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作品:《斩楼兰

    四下骤然静默,张菁、花小红以及其他看热闹的侠士们,都在等待着褚笑眉的回答。


    褚笑眉抿了抿唇,终于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花小红的眼眸中震颤着泪光,“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捂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你刚刚的话!”


    褚笑眉徐徐抬眸望向她,轻声道:“花少侠,我不知道什么下药的事,也许是你今早吃坏了肚子。”


    “呵。”花小红鼻中嗤出一声轻笑,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又被她迅速抬手抹去。“怪不得你们二人能玩到一处,原来是狐朋狗友、狼狈为奸!拿你们俩当朋友……我真是瞎了眼!”


    “好、好、好,你们不肯承认是吧?”她踉跄着后退,噙着泪光的红肿双眼死死盯着二人。“我会去向逍遥宗告发此事!揭穿你们的卑鄙行径!”


    “没做的事,如何承认?”张菁冷笑道,“花少侠请便,我问心无愧!”言罢,她拉住两边的门扉,向前一推重重阖上。


    外间响过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应当是看热闹的侠士们散去了。


    见褚笑眉仍在怔怔出神,张菁劝慰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告到逍遥宗去又如何?我和她的身份云泥之别,旁人怎会信她的一面之词?”


    “这种下贱坯子,和她争辩都是在浪费唇舌。若不是有人围观,总要占个理字,我才懒得搭理她!”她冷哼一声,又道,“你且等着瞧吧,即便她磨破了嘴皮子,也没人会相信她的。”


    张菁进入了论剑的第三轮,自此就是一对一的比武了。


    褚笑眉在擂台下看她,耳边听得有人议论:


    “哎,你知道花小红吗?就是之前比武时拉在擂台上的那个。”


    “哈哈哈哈哈谁不知道她啊,如今可是大名人!要我说,叫什么花小红啊,应该更名叫‘屎太黄’!”


    “好名字,堪称绝妙啊!我听说这位‘屎女侠’还想栽赃嫁祸平远侯的闺女,说是人家给她下了泻药,你说说这!”


    “输了就输了,还输不起。换我都不好意思搁这儿多待,赶紧卷铺盖走人吧!”


    “她已经走了,走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给她扔烂菜叶和臭鸡蛋呢!”


    “真是大快人心啊!不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惜我没赶上,我屋里还囤了好些没洗的臭袜子,就该都扔那妮子头上……”


    张菁连胜四局,名次已稳进前一百了,再往后的比试,她就直接弃赛了。


    “走吧,收拾东西回京。”张菁笑道,“逍遥宗的食宿太差,这些日子真是委屈我们褚娘子了。”


    褚笑眉道:“其实也不急。我差不多都待习惯了,而且如今的比武已越来越精彩了,不如我们看完再走?”


    张菁道:“你要是想的话,我当然乐意奉陪。”


    褚笑眉道:“今年的赢家……大概还是那位叶少侠吧?”


    “那可不一定。”张菁莞尔一笑,“今年有望夺魁的,除叶渡外还有一人。”


    “我看过叶少侠的功夫,身法轻似鸿毛,剑势迅如雷电……居然有人能和他相比?那人是谁?”


    张菁答道:“逍遥宗宗主座下唯一亲传弟子,云溶雪。”


    “唯一亲传弟子?”褚笑眉重复了一遍,略有些惊讶,“名头这么大的武林泰斗,居然只收了一个徒弟?”


    “据说这位宗主极其严苛,自逍遥宗建宗立派以来,仅有这么一位弟子能入他法眼。”


    “那得是多高的天赋啊……”褚笑眉感叹,“既然如此,上一届的论剑,这位云少侠为何不是第一?”


