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个大女人

作品:《大女人风流点怎么你了?

    1.


    本人是付出型人格。


    多年来,本人致力于给每一个美少年一个家,一段真挚的感情。


    “有人掉下来,我能帮一把是一把,就算今天出意外的是只猫,我也会去救的。”我开朗一笑,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开朗阳光得能让人心里发毛,给自己也恶心得不轻,“就算受伤,我也不会后悔的。”


    “阿矜,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说,“不过我很高兴你这么关心我。”


    “谁担心你了?”尹矜反驳。


    “情侣吵架啊?”路过的扫地大爷看了一眼我们,“小伙子,你女朋友说的没错啊,多好一个姑娘啊,男孩子不要总是吃醋闹别扭,这样是不会讨女人喜欢的。”


    尹矜脸差点扭曲了一下,他干嘛要讨女人喜欢?


    真是可笑。


    他又不是那些被女人几句话就能骗的团团转的恋爱脑小男生。


    尹矜瞪了大爷一眼,又瞪了我一眼,然后走了。


    我没反应过来,这就走了?


    大爷废话很多,絮絮叨叨还在说:“哎呀,现在的小伙子脾气真差,这样怎么讨女人喜欢啊……我年轻的时候从来不和老伴吵架,她姐妹们也总说我温柔体贴,还是温柔点好啊!”大爷说完又看向我,“小姑娘,别把男朋友宠坏了,我看现在年轻人脾气这么差多半就是被对象宠的……”


    我犯了一个经典的大女子主义错误,我错在万万没有想到第二世界的尹矜居然能因为路边大爷的一句话更恼火。


    我立马追去。


    下雨了。


    尹矜生气地丢下我自己走了。


    他的那辆迈巴赫的尾灯消失在雨幕里时,我站在学校门口,鞋里的雨水已经浸透了丝袜,发现白家的司机也不在,早就回家了,只给我留了一条短信说:“绘真小姐,在蒙少爷说让您自己想办法。”


    我只能打车去尹家找尹矜。


    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这个暴雨天叫车,得加价到让出租车司机以为我要去抢银行才行。


    好不容易到了尹家,我问管家:"尹矜呢?"


    "……少爷说不见客,"但是管家顿了顿,压低声音劝道,“绘真小姐,我们少爷脾气就是这样,需要女人多包容包容。”


    “让我见一见他吧。”我苦笑了一下,示意自己还没有干的衣物,“为了追尹矜,我的衣服都淋湿了。”


    我浑身湿漉漉的,看上去像淋着暴雨回来似的,哪怕是管家见了也不能狠心把我赶出去,我乘胜追击:“我知道他嘴硬心软,肯定不想让我感冒的。”


    尹矜冷淡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让她进来吧。”


    我一进去还没有来得及换衣物,也没有吹干自己的头发,就和坐在沙发上的人道歉:“阿矜,你还生气吗?你走之后,我已经警告过那个大爷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哪里需要别人插话……”


    见我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站在面前认真地看着他,尹矜终于肯说话了:“你不觉得我脾气大?”


    “怎么会?”我摇摇头,“我理解你。我知道你一个男孩子一直以来支撑着这个家,一个人创业也不容易……”


    我还要吃软饭呢。


    一个等着吃软饭的人怎么还会嫌软饭提供者脾气差劲。


    “再强的男强人也会累的。我不想你这么累,我只想好好呵护你,”我画大饼,“等我们结婚了,我一定会帮你分担这些责任。我替你工作,你只需要在家放松放松,休息逛街,或者说旅游……”


    我已经开始幻想未来的蓝图了。


    赘入豪门,吃上软饭,拿下公司,走上人生巅峰。


    嘻嘻。


    “说的好听。”尹矜冷哼,“油嘴滑舌,还不去换衣服,你不怕感冒吗?”


