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气氛诡异的安静。


    谁都没想到一过来，看到纤王行了这么大一个礼。


    直到回过神，大部分的人目光便看向了前方的苏美人。


    傅芊都不用猜，她在来的路上说了什么。


    大家现在的眼神意思不就是：情况怎么跟苏美人你说的不太一样？


    “怎么都来了？”


    这时，房间中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一个人熟悉的人影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众人便看了过去。


    因为场面与想象中的不同，一时间竟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尤其是皇帝，看了看云淡风轻的妍美人，又看了看仿若无事发生站起来的李阡，想要质问的话都卡在了嗓子里。


    傅芊看了眼同样卡壳的苏美人，嘴角稍微上扬。


    傻了吧？


    超出计划了吧？


    僵持间，还是高贵人打破了寂静，用叙述的口吻道：“苏美人说不久前看见你与纤王单独来此，时隔许久未回正殿，害怕发生什么，特意带着我们过来了。”


    这话转述的微妙。


    重点看似在后一句的“担心”，实则加重了前言的“单独相处。”


    毕竟一个是身处后宫的嫔妃，一个是皇帝的兄弟，二人相约来到偏僻的宫殿能是什么意思？


    简直不言而喻。


    可惜令谁都没想到的是，众人一过来看到的并非想象之中的画面，反而门一开，纤王跪地行了个大礼。


    他与妍美人两人之间的气氛，毫无暧昧可言。


    哪家偷情偷得这么狼狈？


    皇帝阴沉的面色稍微缓和，低声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此？”


    到底是皇帝，需要自己亲自确认一番。


    全场的目光再次看过来。


    原以为妍美人可能会有些慌张，一不小心就露出马脚，未料她轻叹了口气，面容变得纠结。


    一旁的李阡想说什么，看了眼菲常在便欲言又止。


    傅芊将一切尽收眼底。


    终于在皇帝眸子一眯，流露危险之际，妍美人开口了。


    “皇上生辰将近，我在与纤王商量您之后的生辰礼，您的喜好我自然一一清楚，但总想别出心裁送些不一样的。纤王与您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清楚旁人所不知晓的细节，哪曾想……”


    这番话很好的解释了，她方才为何叹息纠结。


    这种惊喜，自然都是要偷摸准备才是。


    众人神色惊愕。


    傅芊对这番话也有些意外，仔细想想，皇帝的生辰好像还真就在下月。


    程归言这都想好算好了？


    李阡目光从菲常在身上移开，也跟着道：“没错，妍美人找本王的确是问了这回事。”


    傅芊挑眉。


    再看皇帝，整个人愣在了当场，神情变得喜悦：“妍儿，你竟如此有心？”


    看得出来十分高兴，即使这份假礼物还没到他手里。


    程归言保持微笑，又叹了一声：“可惜，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眼看着皇帝越发愉悦，想上前两步安慰，卞贵妃整张脸都扭曲了，死死地剜了眼苏美人。


    苏美人这才如梦初醒，居然上前拦住了皇帝，急切道：“可是妍美人，你为何偏偏在今天找纤王问这种事情？地方还选的这么偏僻？”


    皇帝脚步一顿，眉头稍微皱起。


    众人面色跟着变化。


    原以为都要结束了，没想又站出来个人？


    傅芊心想，可不嘛，这可是苏美人和小英筹谋的大计，就这么被妍美人三言两语给破了，能不急吗？


    可惜……


    程归言看了过去，样子比她更好奇的开口道：“这我可不知道。”


    不知道？


    众人迷惑不解。


    你怎么来这偏殿的，你竟然不知道？


    唯独人群中姗姗来迟的小英，刚到就听见了这句话，面色不由微变，再看苏美人的状态，一切已然明了。


    计划已经不能顺利实施！


    小英成了众矢之的！


    果然，程归言视线越过所有人看向了她，悠悠道：“因为这是英答应带我过来的，我腿脚方恢复，走久了难免酸痛，因此今日坐了轮椅，英答应还好心推了我一程，就是不知为何将我带到这儿来……”


    “对了，我记得轮椅放在门外，我进去之后，你给我推哪去了？”


    “我……”


    小英迎着皇帝以及众人的目光，整张脸都白了，方才推轮椅的手格外滚烫。


    程归言继续道：“若是不信，皇上可召见我贴身宫女小桃，问问我今天是否带了轮椅，她可是亲眼看到英答应推过我，此后我才得以来此与纤王交谈。至于苏美人所问，为何选在今天……”


    “今天可是家宴，大家难得相见，不在今天，难道要私下选其他日子？苏美人这又是何意？”