    “因为这位云少侠,今年刚满十六。”


    论剑两年一举,仅有十五至二十四岁的少年侠客可以参加。两年前的那届论剑,云溶雪仅有十四岁,还没到能参赛的年纪。


    张菁补充道:“云少侠不仅武功卓绝,还常帮助其恩师料理宗务,算是内定的下一任宗主了。而且她为人正直善良,对同门关怀备至,声望极高。”


    “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这么多好词儿。”褚笑眉道,“你要这么说,我愈发期待看到他们二人的对决了。”


    不知是否逍遥宗有意安排,叶渡与云溶雪直到最后一场才相遇。赢了的人,就是这届论剑的魁首;输的那位,只能居于第二。


    其他侠士的名次俱已定了,不需要再操心自己的比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一场巅峰对决上。


    由于观者众多,这一战用到了翠微峰上最大的一处擂台。该擂台由最为坚硬的铁梨木搭就,台下立着一块石碑,乃是太祖皇帝御笔亲题的字——“天外天”。碑上还有许多小字,至于写的是什么,褚笑眉就懒得凑近细看了。


    叶渡还是那么一袭青衫;云溶雪身着浅蓝衣裙,广袖以丝带缚起。墨发以银簪半盘,流瀑般倾泻而下,愈发衬得她肌肤莹白、眉目清冷。忽而风动,拂过她轻纱的裙摆,素白里衬若隐若现。她仿若下凡的神女,冰清玉润、皎澄高洁,如轻云蔽月,似流风回雪。


    二人在台上彼此报了师门,互相行过礼。


    云溶雪道:“叶少侠上回已夺了魁首,我倒是没料到,竟还有机会与少侠切磋。”


    叶渡道:“我正是为姑娘来的。”


    “哦?”云溶雪嗓音清泠,如珠玉坠地,“为我来的?”


    叶渡道:“听闻姑娘乃宗门中佼佼者,一手斩楼兰剑法颇得宗主真传。在下特地来向姑娘讨教,若赢过了姑娘,方才算得上是同辈中的第一。”


    云溶雪微微一笑:“原是如此。”


    锣鼓敲响,二人手中长剑同时出鞘。


    叶渡修习的剑法名为沉水诀,轻盈迅捷,一息间可出十余剑,剑势快到已见残影。但即便他的攻势如此之快,仍旧难以突破云溶雪的防守。


    云溶雪所使的斩楼兰滴水不漏,剑招衔接间近乎没有丝毫破绽。这一剑法并不一味追求迅疾或刚猛,堪称集天下武学之大成,颇有圆融贯通、大道至简之意。


    褚笑眉惊叹道:“这就是斩楼兰?好强的剑法!”


    台上二人正打得难舍难分,张菁向好友问道:“你觉得他俩孰强孰弱,谁能赢下这一场?”


    “叶少侠功底更好,但云少侠的武学更强。若要论胜负……”褚笑眉略想了想,答道,“我觉得云少侠获胜的几率能有六成。”


    二人足足打了半个时辰,云溶雪的剑锋骤然一顿,堪堪停在离叶渡眉心仅有半寸之处。


    “是我输了。”叶渡呼吸已乱,话音忽高忽低。他额发被汗水浸湿,颇有些狼狈,面上却仍带着温朗笑意。“能与姑娘打这一场,可说是不虚此行了。”


    云溶雪额间亦布满了晶莹汗珠,执剑行礼道:“承让。”


    宝马香车辘辘地碾过青石砖的地面,驶回褚府。


    褚父和褚笑臣要晚间才会回来,这个时辰只有褚母在家。她早已在府外翘首以盼地候着了,见自家女儿下了车,连忙上前一把搂进怀里:“你这孩子,说好离家七八日,一去就去了将近半月。”


    褚笑眉讪笑道:“这不是论剑太精彩……索性就看完了再回来嘛。”


    “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看?”褚母道,“你可不许去习武,那些舞刀弄枪的事儿太容易受伤了……”


    褚笑眉抱着她晃来晃去,软语娇声道:“阿娘实在多虑——练武那么累,我哪能受得了?”


    “好了好了,偏你会撒娇。”褚母退开半步,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蹙眉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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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口气,“看着瘦了。你出门在外这些天,吃了不少苦吧?”


