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添妆

作品:《在临安把小酒楼做大做强

    兰嫂子朝满满挤了挤眼睛:“张大娘子可是咱们临安城里最大的脂粉铺子的娘子,平素只给那些官家小姐上妆呢,花多少钱去请都请不到的。今日也是看在你吴嫂子的面子上,我软磨硬泡了半天,才肯来,你还不赶快谢谢张娘子!”


    满满看了一眼这位张娘子,虽然年岁已高,却只在眼角才能瞥见一丝细纹,肤白而细腻,脸颊微微方圆,显得富态,穿的裙子是靛蓝色,并不显得张扬,却用料是厚实贵重的,让人敬重。她看向满满的眼神带有慈祥而宽和的笑意,让人觉得信服而亲切。


    她连忙服了服身子:“劳烦张娘子了,张娘子随意画一画便可,您来这一趟便让我心里感激了。”


    兰嫂子拍了拍满满:“瞧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张娘子既然来了,便是铁定要让你变个模样的,否则不是白费了张娘子这会功夫?”


    转头又对张娘子笑道:“真是劳您费心了,这孩子从小野惯了,从不知收拾自己,野猴子似的,不如旁的姑娘精致些,恐怕得多耽误您些功夫。”


    张娘子笑而不语,轻轻扶着满满的肩推她到铜镜前坐下,一双温凉的手托起她的脸,从镜子里看着她。


    “你娘这话说的不妥,我瞧着,倒是比那些官家小姐都秀致些呢。”


    兰嫂子听了,讪笑着张口,却似乎不知说些什么,最终只剩下沉默。


    张娘子也并不管,只是把双手放在满满肩上,问道:“可是去见心仪的郎君?”


    满满心里涩涩的,不知如何回答。


    兰嫂子连忙答到:“今日是吴嫂子做媒,何家人相媳妇。”


    满满小声补充道:“是,但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我心里估摸着怕是不大行。”


    兰嫂子甩了满满一个眼刀,又对张娘子讪笑道:“能不能成,也得看天意了,我们当长辈的,自然还是希望孩子们和和美美,成就佳缘。”


    张娘子又问:“满满,想画一个浓一些的,还是淡一些的?”


    兰嫂子忙回答:“便画一个浓一些的罢,黑灯瞎火的,省的看不清了。”


    满满也轻声道:“全凭长辈做主便是。”


    张娘子拍了拍满满,笑意却不达眼底:“孩子大了,自己能拿主意了。满满年纪轻轻,在当娘的眼里永远是个孩子,难免总是操不完的心,但我却能看出是个稳重的姑娘,不然怎么把这么大一个铺子操持的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满满心里稍暖,轻声道:“那便依着张娘子的意思化吧。”


    兰嫂子纵然心再大,现下也听出了张娘子的意思,有些不自在地噤了声,双手交叠着站到一旁,小心看着。


    张娘子打开她带过来的一个膝盖高的妆奁,这妆奁是檀木朱漆的,盖子和底部还镶了银边,形状也做成花瓣子一般,壁上用金色画了游园图,看上去很是精致。在从前,妆奁都是富贵人家才用的起的,本朝开始,也逐渐飞入寻常百姓家,但不过简化成了一个圆筒状的木匣子,哪见过这样精致的?


    只见张娘子轻轻把盖子揭下,放在一旁,发出敦厚的撞击声,可见这木质是极好的。妆奁内,各类物件码放得整齐。揭了第一层盖子,又端下第二层盘,然后再分开剩下两层的“中”和“底”,这便是妆奁的四层了。每一层分门别类地放着镜子啊,篦子啊,油缸啊,粉盒啊各条目物什。


    只是远远地闻着,便觉得芬芳雅致,这些胭脂水粉的物什,仿佛是刻在女孩家骨子里的,不论是满满还是兰嫂子都看直了眼,觉得新奇。


    张娘子见满满的呆样,抬起她的下巴,道:“满满皮肤细腻又白嫩,不必傅太厚的粉,轻轻拍打一层,正正应了‘轻粉约略’,才是现在时兴的呢。”


    张娘子先是打湿了帕子,用皂角轻轻洗净满满的脸,然后又从妆奁中取出一小罐面脂,一面轻轻涂在满满脸上,一面轻声道:


    “这是蜂蜡和花露凝成的,可以滋润面颊,平常洗了脸,风一吹便会发干发痒,便可以用些。”


    而后,又往满满脸上抹了什么湿湿的东西,满满吸了吸鼻子,有些讶异地问道:


    “这......是米汤?”


