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千已经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起来吧，说说情况。"


    顾南川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秦国十七座城池，已有十二座接受了''三国通宝''。这是各地商会的契约和驻军将领的承诺书。"


    陈千千接过竹简，她快速浏览着竹简内容，唇角微微上扬："做得不错。尤其是说服''三国通宝''这一部分的预热，很关键。"


    陈千千将竹简放在案上，转身走向窗边，沉思道："秦国现在情况如何？"


    顾南川神色一沉："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边境驻军缺物资，都城粮价飞涨。百姓怨声载道，对秦王的不满与日俱增。"


    "很好，这样我千机阁囤的粮食和军火才能售卖出去"陈千千面如寒铁。


    陈千千侧目看着顾南川："你觉得花昭华这个人怎么样"她转过身来，月光透过窗栏，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顾南川如实作法地回答："花昭华沉稳，做事谨慎，恐怕不会与我们为伍。"


    "很好。"陈千千冷笑道，缓步走近顾南川，"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吗？"


    城内突然安静下来，顾南川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抬眼对上陈千千的目光："阿姐是想...对花国动手了？"


    陈千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看看这个。"


    顾南川展开信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赵无延暗中跟踪花昭华，赵无延不是花满楼的人吗？...这是要..."


    "造反。"陈千千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花满楼不满花昭华已久，现在正是我们插手的好时机。"


    顾南川心头一震："姐姐的意思是..."


    "我要你去花国。"陈千千直视着他的眼睛，"以花国贸易与千机阁的生意为由，暗中支持花满楼。记住，表面上你要维护花昭华，实际上..."


    “既然她野心不小，那我就收收她的野心”陈千千泰然自若道


    "实际上要促成这场叛乱"顾南川接上她的话，声音有些干涩。


    陈千千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样："怎么？有顾虑？"


    顾南川深吸一口气："姐姐，恕南川直言。花国一旦内乱，百姓必将遭殃。我们何不趁此机会直接与花昭华谈判，以''三国通宝''为契机，发现三国通宝？"


    陈千千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训斥道："顾南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她一把抓住顾南川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怎么教你的，你以为花昭华会心甘情愿接受我们的条件？"


    顾南川感到手腕处传来阵阵疼痛，但他没有挣脱："阿姐，我只是觉得，或许有更好的方式..."


    "没有更好的方式！"陈千千猛地松开手，转身背对着他，"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现在就离开。"


    顾南川看着陈千千僵直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半晌，他低声道："南川明白了。何时动身？"


    "三日后。"陈千千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出去吧。"


    顾南川躬身退出雅室。夜风拂面，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抬头望向满天繁星，他忽然想起临行前秦国都城那个老乞丐的话


    "年轻人，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可最珍贵的，也是人命啊。"心底有了一丝动摇，或许他真的是对的吗？


    易国皇宫


    烛火在灯盏中摇曳，将易中行的身影拉得修长。手指轻轻拨弄着桌上一封密信，墨迹在纸上洇开。


    "大人，已经查实，这些伪造公主笔迹的书信，都出自''墨鬼''之手。"幕僚低声道，"而墨鬼虽名为江湖中人，实则是千机阁的人"


    易中行嗤笑一声："陈千千..."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唇角竟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又是你"


    "大人？"幕僚困惑地看着自家主子反常的表情。


    "备马。"易中行突然起身，黑色锦袍在烛光下泛着暗纹，"我这回倒要亲自问问她"


    夜雨初歇，陈府后园的梨花被雨水打落一地。陈千千正坐在亭中煮茶，手指在紫砂壶上轻轻摩挲，水汽氤氲中，她的侧脸如画般精致。


    易中行纵身翻入院墙，落地无声。陈府守卫松散，仿佛毫不设防，顺利得像是有人刻意放他进来。


    后院的亭中，一盏孤灯亮着。


    陈千千正坐在石桌旁，面前摆着一局残棋。她执黑子，指尖轻轻敲击棋盘，似在思索下一步。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只淡淡道：


    "易大人，怎么每次都是半夜过来"语气带着一丝戏虐。


    易中行眯了眯眼。她早知道他会来？


    "陈小姐好雅兴。"他缓步走近，目光扫过棋盘，"深夜独自对弈？"


    "不是独自。"她终于抬眸，唇角微扬，"我在等人。"


    "哦？等谁？"


    "等一个能破此局的人。"


    易中行挑眉，在她对面坐下："看来陈小姐早料到我会来。"


    "太子查案多日，若连这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那才叫稀奇。"她推过一盏茶，"尝尝？上好的茶叶，特意为大人备的。"


    易中行不动声色地坐下："陈小姐知道我为何而来？"


    "自然，为了那些伪造的书信，对吗？"


    他盯着她，没有接茶。


    陈千千也不恼，自顾自地抿了一口，才悠悠道："太子替妹查案查了三天，查出什么了？"


    "足够定你的罪。"


    "哦？"她挑眉，"那大人为何不直接拿我？"


    易中行没回答。


    她笑了，忽然将一枚黑子推至棋盘中央："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能不能全身而退。"她指尖点了点棋子，"若我赢了，大人放我一马；若我输了……"她抬眸，眼里带着笑意，"我任凭处置。"


    易中行盯着她，忽然也笑了："陈小姐就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她轻声道，"是知道大人……舍不得现在就抓我。"


