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算计你，还在你背后说你是‘绊脚石’。”


    姜如月说完这话后，播放起一段视频，那是贺清辞和朋友聚会时的偷拍。


    “等搞定那个老东西，柳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柳如意看着贺清辞得意的笑脸，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


    她猛地蹲下身，将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之前的撒泼哭闹全没了，只剩下彻底的崩溃，哭声里满是绝望和不敢置信。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


    她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珠渗出来都浑然不觉。


    顾嘉许和姜如月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有些真相虽然残酷，却必须被揭开。


    不知过了多久，柳如意突然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声音嘶哑地说。


    “我要见爸，我要问他，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柳阿姨，外公身体不好，经不起……”


    顾嘉许刚想拒绝，就听到身后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外公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眼神却很清明。


    他摆了摆手，用含混的音节说：“让……我……跟她……聊聊。”


    “外公……”顾嘉许有些担心。


    外公却对他笑了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将所有声音都隔绝在里面。


    外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柳如意隐约的呜咽声，很快也归于沉寂。


    顾嘉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看向姜如月：“外公他……”


    姜如月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安抚的温度。


    “外公心里有数，有些话，只有他们老一辈能说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顾嘉许几次想上前敲门，都被姜如月拦住了。


    直到夕阳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房门才终于被打开。


    外公走了出来，不仅没有丝毫疲惫，反而显得神清气爽，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他拍了拍顾嘉许的胳膊，声音虽然依旧含混，却透着前所未有的轻快。


    “如意想通了，你们别担心。”


    “外公，您没事吧？”顾嘉许连忙扶住他。


    外公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我好得很。”


    “明天我去公司，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以后啊，就该享清福了。”


    他突然拍了拍肚子：“说起来，好些年没尝过年轻人爱吃的东西了。”


    “嘉许，如月，带外公去转转？”


    顾嘉许和姜如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


    姜如月笑着挽住老人的胳膊，“我们带您去喝最火的咖啡，吃甜筒冰淇淋，再去看场3D电影！”


    “什么是3D？”外公好奇地问。


    “去了您就知道了！”


    三人驱车来到市中心的商圈。


    外公坐在网红咖啡馆里，看着面前拉着精致花型的拿铁，像个孩子一样眼睛发亮。


    “这咖啡做得比茶馆里的茶点还花哨。”


    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


    “苦中带甜，有意思。”


    走到冰淇淋店，姜如月给外公买了一个草莓圣代，上面堆着厚厚的奶油和新鲜草莓。


    外公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冰凉甜腻的口感让他眯起了眼。


    “这玩意儿比以前的糖球好吃多了，就是太冰，牙有点受不了。”


    顾嘉许笑着递过温水：“慢点吃。”


    晚上的电影选了一部奇幻大片。


    戴上3D眼镜的瞬间，外公惊呼一声，伸手想去抓屏幕里飞过的巨龙，惹得周围的观众都笑了起来。


    他也不尴尬，反而看得津津有味，散场时还在念叨。


    “以前看皮影戏，人在布后面动，现在倒好，人直接从画里出来了，真发达啊……”


    走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外公看着来往的车流和亮如白昼的店铺，忍不住叹了口气：“跟我们那时候真不一样了。”


    “我年轻的时候，街上最多的是自行车，晚上八点店铺就关门了……”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远方，“你外婆在世的时候，总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惜啊……”


    顾嘉许知道外公又想起了往事，刚想开口安慰，老人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他手里：“这个你拿着。”


    “外公，这是……”


    外公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神认真。


    “我攒的一点养老钱，放你那儿保管。”


    “以后公司的事，家里的事，都要你多费心了。”


    顾嘉许没多想，把卡收进钱包：“您放心，我会的。”


    外公看向姜如月，眼里满是慈爱。


    “还有你们俩。”


    “要好好相处。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吵归吵，别记仇，多想想对方的好。”


    “就像你外婆，脾气急，总爱跟我拌嘴，可每次我晚归，她都会把饭菜热在灶上……”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夫妻相处的道理，又说起姜如月外婆年轻时的趣事。


    说她如何带着孩子支持外公创业，如何在最困难的时候把最后一包白面分给员工。


    “女人啊，看着柔弱，心里比谁都坚强。”


    “如月随她外婆，好姑娘。”


    顾嘉许看着外公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的担忧又冒了出来。


    “外公，您今天说的话，怎么像在交代后事？”


    外公笑骂道：“呸呸呸，我还能活好多年呢。”


    “就是高兴，看着你们成家，我这心里啊，亮堂！”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


    “就是如意，性子倔，以后要是做了什么糊涂事，你们多担待点，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


    顾嘉许点头：“我知道。”


    送外公回老宅时，柳如意已经安静下来。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睡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见他们回来，她只是低低地说了句“回来了”，就转身回了房间，没有再吵闹。


    “她累了，让她歇歇吧。”外公摆了摆手。


    半夜，顾嘉许放心不下，起身去看外公。


    他推开房门，就听到均匀的呼噜声。


    老人睡得很沉，眉头舒展着，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轻轻带上门，又去看柳如意。


    她房间的灯还亮着，推门进去时，柳如意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块手帕，见他进来，站起身，眼圈红红的。


    “嘉许，以前……是我糊涂，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