    张娘子笑着点头:“正是,这米汤可以定住铅粉胭脂,便是到了晚上回来也不会妆花。”


    而后,便是用一种白中透粉的粉盒敷在脸上,几乎不见痕迹。又用眉墨为她描了又长又细的小山眉,前端微微弯起,后端绵延流畅,如同水墨画中淡淡的群山。再用胭脂轻扫面颊,最后点上口脂。


    做完这些,张娘子顺手给她盘了一个高髻。


    最后,拿出一种白色的镂空花状片片,轻轻贴在她的眼下。并柔声道:


    “这是用鱼鳃骨镂的,叫做鱼媚子。”


    此时,她再看铜镜中的女子,真应了诗中那句:


    “嫩红双脸似花明,两条眉黛远山横。”


    她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转头再看兰嫂子,只见兰嫂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眼里竟缓缓泛出泪光,她皱眉问道:


    “娘......”


    兰嫂子仿佛恍然梦醒,鼻翼吸了吸,一副笑意吟吟地模样,道:“我的满满果然是长大了,是这临安城里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大美人。”


    兰嫂子慌忙出门:“我还特地找人裁了一身衣服,我这就去拿。”


    张娘子看了看兰嫂子,又看了看满满,拍了拍她的头,问:


    “喜欢吗?”


    满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觉得哪都没变,但偏偏就觉得这不是自己。她点了点头。


    张娘子一边拿出蔷薇水细细擦在她头发上,一边道:“如果我有一个像你这样大的女儿,大抵也会会忍不住每日给她梳妆打扮。”


    满满轻轻摇头:“生个男孩才好呢,生了女孩,人前人后得受不少苦。”


    张娘子一边收着妆奁里的东西,一边淡淡道:“满满,我没有孩子。”


    满满有些惊讶,下意识想安慰:“其实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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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至少......至少......”她绞尽脑汁想着,却突然听张娘子轻笑:


    “你不必如此,我过得很好,我也没有夫君,从来只有我一个人。”


    半晌,满满说:“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看上去比大多数有夫有子的娘子活得好得多,我娘只有我一个闺女,也比不少生了儿子的人家过的好呢。”


    她抬起头,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张娘子:“但我从没想过可以活成像您一样,不过,您定然也受过不少不为人知的苦吧?”


    张娘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不管怎么选,你只要记着一条,勇敢,你要相信,不管哪条路,你都可以靠自己走的很好。”


    满满尚且来不及深思呢,兰嫂子便进来了。


    “满满,我让成衣铺子量着你的身量做的,快来试一试合不合适。”


    满满拿起衣裳回到里间换上,这身衣裳做的细致,用料轻薄舒适,里边是一条藕菏色的抹胸配上龟背纹提花百褶裙,外边先套上天水碧素罗窄袖衫,再套上蝶恋花纹天水碧半袖衫,最后系上一条白玉环佩绦带。


    且不说这天水碧的清新亮眼,满满先注意到的是正正好的袖口和裙摆。小时候家里做衣服,爹娘都会先紧着她,但从来这新衣裳都是袖口裙摆长一些的,娘总说这样明年长高了还能穿。


    如今,日子过得好了起来,她也不再长个了,娘也给她做了正正合身的衣裳。


    满满换了衣裳出来,二人又是一通赞赏。


    *


    华灯初上,夜市正是繁华时刻。


    何家是在城南做米店生意的,家里有不少银子,这次会面便定在了西湖边一家酒楼。这酒楼上上下下五层,外形做成了画舫的样式,偏偏又刚好在水边,有风吹过,湖面碧波荡漾,倒真的如同船在湖中游一般。


    兰嫂子和袁大哥领着满满进了酒楼,说明了来意,便被领到了一间隔间里。袁大哥和兰嫂子先行离开了。


    满满独自在隔间里转了转,这隔间装潢地雅致,放着两张紫檀木矮桌,矮桌之间有一道薄薄的屏风,不知是用什么丝线绣成的,几乎坐在一边,便能看到另一边的景象。屏风上还绘制着洛神图,一旁的窗户敞开着,吹来一阵阵晚风,湖面的波光倒影,点点渔火,尽收眼底。


    满满记着兰嫂子的嘱托,好歹装个样子,乖顺地在靠里的桌案前坐下。等了好久,腿都有些酥麻,隔壁的隔间传来阵阵歌舞之声,虽然她心里闪过一丝靡靡之音的批判,但吹着晚风,望着月亮,口渴又喝了几口桌上的小酒,便有些飘飘然了。


    正当她等得有些发困,快要睡过去之时,门外突然发出了响动。她连忙正襟危坐,继续摆出一副贤淑的模样。


    她低着头,用一把团扇微微遮着脸,只用耳朵去听,紧接着,门一关一合,脚步声响起,只听那人在她对面坐下,倒了一杯酒,半晌,没有任何言语。


    正当她打算悄悄瞥一眼时,一道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