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重游

作品:《对状元郎强取豪夺后

    “找我一道用早膳?”


    隔着很远,宁瑶就看见那道挺拔的身影。他负手立在院中看云,罕见地没穿玄色,反而穿了件石青色暗纹的长衫,即便容貌不同,这背影也能让她冷不丁地屏息。


    对方听她声音,指尖揪住的那片花瓣轻轻一折,方转身淡淡道:“嗯。”


    凑得近了,宁瑶才觉这副面孔似乎同从前越发像了。日光隔着叶间倾洒下来,她忍不住踮起脚尖,不期然看见他眼窝处一颗颜色极浅极浅的痣。


    是错觉吗?好像昨天……它还不在这里。


    似乎想到什么,她禁不住弯唇一笑。被对方这样平静地注视着,不说破,也没拆穿,跟着他亦步亦趋进了屋里。


    身为大周的使臣,乾安对食宿可谓尽了心力。几盏粥,几碟菜各有定数。但他大约不好奢侈,又因郡主前来,桌上佳肴竟迥然而异。


    珍馐美馔堆在她这一头,他倒自然地吃着清粥小菜。


    宁瑶深深觉得他请自己来用膳不过就打着这份心思,刚欲起身,又觉桌上有两盏熟悉得莫名的早点。


    桂花蜜枣粥,如意龙凤糕。


    瑶华郡主分明不为人知,却最偏好的两样餐食,就这样大咧咧地混进山珍海味里。其实自他去后,四年里她已不再碰这两道菜,偏偏对方大动干戈地打听到,刻意为之,也只是平静地归为一句:


    “郡主不动筷,是因不喜?”


    怎么会不喜?


    是那人自己说,它分明有着……龙凤呈祥、甜甜蜜蜜的好寓意。


    宁瑶恍然一哂,笑道:“没有不喜欢。”


    她轻轻道:“从一开始,就只有很喜欢。”


    话中有话,弦外之音,使节低头布菜,努力假装自己没听见、没看到。


    在这一处使馆里,郡主和摄政王的针锋相对不会被史官记录在册,更不会有什么互通有无、礼尚往来,只消平平淡淡,安静地用完这餐饭,各奔西东——


    但下一刻,贵不可言的郡主却十分自然地伸手去够王爷跟前的菜。


    “那碟清调萝卜丝撤走……算了,给我吧。”


    宁瑶揉了揉眉心,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糟心事,如今还得补回来。


    她好心道:“你们王爷不能吃白萝卜,都不知道?”


    大约摄政王府总算有个明事理的,哪怕主子吩咐下来,这萝卜丝的分量也并不大。宁瑶当着膛目结舌的使节,和对座那人沉沉的目光,随意吃毕后,又慢悠悠地用了大周的香茶糕点,赏了赏这别院风情。


    终于见他从屋中大步走出,忍无可忍。


    “我说了,玉佩会赔给你。”他问:“郡主还不走么?”


    宁瑶道:“摄政王来京月余,可曾闲逛?”


    他依言摇头。


    身为摄政王,他来此一不为游山玩水,二有重任在身,怎会有时间闲逛。


    况且昨日情形亦可说明,如今潜伏在乾安之人,或许比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不经意掠过她心口那被布料遮掩住的纱布,他锁紧眉头:“郡主还是请回吧,我今日有要事……”


    话音刚落,手却被人牵住。此时四下无人,她胆子就越来越大,两只手牵在一起,变成牢牢的十指相扣。


    郡主笑颜如花:“我早听长风说了,你今日没有安排。”


    她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走吧,我带你去逛逛。”


    他平心静气:“你身上有伤。”


    “何足挂齿?”


    宁瑶眨了眨眼,见他发丝上居然不经意间落下一枚桂花,伸手就要替他去拂。他一手被她拴着,一手下意识地护着她心口,反而让他腕间那一圈被人死死梏了一整晚的痕印越发明显。


    宁瑶是习武之人,当然第一眼就看得出自己昨夜究竟是有多用力。指尖落在发丝上,实在说不好哪个更柔软一点。


    可是他不是于桂花有恙……为什么风里,会有桂花香呢?


    *


    摄政王在京中停驻月余,硬生生捱到拜月将至。论话术,他说不过宁瑶,只好换了身同她今日相配的衣衫,做了儒生打扮出门。


    所幸今日那位九皇子又入宫叨扰她那几位表哥去了。宁瑶暗想他若见到自己在挖他皇叔墙角,一定气得不得了。


    早先她就一直在想,如徐知远这样的人,断然不会轻易令骨肉至亲相逼至此。何况他自己的陈述也实在漏洞百出,周王太子举兵谋反被废,如何就和才找回来,未站稳脚跟的徐知远扯上干系?


    他若真有那么大本事,又为何不直接自立为王,反而树大招风,当一个为朝野所忌惮的摄政王?


