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凶宅赊刀人(二)

作品:《和鬼君的婚后日常

    林知夏心下一沉。


    年初的时候,陈老板就为这栋凶宅找过她。房子是清末民初一个铸铁世家的祖业,后来不知怎的,一夜之间满门暴毙,死状凄惨。房子几经易手,都闹得鸡犬不宁,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宅。最诡异的是,宅子里总会出现一把生锈的旧菜刀,刀把上挂个刻着“赊”字的黄铜铃铛。据传是当年一个赊刀人留下的,留下时曾预言:“灶王泣血日,赊刀索命时。待到铁树开花,恩怨方休。”这预言如同诅咒,缠绕了这栋宅子近百年。


    陈老板也是被人坑了买下了这栋宅子,以为捡了大漏,其实被坑得差点妈都不认。她之前去看过,宅子煞气极重,尤其厨房供奉的灶君像,朱漆剥落,神像嘴角诡异的向下耷拉着,当时就隐隐透着一股子邪气。她布了阵暂时压住,并叮嘱陈老板暂时别让人靠近,等她找到根源再来处理。


    只是后来事赶事,一直没时间进一步处理,没想到还不到一年这么快就压不住了。


    “我马上过来。”林知夏果断道。


    “别!千万别一个人来!”陈老板声音惊恐万分,“那铃铛…铃铛响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听见好多人在铁匠铺里打铁的声音!叮叮当当,还有…还有惨叫声!林大师,您多带几位高人!钱不是问题!”


    挂了电话,林知夏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厢房。五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


    “师兄们,”她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凝重,“有单急活,西城柳荫胡同29号,那栋赊刀人凶宅压不住了。灶君像泣血,赊刀铜铃自鸣,恐有大凶。我需要帮手。”


    陆修远第一个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罗盘袋:“除魔卫道,分内之事。同去。”


    陈延之冷哼一声,也站了起来,虽脸色不佳,但动作干脆。


    赵明轩摩挲着翡翠珠串,笑容依旧圆滑:“凶宅?听着就…咳,刺激!小师妹的事,三师兄当然要帮衬。”周景云咽下最后一口点心,兴奋地搓手:“嘿!捉鬼我最拿手!走着!”阴影里的沈砚无声地点了点头。


    林知夏最后看向宴清。他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侧,玄色大衣无声地披在她肩头,隔绝了初冬的寒意。


    “走吧,娘子。”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掌心微凉,却奇异地熨帖,“为夫陪你看看,这赊刀人用命押下的预言,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柳荫胡同藏在西城一片老街区深处,暮色四合时更显阴森。29号院那扇斑驳的朱漆大门紧闭着,门环上铜锈狰狞,像两只沉默的鬼眼。陈老板带着两个壮硕的保镖,正缩在对面屋檐下,脸白得像纸,一见到林知夏一行人如同见了救星,急匆匆迎上来。


    “林…林大师!您可算来了!”陈老板声音发颤,指着紧闭的大门,“里面…里面那动静…更大了!”


    众人凝神细听。


    隔着厚重的门板,隐约能听见一种沉闷、混乱的敲击声,如同无数把铁锤在疯狂锻打铁块,叮叮当当连绵不绝,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撕心裂肺的惨嚎和哭泣。那声音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带着百年沉淀的怨毒,听得人头皮发麻,心头发紧。


    陆修远眉头紧锁,罗盘托在掌心,天池中的磁针如同被无形之手疯狂拨弄,在震、坎两个方位剧烈摇摆,针尾甚至凝出细小的水珠。“煞气冲天,怨念沸腾!此地已成聚阴池!”


    沈砚那双洞幽眼死死盯着门缝,瞳孔深处似有幽光流转,声音干涩:“不止阴气…还有火…很烈的火怨…被封在下面…快压不住了。”


    “火怨?”赵明轩下意识摸了摸腕上的翡翠珠串,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五师弟,你可别吓唬人。”


    “开门。”林知夏沉声道,同时从帆布包里摸出厚厚一叠清心符,分发给陈老板和师兄们,她告诉陈老板,“含在舌下,稳住心神。”


    陈老板抖着手掏出钥匙,哗啦啦一阵响,才捅进锁眼,沉重的门轴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陈年灰尘和淡淡焦糊血腥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激得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院内景象更是诡异。荒草丛生,枯叶满地。正对着大门的堂屋门大敞着,借着天边最后一缕微光,可以清晰看到堂屋正中的八仙供桌上,赫然插着一把锈迹斑斑、刃口崩裂的旧式宽背菜刀!刀身深深没入厚重的实木桌面,刀柄上系着一个核桃大小、刻着篆体“赊”字的黄铜铃铛。此刻,那铃铛正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幅度高频震颤着,发出刺耳欲聋、连绵不绝的“叮铃铃”锐响,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疯狂摇动它!


