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星野幸枝和七海建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七海建人的社交账号非常得……朴素。


    就是普通上班族的那种头像和ID。星野幸枝原本以为咒术师会更有个性一点，现在看来怎么有点像牛马。


    她不太了解咒术师的工作强度如何，出于好奇，星野幸枝询问了一下。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手表，他用没什么起伏的嗓音说：“双休，一天八小时工作制，加班有三倍加班费。”


    星野幸枝点了点头，心想这不是很普遍吗。


    然后七海建人的语气直转急下：“——这种情况，在咒术界非常稀少。”


    星野幸枝：“……欸？”


    七海建人松了一下领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已晚而他依旧在加班负责星野幸枝的事情，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丧，他说：“007在咒术界才是常态。并且这种压榨情况与咒术师等级能力成正比，越是力量强大，越是被压榨。”


    讲到这里，他说：“我是一级。”


    “劳动，就是狗屎。”「注1」


    星野幸枝：“……您辛苦了。”


    她低下头，“所以……这是五条先生把我转交给您的原因吗？”


    星野幸枝垂下眼眸，神情看起来有些茫然。


    七海建人看向她，她眉宇间轻轻蹙起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答案而不安着。


    星野幸枝喃喃：“五条先生，该不会是讨厌我？”


    她有些不安地绞紧了指头。


    “不会的。”


    七海建人扶了一下脸上的眼镜。


    “那个家伙做事情随心所欲，大多时候不必去思考他的想法。”


    虽然七海建人平日对五条悟的态度算不上尊敬，但关于他的实力这一点，所有人都毋庸置疑。


    是值得信赖的、可以放心把后背托付给他的——


    “他是最强的。”


    因为有反转术式无时无刻不在修复大脑，所以谁也不知道五条悟的极限究竟在哪。


    五条悟的工作强度是让七海建人都觉得这太离谱的程度。


    “那个家伙只是太忙了而已，或许一天连睡觉时间都没有，所以不用多想。”


    星野幸枝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五条悟那样实力的人还会受他人摆布，居然活得这么累。


    一天忙得连睡眠时间都没有，这是最强该有的待遇吗？


    七海建人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呼出一口气。


    星野幸枝心领神会，她说：“七海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非常感谢您。”


    没有人会喜欢加班。面对七海建人这样疲惫的打工人，尽可能地少给他添麻烦比较好。


    七海建人是五条悟委托来对她进行咒术指导的咒术师，星野幸枝有意称呼他为老师，但是被婉拒了，七海建人表示直接称呼他就行。


    星野幸枝本来就有意拉近距离，能够跳过礼节直接称呼他当然是最好的，二人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在五天后，期间七海建人有其他的工作，这是他能抽出来的时间。


    星野幸枝也有自己的行程，对于这个时间她没什么异议。


    接下来，在路演前的时间里，星野幸枝都在不停地训练并配合事务所做宣发工作。


    Witch事务所将将起步，还没签约什么艺人与网红，星野幸枝是最好的招牌，可以说，此刻全事务所上下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小春美冬对她的偏爱更是毋庸置疑，有关星野幸枝的项目她要亲自接手。


    这次的街边演出是拼盘演出，作为个体的星野幸枝需要做好准备。


    远离了舞台的打光与氛围渲染，所有人的实力都会被明晃晃地摆在台前，星野幸枝更是一刻都不怠慢，直到演出前，她都保持着最好的状态。


    街边舞台已经搭建完毕，位置在某一商场的门前，经过多家事务所的联合宣传，这片地区的人流量还不错。


    星野幸枝的演出顺序相对靠后，她倚在商场提供的休息室的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静静地注视着。


    屋内的女孩叽叽喳喳，讨论着工作内容或者是什么生活经验，以团队为单位凑在一起，星野幸枝只是自己一个人，她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也并不觉得自己一个人很尴尬。


