,遂咬着重音道:“纵昔年之事已去,可无辜枉死者却于风幡上哀悼,世人亦不会忘记血流成河的惨况,即便后来行善举,也无法抵消曾犯下的滔天罪业。”


    “罪业?”


    长宁可听不得他的步步紧逼,她将双手端至桌面,身子坐直:“苏公子纵使未杀过人,难道还一直吃素?你既能通鸟兽之言,当知它们亦乃生灵,你食它们可曾动过恻隐之心?抑或你每行一步,便会留意是否踩着蝼蚁?这世间江湖恩怨,难道少得了无辜枉死者的性命?苍龙谷收拢宗门哪一回不是先以礼相待,而他们之死又怎不是过于贪心。南泽门派众多,为吞食地盘相互残杀,苍龙谷统一之举亦是为减少纷争,兵法有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兄长为天下先,苏公子又有何立场来评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