    “我不会说那些话的,你知道的,我嘴巴笨,从乡下来也不知道首尔人的习惯,连首尔话都说不好。”我憨憨一笑,挠了挠头,朴实道,“我都是真心的。”


    我可是个大直女啊。


    “去换衣服,然后吃饭。”尹矜不说了,就扔下这句话,从客厅沙发上站起来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管家朝我微笑点头,带我去了更衣间,我很快换上了一套舒适亲肤的家居服,吹干头发。


    我来到餐厅入座。


    尹家人并不多。今天晚上,尹家除了尹宝娜可能是在外面泡吧,剩下的尹矜和尹莱都出席餐厅了。


    尹莱低着头,不说话,不过昨天回家后我一番打听,已经知道他其实患有自闭症。


    餐刀划过牛排时发出的声响,和自闭美少年用叉子敲击餐盘的节奏莫名合拍。他正用叉子把豌豆排成星座图案,银质餐具在他苍白指尖闪着冷光。


    尹莱虽然年轻,大概还没有成年,可垂着眼睛数米粒的样子,像极了实验室里计算实验数据的博士——精确、机械,又带着令人心痒的脆弱感。


    “北斗七星。”我突然开口,叉子尖点在那排歪歪扭扭的豆子上。


    不说话的少年猛地抬头,玻璃珠似的眼珠第一次有了焦距。


    “你这里少了一颗。”我从自己盘子里拨了颗豌豆过去,看他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俯身时闻到他身上飘来的松木香,混着某种药剂的苦涩。


    他还说没说话。


    尹矜的餐巾掉在了地上。


    令他更震惊的还有一件事,吃完饭后我打了一通电话,宠物店老板将我买下的狗狗送了过来。


    我喊住了一吃完就想要逃跑的尹莱,“等等,小莱,我有礼物想送你。”


    我把柯基幼犬放进尹莱怀里时,他突然睁大了眼睛。那种无机质的、玻璃珠般的眼神第一次有了焦距,小狗舔他手指时,他喉咙里发出幼猫般的呜咽。


    “它不会咬人。”我说道。


    比起会跑的猫,我更喜欢狗。


    狗被踢了还会摇尾巴,有些男人也是。


    尹莱突然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向我。那一刻我竟有些嫉妒,多完美的眼神啊,像刚出厂的人偶,还没被这个世界染脏。


    尹矜迟疑了一下:“医生说他不适合养宠物。”


    “但是小莱喜欢的,对吧?”我问。


    尹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这让尹矜的眼睛也亮了一下,看向我的目光也更加柔和了些。


    我只是憨厚地挠挠头,笑得开朗。


    吃软饭也要靠本事的。


    这只是打入尹家的第一步。


    2.


    我还没找白在蒙算账。


    一回到家,我就径直朝着她的房间走去,一把推开了他的房门。


    但是他房间的灯没有亮,这才晚上八点,应该不是睡了。


    我走近一点观察,发现躺在高级定制床上的男生面色潮红,蓝发微微湿润,唇色也是异常的红,看得我这个乡巴佬都愣了一下。


    接着我就后知后觉意识到,白在蒙这是发烧了。


    这是个机会。


    只打入尹家有什么意思,白家我也要一点点渗透,逐一击破。


    我当然没有傻到去叫醒佣人们,让他们来照顾他。我很快去翻温度计,白家医药箱准备充分,连温度计都很多,款式不同。而我只选了一个最老式普通的水银温度计。


    我掀开白在蒙的睡衣,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弓起身子,“呀”地轻轻叫了一下。


    “别动,”我钳住他纤细的手腕,“再乱动就把温度计塞你嘴里。”


    月光下,他大片裸露的苍白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腋窝因为高烧泛着潮湿的粉红色。水银温度计像柄细剑刺进他腋下,他轻轻地吸了一口冷气,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39度?”


    我甩着体温计,水银柱在灯光下泛着濒死的光,“你是想把自己烤成北京烤鸭吗?”