    “就是它!就是这铃铛!”陈老板指着那铃铛,惊恐地往后缩,一直缩到大门的位置才继续说下去,“响了好久!那打铁声和惨叫…就是跟着它后面响起来的!”


    宴清的目光却越过了那把邪门的赊刀,落在西侧的厨房方向。他鎏金瞳孔微缩,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先去灶间。”


    厨房的门同样敞开着。灶台早已坍塌大半,砖石碎落一地。唯一还算完整的,是嵌在残破灶壁上方的神龛。龛内供奉着一尊尺余高的泥塑灶君像。神像彩绘早已斑驳剥落,露出内里灰黄的泥胎,更显诡异的是神像的双眼——两行浓稠如血、近乎发黑的暗红色液体,正从神像那双空洞的眼窝里汩汩涌出,顺着泥胎的脸颊蜿蜒而下,在下巴处汇聚成滴,啪嗒、啪嗒地砸落在神龛下方的砖石上,溅开一小片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暗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锈味。


    灶王爷泣血!


    此乃大凶之兆!饶是几位师兄见多识广,见此情景也觉心头寒气直冒。


    “怨气化血,神目泣泪,此地怨灵已近疯狂,欲毁神位,冲禁制!”陆修远面色凝重无比,反手抽出背后的桃木剑,“布阵!先稳住灶君位!否则怨气冲霄,方圆数里皆受波及!”


    他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轰——!!!”


    一声沉闷如地龙咆哮的巨响猛地从众人脚下炸开!整个地面剧烈摇晃,如同爆发了小型地震!厨房深处那堆坍塌的灶台废墟猛地向上拱起,碎石砖块如同炮弹般向四周激射!


    “小心!”林知夏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一股难以想象的灼热洪流便从废墟拱起的中心狂暴地喷涌而出!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


    那火焰呈现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核心处甚至带着粘稠如岩浆的深黑,仿佛凝固了百年的怨毒与痛苦。火焰喷出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硫磺、焦肉和浓烈血腥味的恶臭瞬间充斥了整个厨房,空气被灼烧得噼啪作响,扭曲变形!


    热浪排山倒海般袭来,速度太快,范围太大,根本无处可避!


    “知夏!”宴清的低喝就在耳边响起。


    电光火石之间,林知夏只觉腰间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猛地向后拽去!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被纳入一个微凉的怀抱。宴清宽大的玄色袍袖如同最坚固的屏障,瞬间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他猛地转身,用自己的脊背迎向那喷涌而来的暗红怨火!


    “宴清!”林知夏失声惊呼,心脏几乎停跳。


    “嗤啦——!”


    暗红如血的怨火狠狠撞在宴清的后背上!预想中的皮焦肉烂并未发生。他玄色的外袍在火焰触及的刹那,陡然亮起一片繁复玄奥的暗金龙鳞纹路!每一片鳞纹都仿佛活了过来,流动着古老而威严的金光,形成一层坚不可摧的光膜,硬生生将狂暴的怨火隔绝在外!


    怨火如同撞上礁石的狂潮,发出刺耳的嘶鸣,火星四溅,却无法再进分毫。灼热的气浪贴着光膜向两旁逸散,将周围的空气炙烤得扭曲,也将宴清束在脑后的银发吹得狂舞飞扬,露出线条冷硬完美的侧脸轮廓。他鎏金瞳孔在火光映照下锐利如刀,周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龙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陆修远桃木剑横在胸前,剑身嗡鸣,布下的护身青光堪堪挡住逸散的热浪。陈延之被震得后退几步,撞在门框上,看着那以血肉之躯硬撼怨火的身影,眼中满是震惊与复杂。赵明轩和周景云狼狈地趴在地上,险险躲过激射的碎石,此刻惊魂未定地望着那沐浴在暗红火焰中却毫发无损的玄色身影。沈砚站在稍远处,洞幽眼中映着宴清背后那流转不休的龙鳞光纹,脸色变幻不定。


    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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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上淌下的血泪,在怨火映照下显得愈发妖异。


    喷涌的怨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几息之后,那拱起的废墟轰然塌陷下去,只留下一个汩汩冒着黑烟、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以及空气中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宴清背后的龙鳞光纹缓缓隐没。他松开怀抱,低头看向怀中的林知夏,鎏金瞳孔里的锐利冰寒瞬间融化,染上几分关切:“可有伤着?”