    妆造什么的都已准备完毕，星野幸枝坐在窗边，小声地复诵着待会要演唱歌曲的歌词，她单手支着下巴，看向窗外。


    人头涌动，在晴朗的天空之下，给人打上一圈淡淡的光晕。


    正在进行着的演出团队歌声甜美，动作整齐划一，吸人眼球。


    星野幸枝看得入神，她对待自己的这份职业很认真，当看到相类似的场景时会不由自主地投入注意力去分析。


    街边演出人员流动大，已经提前报备过的街道时有工作人员维持秩序。


    直到自己上场，星野幸枝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登上舞台。


    她的脸上扬起标志的商业微笑，阳光刺得她眼角湿润，她只是扬起手，和在场的每一个人打招呼。


    演唱歌曲前奏响起，星野幸枝迅速进入状态，她不着痕迹地扫视周围，然后视线微微一顿。


    离人群大概几米远的地方，在阴凉的树下，身穿袈裟的男子静静地伫立着。他双手拢在袖中，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凝视着星野幸枝的方向。


    星野幸枝视线游走，她依次看到了菅田真奈美、枷场菜菜子等人。


    盘星教的人也来观看演出了吗？


    没有精力去细想盘星教等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伴随着音乐，星野幸枝熟练地舞动身体，动人的歌声再一次从她的喉中溢出。


    人群似乎有一刻的寂静，随之而来的，是惊喜的欢呼声。


    少女在舞台上尽情地绽放，发丝飞扬，裙摆之下像是飞出了蝴蝶，每一个动作都闪闪发光。


    哪怕是转身微笑，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精心设计好，星野幸枝平日里的练习成果在离开了打光的舞台完完全全呈现。


    枷场菜菜子看得几乎入迷，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和身旁的菅田真奈美一样，高高举起应援棒了。


    令人心潮澎湃的歌声在这一片区域流转，让人血液流速加快，心脏嘭嘭直跳。


    她一个人在台上，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那些注意力天生便该凝聚在她身上。


    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枷场菜菜子惊讶地发现：她体内的咒力似乎也在发生变化。


    能量莫名其妙得高涨，像是随了她的心绪一般。歌声直冲灵魂，在她的身体深处打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星野幸枝的术式能够增幅咒力？


    先前听夏油大人提过，星野幸枝的能力似乎能控制人心。她的歌声中带着一定的催眠效果，普通人难以招架。


    三次。


    夏油大人说。


    普通人最少中星野幸枝的三次术式，便会被打上信仰烙印，从而对于她个人陷入崇拜之中。


    这是一项堪称润物细无声的，绝对让人心生敬畏的能力。


    没有地域限制，没有范围限制，以歌声为媒介的术式只要被听到就可以触发。三次是对星野幸枝能力加以的束缚，否则星野幸枝将会培养出规模可怕的信徒。


    枷场菜菜子在大致了解了星野幸枝的能力之后，便意识到夏油大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星野幸枝的能力对夏油大人来说，绝对是稳固盘星教的一大利器。


    在介绍完星野幸枝的能力之后，夏油大人甚至还一度露出稍微有点惋惜的神情。


    “可惜了。这种时候，如果对方是咒灵就更好了。”


    将星野幸枝送出盘星教，回程途上的教主拢了拢宽大的袖袍，用有些遗憾的声音说。


    如果这份能力是咒灵所拥有的，那夏油杰会毫不犹豫地祓除并吸收。


    威胁星野幸枝加入他们这个办法看似可行，但事实上，夏油大人从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走上和他相同的道路。


    更何况，这份术式是星野幸枝所掌握，谁也不知道术式效果是否可以随着歌声中侵注的感情所改变，这其中有太多不确定性。


    就像此刻，枷场菜菜子发现自己的咒力被进行了小幅度的增幅之后，她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菅田真奈美，她依旧沉浸在应援之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思忖之下，枷场菜菜子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她挤出人群，走到树下。


    夏油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是在问：玩够了？


    “夏油大人……”


    枷场菜菜子走到他的面前，举起手机。


    “您看。”


    女孩的气息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夏油杰眯了眯眼，感受到这汹涌起伏的咒力。


    菜菜子变强了。


    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夏油杰摩挲了一下下巴，如果星野幸枝的术式不仅仅能够震荡人心，还能够增幅咒力的话……


    “菜菜子，你有什么感觉？”


    夏油杰垂下眼眸，看向菜菜子。


    女孩手里还拿着粉色的应援棒，明明先前还唾弃菅田真奈美的追星行为，今天居然也加入进去了。


    夏油杰又看向舞台上的身影。眼前的场景绝对称得上是赏心悦目，是在自己路过了的话都会驻足下来观看一二的程度。


    夏油杰不得不承认，舞台上的星野幸枝非常有吸引力。她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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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抓住，高高扬起的手，哪怕是一个指尖仿佛都在阳光下散着刺目的光。