    “那可不是!”褚笑眉红唇微撅,“逍遥宗的吃食实在难以下咽,我就没吃饱过。”


    “你呀……料到你一回来就要嚷嚷着喊饿。”褚母点了点她的鼻尖,“现下不是用膳的时辰,若这会子用餐,晚膳你又该吃不下了。阿娘备了些你爱吃的茶点,先垫垫肚子,可好?”


    褚笑眉喜笑颜开,溜须拍马道:“就知道阿娘待我最好啦!”


    母女二人直接去了浮玉轩的厅堂中,婢女捧了铜盆上来,侍奉褚笑眉盥手。她洗好后,从白虹处接过软帕擦干,又将青简取来的香膏在手上抹开。


    糕点已切成了小块,一口就能吃下;盘中备着银叉,吃点心时不必沾手。褚笑眉留意到,矮几上的香炉换成了一个牡丹纹金琉璃的,博古架上也撤了两样东西下去,添了一个神霄绛阙象牙雕、一个影青釉里红瓷瓶。


    她开口询问:“厅中的陈设似乎换了几样?”


    白虹答道:“娘子离京这些天,国公府送了许多宝贝。奴婢揣摩着娘子的喜好,擅作主张稍微改换了布置。”


    褚母望向自家女儿,柔声劝道:“国公爷向来看重你,最近总派人过来,一是为送些珍稀宝物,二是打探你何时归家。你既然回来了,也该尽快去府上拜谒。”


    褚笑眉道:“阿娘说的是。我稍作收拾,晚些便去。”


    褚笑眉踏入国公府时,天边晚霞欲燃,暮色将至。按理说这个时辰,未出嫁的娘子不该与外男相会,但对方是靖国公——放眼整个大雍,还没有人敢传他的闲言碎语。


    她是女娘,不便入前院,靳愿总是在花厅见她。国公府尚无女主人,故而这个花厅仅为她一人所用,一应布置陈设也俱是按她的喜好而来。


    炉中仍旧燃着她喜欢的香料,这一回,是靳愿在等她。


    国公爷玄色锦袍上的金线在落日下光华耀眼、明亮生辉,他眉目冷厉,却在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时,化开一抹微不可察的柔软。而后他又蹙了眉:“看着清减了些。”


    靳愿不喜她行礼,因而她只是理了理裙摆,径直在他身边落座,软语央道:“承望哥哥,你说了和我阿娘一模一样的话。不过我已在家中吃得很饱了,你别再给我上吃食了,真吃不下了……”


    她话中隐有抱怨,却全然是一副小女儿的娇嗔之态。靳愿垂眸看着她,微微勾了唇角。


    褚笑眉又道:“你送过来的宝贝我都看过了,都很喜欢。谢谢承望哥哥记挂我——”


    靳愿道:“同我不必言谢。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下人进来奉茶,微微躬着身子,恭敬得很。他已走近了二人座前,正将茶盘往前捧。褚笑眉以为他是要放到中间的方几上,不料他却蓦地抬手,把滚烫的茶水朝靳愿一掀;而后藏在茶盘下的匕首破空刺出,直直扎向靳愿咽喉。


    靳愿一抬手,宽大的袖摆将热茶尽数拦下。他因此而视线受阻,却仍旧精准无误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那人一击不中,当即抬腿向靳愿心窝处踹去;靳愿发力在他腕上一拧一推,震得他向后退开两三步。


    “来人!有刺客!”管家连忙扬声喊道。


    靳愿起身上前,一面与对方交手,一面吩咐:“保护好阿眉。”


    白虹的功夫是极好的,在变故发生的瞬间,就已飞身护在了主子身前;青简虽不会武功,仍旧挡在了褚笑眉前面。国公府在场的仆从,也纷纷护到褚家娘子身边。


    那名刺客相貌平平,但他的身法与武学,褚笑眉愈看愈觉得眼熟。他分明拿的是匕首,使的却全是剑招。


    褚笑眉眯着眼思量半晌,骤然回想起来——


    是叶渡所用的沉水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