    他还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像只被雨淋透的孔雀,尾羽还倔强地支棱着。漂亮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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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亮,和韩黯略微女性化、雌雄莫辨的美相比,白在蒙的好看是带有攻击力的新潮帅气。


    “别碰我……”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省省吧,你现在连只蚂蚁都捏不死。”我往他额头上拍冰袋,他烧红的眼尾扫过来,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像离水的鱼,“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商场打折区最后一件残次品。”


    白在蒙气得要起身,又被我按回去。


    我掀开被子,他喉咙里溢出幼猫般的呜咽——真他爹的绝了,这年头连发烧都要演出破碎感。“别…别碰我……”他扭动着躲开冰毛巾,发丝黏在潮红的颧骨上,“谁要你假好心……”


    他烧得发红的眼尾狠狠剜了我一眼,可惜威力大打折扣——像只奶猫亮爪子。我掰开他的嘴塞退烧药时,他喉结滚动得像在吞咽尊严。


    我掐住他下巴,拇指蹭过他滚烫的唇纹:“乖,别闹了。吃药吧。”


    他呛得咳嗽,喉结在白皙皮肤下滚动,像困在琥珀里的甲虫。


    粥煮得稀烂,我舀起一勺吹气:“我第一次做粥,你尝尝看。”


    “为什么……不叫阿姨做?”


    “太晚了,我不想麻烦他们。”


    他含糊不清的说着,“他们拿了工资的,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本来就是干活的佣人。”


    他睫毛颤了颤,突然抓住我手腕。温度高得吓人,掌心却潮湿冰冷,像条濒死的蛇。


    “他们都...都走了...”烧糊涂的小少爷把脸埋进我腰窝,热乎乎的,还有点湿气,“妈妈...钢琴老师...连管家都...”


    啊,缺爱的富家子。


    白在勋那种性格,和亲弟弟关系也没有多好,一个人也不可能又当爸又当妈地拉扯白在蒙长大,所以白在蒙其实是很缺母爱的。


    我抚摸他汗湿的后颈,想起被白在蒙摔碎的那个古董花瓶——釉面光鲜,内里爬满冰裂纹。我手指移动,指腹下的脊椎一节节凸起,仿佛稍用力就会像他的傲娇面具一样碎掉。


    “连城玉…白绘真……你……”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指尖烫得惊人,“你怎么不去陪尹矜……”


    完全是小孩子抢玩具的语气。


    “未婚夫怎么会有你重要,所有男人都不会比你重要的,”我把他汗湿的刘海撩到耳后,指甲故意刮过耳廓,“你可是我唯一的……”停顿的节奏恰到好处,“……弟弟呢。”


    “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我从来没有亲近的亲人,”我微微地笑了,“你可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


    他湿漉漉的眼睛像春夜的雨水,一池的雨水,“……对你来说,比尹矜还重要吗?”


    “未婚夫可以换,”我轻轻摩挲着他汗湿的后颈,“但弄坏一个完美的弟弟就太可惜了。”


    “睡吧,我等会再来看看你有没有退烧。”我刚打算走,就被他攥住了手腕。


    “不要走……”


    “姐姐……”他摇着头,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陪我。”


    没办法,我只好掀开蚕丝被躺进去,白在蒙下一刻就像只濒死的天鹅往我怀里钻,体温透过真丝睡衣烫着我的皮肤


    “别得寸进尺。”我掐着他后颈把他往外推,却摸到一手冰凉的汗。他睫毛颤了颤,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喉结滚动时发出幼犬般的呜咽。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因为高烧而湿润的唇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缠上我的头发,像藤蔓绞杀乔木。我数着他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的阴影,突然意识到我们此刻多像一对真正的姐弟:同样病态的亲密,同样扭曲的依恋。


    “姐姐……”他呓语着。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因为高烧而湿润的唇上,他似乎是睡着了,安静时还是不那么讨人厌的。


    我数着他的睫毛,突然想起小时候养死的一只小鸟——也是这么美丽,这么易碎。


    真是个可怜的小件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