    不长不短的一番话，彻底将局面扭转。


    傅芊听得舒坦了。


    这下留给众人的问题反而是，小英怎么会将妍美人推的这么偏僻？苏美人又怎么认为妍美人是想做苟且之事？


    皇帝眉头更加紧皱，似有阴云密布。


    小英结巴道：“我、我知道妍美人喜静，所以才找了个好地方，你的轮椅我确实推了，只是刚才看上面不小心落了些污渍，送去一旁擦拭，这便推回来给你！”


    众人看向苏美人。


    苏美人面色难看，神色没有太过慌张，但说的话略显苍白。


    “原来是这样，所以我才说担心妍美人，想带着大家过来看看，好在没出什么事，就是打乱了妍美人想准备给皇上的惊喜，心中还真过意不去，姐姐不会怪我吧？”


    程归言似笑非笑。


    傅芊心下轻哼一声，心想这两人可真是怪有手段。


    一个将人引过来的时候，没有将“捉奸”说的明白笃定，只是隐晦透露，因此现在能圆上；另一个看似露出马脚，实则那些解释也能说得过去。


    众人神色各异。


    皇帝的目光流转三人之间，派人将小桃给叫进来问话。


    片刻。


    小桃到了，实话实说了自家娘娘带了轮椅，方才的确经由英答应推过，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我家娘娘腿脚确实还没好全，今天分明都不想坐轮椅，还是小桃看她走了段路累得辛苦，这才回去拿了。方才来到此处时，不少人都看到过的，英答应怀中也还抱着琵琶呢！”


    这番话一出，皇帝神情终于流露感动，仿佛脸上最后一丝冰山融化。


    傅芊翻了个白眼。


    再看苏美人，趁着视野盲区，死死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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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眼小英，好像在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方才竟然被这么多人看到，你拿那个破轮椅有什么用！


    小英咬着嘴唇，一句话不敢说。


    偏殿不大不小的闹剧很快结束，一行人来时吃瓜看戏，去时各怀鬼胎。


    只有皇帝，一路上都在关心妍美人，像是着实被感动了。


    就连和李阡说话，傅芊也看不出所谓的关系不好，反而兄有弟恭。


    直到来到正殿，两人脚步不约而同的落后了几步。


    李阡道：“皇兄，看来今年没有她给你送生辰贺礼了。”


    皇帝冷笑：“你还能站在这儿说话，是朕容得下你。”


    李阡挑眉：“怪不得也能容得下妍美人，皇弟看她确实很像，可惜……”


    二人之间原本挺好的气氛，忽然针尖对麦芒。


    傅芊听得一头雾水。


    合着你俩刚才是装的啊？


    不对，这些话的深层意思就是，除了卞贵妃，李阡也知道皇帝有个白月光？


    正想着，太监的通报从宫殿门口响了起来。


    “太后到！”


    皇帝和李阡面色一变，同时换上了笑容，大步上前去迎接。


    嫔妃们紧随其后。


    看得出这位太后的确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了。


    傅芊顺着看去，来者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穿金戴银雍容华贵，反而朴素优雅气质非凡，容貌上的皱纹有着岁月赋予的温润。


    给人感觉很舒适。


    事实也的确如此，太后方一进来就将两个儿子扶起，招呼其余嫔妃不必多礼，今天是家宴，放开吃喝就好。


    天色也差不多了，太后这席话一落下，家宴便开始了。


    傅芊蹲在正殿的房梁上，看着上下左右各方其乐融融的样子，倒还真像模像样。


    可也只是像罢了，细看根本经不起推敲。


    太后不知怎的，得知了妍美人想悄悄给皇帝准备生辰礼物的事情，和颜悦色的和她说起了皇帝小时至现在鲜有人知的喜好。


    妍美人态度不卑不亢，做出十足的倾听者模样。


    太后的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下子，正殿之中的气氛就开始变动了。


    傅芊一一看去。


    只见一大早便嚣张筹谋的苏美人和小英，脸色最是难看，好像宴席上没有一道菜符合胃口。


    菲常在倒是吃得挺多，一边吃还一边用琢磨不透的眼神，看向妍美人。


    李阡的目光更隐晦，似有似无的在妍美人和菲常在之间转换，看着就像在打什么歪主意，不像个正人君子。


    哦，本来也不是。


    傅芊如是吐槽，余光看到不知何时起，卞贵妃的脸色竟比苏美人和小英还来的难看。


    也是，前段时间妍美人伤了腿脚，她独自占有了皇帝好一段时间。


    可今天仅仅一个上午，皇帝的所有目光就重新被夺了去，半分都不理会她。


    卞贵妃怎能不气？


    这还不算什么。


    傅芊耳畔听到太后和妍美人的话题，不知怎的聊到了前阵子宴会上，也就是因为那双被动了手脚的舞鞋，后者伤了腿脚。


    太后一阵心疼：“皇儿，这件事情可有查出什么？”


    卞贵妃脸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