    她很适合舞台。比起那天在自己面前被试探时的虚弱，在舞台上的星野幸枝是完完全全的强者。


    充满着生机与活力。


    如果是面对面的话，夏油杰会为这样的星野幸枝鼓掌的。


    而听到他的话，菜菜子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陷入思考。


    胸腔间心脏的跳动仿佛在告诉她，方才她经历了怎样的情绪。


    少女歌声中所包含的赤诚的情感将她的情绪挑拨起来，她的世界中只剩下了舞台上的明日之星，至少在那一刻，菜菜子的内心只有星野幸枝，她想为对方呐喊，为对方鼓掌。


    夏油杰说：“你喜欢上这样的星野幸枝了吗？”


    “……谁！”


    娇蛮的女孩几乎是下意识想反驳，可是否定的话到了嘴边就卡住。


    是的。


    舞台上的星野幸枝太闪闪发光，面对这样的她，枷场菜菜子无法说出否定的话。


    奇怪，这太奇怪了。星野幸枝的咒力等级在她之下，她的术式也会对自己起这么大的效果吗？


    她……到底是真的被术式蛊惑了，还是被少女在舞台上一往无前的身影所吸引，从而陷入到这样的情绪之中呢？


    夏油大人并没有对她的反应作出什么评价，他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狐狸般狭长的眼眸眯起。


    “也许这就是你的咒力被短暂增幅的原因。”


    夏油杰说得很随意，这只是他随口的一句猜测。


    他收回自己在菜菜子身上的视线，继续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如他所料，咒力在女孩的歌声中涌动起伏，令人难以忽视。


    猴子脸上所流露出的表情，愚蠢到让人忍不住想干呕。


    最少三次，普通人会彻底成为星野幸枝的信徒。


    这是夏油杰根据自身经验与星野幸枝能力所做出的猜测。


    每一次观看她的演出，就像是有一只手在悄悄地拨动着自己的情绪。


    夏油杰不能说自己完全没受到影响，只是这样的影响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真是了不起的、富有才能的术师啊。


    枷场菜菜子不知道嘟囔了什么，她重新拿起应援棒，一头扎回到人群之中。


    夏油杰面目含笑地观看，他察觉到少女的视线有那么一刻地向自己看来，在和他短暂对视后又飞速移开。


    现场观看的话，果然感受会比网络视频更加甚至。


    放任眼前的孩子不管，不去利用她的术式真的蛮需要定力的，夏油杰甚至有一些苦恼。


    该用什么样的理由从能让星野幸枝为自己所用呢？


    一曲结束，少女的身形定住，汗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真是刺眼的阳光啊，在树荫下的自己都有些被灼得睁不开眼睛，而台上的女孩居然还能够保持那么完美的笑容，不得不让人佩服。


    台下的观众爆发出欢呼，夏油杰也伸出了手，散漫地鼓起掌来。


    在场的人肉眼可见得情绪高涨，各种各样的情绪叠加挤压在少女身上，夏油杰心想，这样好的天气，或许去公园转一转也不错。


    菅田真奈美和枷场菜菜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到他的身边，面对家人，夏油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饿了吗？”


    仿佛今天他只是来陪伴两位女性来观看演出一样，菅田真奈美轻轻点了点头，夏油杰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木屐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男性的发丝被微风吹起。


    迎着阳光，夏油杰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走吧。”


    *


    【夏油杰攻略进度3%，宿主再接再厉！】


    星野幸枝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听到小爱同学如此播报。


    她拧开矿泉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一滴汗珠顺着她的眉骨落下，星野幸枝轻轻笑了一声，将水大口喝下。


    然后她无视休息室内其他人的目光，再一次来到窗边坐下。


    信仰值增加了一些，足够支撑她下个星期的支出。


    一只颤颤巍巍的蝴蝶落到了窗前，它通身黑紫，翅膀上满是闪粉，然后，在星野幸枝的注视下穿透窗户，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是咒灵。


    不待星野幸枝思考这只咒灵的用意，伴随着蝴蝶振翅，低得只有星野幸枝能听到的声音从蝴蝶身上发出。


    “恭喜你，星野小姐。”


    是夏油杰的声音。


    不止星野幸枝想攻略夏油杰。


    对星野幸枝能力有所图的夏油杰，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笼络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