    两人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他执白子，与她对弈三局。


    第一局，他胜。陈千千不慌不忙，指尖摩挲着棋子，轻笑道："太子棋风凌厉，不愧是易国第一人。"


    第二局，她胜。易中行盯着棋盘，忽然发现她竟在模仿他的路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三局，厮杀至中盘，胜负难分。


    "易大人。"她忽然开口，"你觉得，查案和下棋，哪个更难？"


    "查案需证据，下棋需谋略，本就不是一回事。"


    "可若证据是假的，谋略是真的呢？"她落下一子，封住他的退路，"就像这局棋，大人以为自己在攻，实则……早已落入我手中。"


    易中行眸光一沉。


    她这话，意有所指。


    "陈小姐是在承认，那些书信是你伪造的？"


    "我可没这么说。"她托腮轻笑，"我只是好奇，大人为何认定是我？"


    "墨鬼已经招供。"


    “哦？招供什么？”陈千千嘴角浅笑，放佛是意料之中。


    “顾南川指示墨鬼仿祈安的书信，还有秦子谦也是顾南川叫到阁中的，而顾南川是陈小姐的手下，怎么陈小姐想要赖账不成？”


    她却不答，只将一枚黑子轻轻放在棋盘边缘："易大人，这局棋，你输了。"


    他低头，发现自己的白子已被围死。


    "赌约生效。"她站起身，衣袖拂过棋盘，"大人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抓我，要么……继续查下去。"


    她转身欲走，易中行突然扣住她的手腕："陈千千。"


    她回眸。


    易中行盯着她，忽然笑了："陈小姐就这么笃定自己能赢？"


    “当然”陈千千斩钉截铁道


    三局棋，胜负各半。


    最后一局，厮杀至中盘，陈千千忽然停手，抬眸看他："易大人，可知道我为何敢赌？"


    "愿闻其详。"


    "因为无论这盘棋输赢，我都不会输。因为我从未入局"她指尖轻轻敲击棋盘。


    易中行盯着她，忽然觉得这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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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思之深，令人心惊。


    "陈小姐好算计。"他冷声道，"可若我非要抓你呢？"


    她忽然倾身向前，在他耳边轻声道："那大人就永远不知道，谁才是真正想挑起三国战争的人。"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易中行心头微动，耳朵潮红。


    陈千千已退回原位，笑意盈盈："这局棋，大人还下吗？"


    易中行沉默良久，忽然落下一子："下。"


    陈千千轻笑，跟着落子。


    两人你来我往，棋局渐入尾声。


    最终，易中行一子定乾坤，白子胜出。


    "陈小姐，你输了。"他淡淡道。


    陈千千不慌不忙，将手中黑子放回棋盒："是啊，我输了。"


    "那么，依照赌约……"


    "依照赌约，我任凭处置。"她抬眸，眼中却无半分惧色，"不过，大人真的想现在抓我吗？"


    她的手轻轻拂在他的脸上，轻轻的呼了一热气，酥酥痒痒的。纤细的手拂在他的胸口。明眸流转，红唇微勾，樱桃初绽，说不清的娇媚撩人。


    易中行盯着她，呼吸一紧，心头莫名躁动


    这个女人……早就算好了。


    他缓缓起身："陈千千，你究竟想要什么？"


    她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我想要这天下乱。"


    "为何？"


    "因为只有乱局之中……"她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胸口，"才能看清，谁才是真正的执棋人。"


    易中行捉住她的手腕："你就不怕玩火自焚？"


    "怕？"她轻笑，"这世上有什么好怕的？"


    夜风骤起，烛火倏然熄灭。


    黑暗中，易中行只觉唇上一软，随即又迅速离开。等他反应过来时，陈千千已退至亭外，月光下，她的笑容明媚又危险："易大人，我们……朝堂上见。"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易中行站在原地，嘴角还残留着她口脂的芳香。


    他忽然明白，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他，似乎已经……入了局。


    烛火摇曳，陈千千独自坐在书房内，扫视着案几上的密信。


    信是易国密探派人送来的，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墨鬼暴漏，真相已知。


    她唇角微勾，眼底却一片冰冷。


    "果然还是查到了啊……"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顾南川总是这样，走路时几乎无声，却会在靠近她时故意放重一步，像是怕吓到她。


    陈千千抬头望他，忽而一笑："阿川，你跟着我多久了？"


    "三年零四个月。"他答得毫不犹豫。


    "记得真清楚。"她轻笑，"若有一日，我让你去做一件可能会死的事，你会去吗？"


    顾南川神色未变："会。"


    "为什么？"


    "因为阿姐让我去。"


    陈千千盯着他，从木盒里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推到他面前，三日后再打开。


    顾南川接过信，指尖触到信封上的火漆印——那是千机阁的密令标记。


    "好。"他什么都没问，转身便走。


    "阿川。"她突然叫住他。


    他回头。


    陈千千微微一笑："小心些。"


    易中行既然已经查到墨鬼，那顾南川这个"假太子"的身份可以用用了。……


    火光映照下，她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弃子，当弃则弃。


    第二日


    陈千千站在城楼上，俯瞰着千机阁的一切，还有正在练兵的顾南川……


    "阁主，一切准备就绪。"暗卫低声禀报。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转身走下城楼，"备马，我要快马加鞭去趟秦国。"


    暗卫一愣："那顾将军……"


    陈千千脚步未停："他自有他的路。"


    她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顾南川的方向，随即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