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顾嘉许终于等到了贺清辞动手。


    柳家有一处专门存放外公珍藏古董瓷器的偏厅。


    顾嘉许正和姜如月正在这里坐着,讨论即将到来的一个重要商业峰会。


    忽然间,一道身影冲了过来。


    柳如意尖利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们躲这干什么?又打算瞒着我们什么?”


    顾嘉许懒得理她,只淡淡道:“我们在谈公事。”


    柳如意忽然看到旁边博古架上那个价值连城的青花梅瓶,眼珠子一转,顿时心生一计。


    “什么公事比得上我儿子重要?他可是柳家正牌少爷!你们……”


    她话没说完,就突然“哎呀”一声,猛地朝旁边一歪。


    贺清辞下意识地想去扶柳如意,手肘却“恰好”重重地撞在了那个青花梅瓶上。


    “哐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彻整个偏厅。


    价值不菲的古董梅瓶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溅了一地。


    柳如意看着地上的碎片,先是一愣,随即指着贺清辞,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


    “这可是你外公的心头肉啊!你怎么能……怎么能把它打碎了。”


    贺清辞仿佛也吓傻了,脸色惨白如纸,猛地抬起头看向顾嘉许。


    “不,不是我,姐夫……是,是你!”


    “姐夫,你为什么要推我?要不是的话,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指向顾嘉许,委屈控诉,那模样就像一个被欺负的可怜虫。


    柳如意立刻尖叫道:“好啊,顾嘉许,你嫉妒我儿子是柳家血脉。”


    “你怕他分走家产,就故意害他打碎外公的宝贝。”


    “你好歹毒的心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姜如月面色陡然冰冷下来。


    “嘉许离他那么远,怎么可能推他?明明是你们自己……”


    “够了!”


    顾嘉许突然出声,打断了姜如月,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他脸上没有任何被冤枉的愤怒,反而异常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戏谑。


    他倒是要看看,贺清辞要装到什么时候去?


    更重要的是,顾嘉许想要知道他冤枉自己,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索性他就将计就计。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既然他说是我推的,那就是我推的吧。”


    柳如意和贺清辞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顾嘉许会这么“爽快”地认下。


    姜如月明白了什么,并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保持沉默。


    顾嘉许径直走到贺清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如同寒潭。


    “花瓶碎了,是我的责任,外公那边,我会去解释,去承担。”


    “至于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贺清辞颤抖的手指。


    “你受惊了,就好好休息,商业峰会就不用去了。”


    他特意加重了“受惊”二字,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看穿他一切伪装。


    贺清辞被他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柳如意一听就急了,立马叫嚣。


    “那怎么能行,他可以坚持的,你们作为姐姐姐夫,必须带他去商业峰会!”


    “听见没有,不然我就去找我爸。”


    顾嘉许漫不经心点头答应,随即拉着姜如月的手:“我们走。”


    等他们走出偏厅,姜如月淡定询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顾嘉许停下脚步,压低声音。


    “他演技不错,可惜太刻意了。”


    “还有,那个和他联系的神秘人,身份也快查清了。”


    “让他们演,戏演得越足,真相大白时,摔得才越惨。”


    “至于那个花瓶……呵,一个赝品而已,真品早被外公收起来了。”


    姜如月看着顾嘉许运筹帷幄的样子,心渐渐安定下来。


    她只觉得顾嘉许变了很多,但也放心不少。


    几天后,由本市几大顶级豪门联合举办的年度商业峰会如期举行。


    商业峰会名流云集,星光熠熠。


    这是巩固人脉、展示实力的重要场合。


    顾嘉许和姜如月盛装出席,立刻成为全场焦点。


    然而,他们刚与几位重要合作伙伴寒暄没几句,一个张扬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哎呀,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少了我们柳家未来的继承人呢?”


    柳如意穿着一身极其耀眼的金色礼服,硬生生挤进人群。


    她身后跟着一身昂贵定制西装的贺清辞。


    柳如意无视众人或诧异或探究的目光,一把将贺清辞推到前面,声音洪亮,生怕别人听不见。


    “各位老总、夫人,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我们柳家失散多年、刚刚认祖归宗的嫡亲血脉——贺清辞。”


    “以后在商场上,还望各位多多关照我们家清辞啊。”


    她这番介绍,瞬间引来无数目光聚焦在贺清辞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不屑。


    贺清辞被这些目光注视,显得有些不对劲,不敢与其对视。


    顾嘉许注意到他这副表现,眉头顿时一皱。


    这人看起来也太不对劲了,他就像是——故意的?!


    按照贺清辞以前的身份,他不至于在这种场合露出这副怯弱模样。


    除非,他就是故意的。


    顾嘉许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主动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社交微笑,声音温和有力。


    “贺清辞,我应该叫你一声表弟,欢迎你正式踏入这个圈子。”


    “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对了,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夫,快喊一声。”


    他表现得就像一个宽容大度、提携后辈的完美姐夫。


    但只有贺清辞知道,对方话里的促狭和调侃,顿时握紧拳头。


    他的确是在演戏,为了让柳如意放松警惕。


    此刻面对顾嘉许的话,还是有些气愤的。


    可最后为了自己的计划,还是强行将一切咽了回去。


    然而柳如意对顾嘉许的“识相”非常满意,得意扬着下巴。


    贺清辞看着顾嘉许伸过来的手,眼神复杂闪烁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怯生生伸出手,和顾嘉许握了一下。


    “姐夫。”


    旁边有人恭维道。


    “顾总真是心胸宽广啊!”


    “是啊,柳家后继有人,恭喜恭喜!”


    柳如意更加得意,开始拉着贺清辞,像展示商品一样,强行带他去认识那些她认为重要的商业大佬。


    贺清辞像个牵线木偶,被推来搡去,故意笨拙地应对着。


    他还好几次差点打翻侍者托盘里的酒杯,引得周围人窃窃私语。


    姜如月冷眼看着贺清辞如同跳梁小丑般的表演,低声轻笑道。


    “你觉得他能演到什么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