    林知夏惊魂未定,心跳如擂鼓,下意识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入手布料冰凉丝滑,仿佛刚才那焚天煮海的怨火只是一场幻觉。她摇摇头,目光落在他后背——玄色外袍依旧平整光洁,连一丝焦痕都没有。


    “我没事。”她声音有些发紧,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呢?”


    宴清唇角微扬,抬手拂开她颊边一缕被气浪吹乱的发丝,指尖微凉:“娘子放心,区区百年怨火,还伤不到为夫。”语气平淡,却带着睥睨的傲然。


    “咳咳!”陆修远重重咳了两声,打破这劫后余生的微妙气氛。他走上前,面色凝重地看着那仍在冒烟的焦黑坑洞,又抬头望向神龛中泣血不止的灶君像,沉声道:“怨气化火,地脉生戾!这绝非寻常怨灵!灶君泣血示警,赊刀铜铃自鸣索命,再加上这喷涌的地火怨气…那赊刀人的预言,恐怕要应验了!”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宴清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宴先生方才显露的手段…非同凡响。此地凶险万分,怨气源头恐怕已经与地脉戾气相合,非人力可轻易镇压。不知宴先生可有良策?我们师兄妹愿听差遣。”这番话,已然是将宴清视为平起平坐,甚至隐隐为首的主事者。


    陈延之嘴唇动了动,看着宴清护住林知夏的背影,再看看那深不见底的焦洞和泣血的神像,终究把质疑的话咽了回去,脸色依旧难看,却不再出声。


    宴清的目光落在那深坑边缘。坑壁并非泥土,而是呈现出一种熔融后冷凝的琉璃状,隐隐泛着暗红。他指尖微动,一缕极细的幽冥火如灵蛇般探入坑中。


    片刻,他收回火焰,那缕幽蓝中缠绕着一丝难以化去的暗红怨气。


    “铸铁炉。”宴清声音清冷,带着洞穿时光的寒意,“怨气源头在地下,与当年灭门惨案的核心——那口铸铁熔炉的残骸融为一体。炉中封着未散的亡魂和滔天恨意,被这赊刀人的铜铃预言和某种邪术长久禁锢滋养,成了气候。方才不过是它积郁百年的戾气一次宣泄。”


    他抬手指向堂屋供桌上那柄兀自震颤不休、铃声刺耳的赊刀:“那铜铃,是钥匙,也是引信。它在召唤‘索命’的时刻到来。灶君泣血,是此间地灵最后的哀鸣与警示。”


    宴清的目光转向神龛中那尊双眼泣血、嘴角诡异下撇的泥塑灶君像,鎏金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至于这灶君像…”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冷诮,“它嘴角向下,并非悲悯,而是被人用邪术硬生生‘掰’成了这副哭丧相。有人,不想让此地的灶神开口说话,更不想让它‘笑’。”


    林知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头猛地一跳。之前只觉得那灶君像表情诡异悲苦,此刻经宴清点破,她才惊觉,那向下耷拉的嘴角,边缘处泥胎的裂纹走向极不自然,仿佛被一股蛮力强行扭曲塑形,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是谁?为什么要如此亵渎神灵,扭曲灶君面相?这又与灭门惨案、赊刀预言有什么关联?


    宴清收回目光,落在林知夏身上,玄色袍袖下的手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微凉的指尖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要破此局,需先寻根。”他声音沉稳,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下地脉,探熔炉,解赊刀之咒,还灶君真容。这凶宅赊刀人用命押下的百年预言,是到了该彻底了断的时候了。”


    “下…下地脉?”周景云看着那还在冒烟的焦黑深坑,咽了口唾沫,“宴哥,这下面…还有路?”


    宴清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指尖幽冥火跳跃,映着他鎏金瞳孔深不可测。


    “路,自然有。就看诸位,敢不敢随我和娘子,走一趟这百年前的幽冥熔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