    宁瑶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掐了一下身边人的掌心。那张陌生的脸上是有些熟悉的神情,他疑惑地盯着她,像不知道自己又错在了何处。


    两人相携着一路穿堂走巷,在热闹的京中兜圈子。不时碰到书堂之中稚儿朗声念书,还得弯下腰来躲躲夫子。


    这情形他已许久不曾见过,究竟有些哭笑不得:“郡主到底要带我去哪?”


    宁瑶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没过几步路,他果然明白了此行之意。不远不近地,学堂里走出一个容貌清秀、衣着简朴的姑娘。她约莫十七八的年纪,笑着教几个小孩儿摇头晃脑地背书。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孩子们读得很齐,也很响亮。但是宁瑶敏锐地感到她握着的手稍稍一紧。摄政王心里在打擂,面上却只有些迟疑:“郡主这是……”


    “瑶姐姐!”


    当年的小妹,如今也长成了可以喊她瑶姐姐的年纪。她及笄后同一个秀才一道开了个书堂,平日便教小孩习字念书。


    宁瑶牵着他的手,大大方方道:“好久不见。”


    对方显然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以徐姝的态度,多少也能猜到一点。这么多年每逢拜月,宁瑶若在京中,便会不时地来探一探。


    这也是她第一次带着旁人前来。


    林小妹看着两人紧紧相牵的手,显然笑得更加开怀,仿佛由衷地为她高兴,“瑶姐姐,好久不见。”


    二人聊天,摄政王插不进去。他自觉地松开了手,默默在学堂里找了个监督背书的活计,秋日的烈阳洒在他身上,他坐在小板凳上盯着小孩念书,华贵如云的长衫落在地上,他倒完全不觉得热。


    林小妹蓦然就想起自己同她的相逢,摇了摇头,心想两个人还真是如出一辙。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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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点点头,“你走出来,阿远哥哥也可以放心了。”


    她没认出来。


    这也许就是……他眼中的好事。


    宁瑶没有反驳她,反而扯了一些家里长短。再过一年,林小妹要进宫选女官,秀才要考秋闱。她二人为此担心了许久,直至现下依然如此。


    林小妹垂下眼,轻轻笑了笑:“不知我家那位可否有他一分文采。”


    早不靠卖弄文墨养家的人悄悄支着耳朵听着,忽然一愣。


    两个人左不过说了一刻钟的话,宁瑶就客气地请辞。若非徐知远,她同小妹之间实在不算有什么缘分,今日有缘人也不是她。


    她笑道:“无论如何,我等着喝你们喜酒呢。”


    “一定。”


    宁瑶乱七八糟地想,喝他们的喜酒,或许还真有可能。两邦联姻,这派头得震了天了。


    摄政王稀里糊涂地被她带来,又稀里糊涂地被牵着手走。临行前似乎看见她往郡主手心放了什么东西,只动作太快,他一点也没看清。


    紧跟着一路往前,七拐八绕地掠过了徐宅、春风楼,和那条阔绰气派的玄武街。一路走走停停,甚至路过八方风味吃了餐饭。


    她波澜不惊地讲仿佛是他所不识得的所有人的故事:八方风味换了老板,正是近几年隐于官场,达于商市的许家。许灵月和沈清河成婚,可惜不巧近日正外出游耍,无法相会。


    她说这些时,似乎很遗憾,但摄政王不知原因。


    他只是敛下眉,安静地听着,看那截白皙柔软的手肆意妄为地握住,掐紧,但好像有些舍不得,因为掐的力道远没有昨夜大。


    从酒楼出来时恰好金乌垂地,月至中天,夕阳照着坤定河的流水,桂花洒了一地。宁瑶看他仿佛没有分毫不适,心里的猜测隐隐绰绰真了八分。


    她看着河边逐渐汇集起来的人群,一盏一盏地往水中放灯,忽然道:“你知道我今日为什么要带你走一圈,再来此地么?”


    对方摇了摇头,低头时,恰好她抬头望来。


    “你走了之后,我有在好好过日子。”她小声地补了一句,“也有在关注他们。”


    时不时拉一把,对瑶华郡主只是弹指一挥,甚至不劳上报的事。


    但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


    “陪我放个花灯吧,好不好?”


    她攥着他的手紧了紧,“当然你是客,也可以拒绝,但是今天晚上你可要想好……”


    郡主敢说出口,她就肯定他今晚不能好过。不过如果他愿意安稳地躺在她身边……也不用她去牵了呀。


    少女的眸中像浸了秋夜最闪亮的星野,满当当地写着期待。


    宁瑶原想着他大概会拒绝,毕竟他是那样不想承认自己拥有记忆这件事。谁料他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缓慢地回扣住她的手,让她更加热切地感受到久违的、属于他掌中的温度。


    摄政王低着头看她,浅浅笑出了声:“好啊,本王可以答应你。”


    “但,”他微笑道,“你不能再提那个人的名字了。”


    “本王不认识这个名字,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低沉的声音阴测测地把名字念出来,紧扣着她的十指分毫不让,“徐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