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再有半日我们就能到城中了。”


    宋怜之回京的这一路走到哪儿被人追杀到哪儿,往日清冷如沉的公子此时蓬头垢面的,显得有些狼狈。


    宋怜之握了握手里的小坠子,“越是离得近,越是凶险,告诉剩下的几个兄弟们都小心一些,别懈怠。”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白玉色坠子,这是他那日从徐今朝的首饰盒里顺来的,睹物思人。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不见,他想她想的都快发疯了。


    离得越近,便越想两个人重逢时的光景会是如何。


    他一定会冲过去将她牢牢的抱进自己的怀里,揉进自己的骨骼中,以解相思之苦。


    徐今朝就是个坏女人,一封信都未曾给他寄过。


    等他回去,他一定要好好问问她。


    长夜咬了口干粮,看着远处的山峰,“爷,翻过那座山就快到了。”


    走至一半,忽然起风,吹得树上的叶子不停地摇曳,枝叶之间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轻响,空气里满是大雨将至的潮湿气息。


    “宋大人,好久不见啊。”椅子上坐着的人戴着面具,一双眼睛带着浓浓的压迫。


    堂而皇之的堵在这里,只能说他足够自信。


    宋怜之皱皱眉,“鄙人好像并不知晓有阁下这样一位私交好友啊。”


    裴怀瑾的薄唇轻抿,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宋怜之的身上。


    轻啧一声,真惨啊。


    晴朗明月的宋大人此时倒是像是从什么泥土堆里出来的人。


    看来盛家下了血本啊!


    “宋大人防备心不用这么重。”裴怀瑾的唇角漾出一抹轻笑,“我只想和宋大人做一场游戏,并不会危及性命。”


    “游戏?”宋怜之反问道。


    裴怀瑾拍了拍手,一瞬间,两个被蒙着面的姑娘都被带了上来。


    宋怜之的心中一紧,眸中闪过一丝阴鸷,“你不该拿她与我开玩笑。”


    裴怀瑾将宋怜之的表情尽数收入眼中,微微一笑,“她,你说的是那个她啊,是你刚迎娶进门有些动心的小妻子,还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啊?”


    说完,徐今朝和姜元霜头上的麻袋,两个人眼前终于有了光亮。


    徐今朝抬眼便看见了宋怜之发红的眼眸和脏兮兮的脸。


    他一定是见到姜元霜激动的吧。


    也确实,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不论换成谁,心里都会激动到哭的。


    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丢丢小难过的。


    “绾绾。”宋怜之哑着声音喊道。


    根本就没看旁边的姜元霜一眼,扭头,沉声问,“阁下,想要什么?”


    裴怀瑾捧着茶杯,轻挑着眉眼和徐今朝大大方方的对视,丝毫不担心她识破他“我想要···这取决于宋大人选择谁了。”


    宋怜之抿唇,视线轻移,落在那张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脸上,呼吸微滞,她还活着。


    裴怀瑾没了耐心,“宋大人,你只有三秒的时间,用你手里的证据换一人生。”


    宋怜之拧眉,“阁下想要的东西我给阁下就是,何必要闹这一出?”


    他边说着,用手示意长夜。


    裴怀瑾抬眸,一双阴鸷的眸子落在宋怜之的身上,不带一丝的温度,“宋大人,时间有限。”


    “三”


    “二”


    “···”


    还没等喊出来,裴怀瑾就感觉自己的脖颈上架了一把刀。


    姜元霜深色的瞳孔笑着看了眼徐今朝,附在裴怀瑾的耳后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卖你一个人情,今日之事儿就当是一场误会。”


    裴怀瑾一顿,不以为意道:“身体里面的寒毒吗?”


    姜元霜滞住,不可思议:“你知道?”


    裴怀瑾掩下心底的悲凉,眸光淡淡的落在徐今朝的身上,“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姜元霜扭头看向徐今朝。


    徐今朝抿唇无辜耸肩。


    自从晋王这个新人物出现在自己视野中后,徐今朝脑子就没闲过,想了一万种可能。


    又加上那天裴怀瑾在芳香阁帮了他,她也只是怀疑,稍稍提了一嘴。


    没想到竟是真的。


    景昭帝在裴怀瑾的身体里下了一种毒,无色无味,平常也不容易察觉,只需每月服下固定的解药便无事。


    徐今朝那时候还想,景昭帝才是那个黑心莲才是。


    心眼子多的不要不要的。


    徐今朝懒懒的从后面将绑着自己的绳索揭开,幽幽开口道,“回家吧,要下雨了,我可不要当落汤鸡。”


    身后的蒙面人震惊的看着徐今朝,然后又扭头看向自家的主子。


    这一脸宠溺的笑是怎么回事儿?


    大哥,刀还架在你的脖子上。


    姜元霜翻了个白眼,戏剧性的绑架啊,还不如不绑。


    宋怜之见徐今朝走了过来,主动上前想要去牵她的手,却被无情的甩开。


    从始至终,只有刚开始的时候她看了他一眼,其余时候视线也从未落在他的身上。


    宋怜之掩下心底的酸涩,像个大傻狗一般的跟在徐今朝的身后。


    也不说话。


    姜元霜抱着手臂若有所思的看着宋怜之。


    心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上啊,直接抱着吻啊,你怂什么啊宋怜之。


    裴怀瑾冷不丁的开口道:“为什么阻止我?”


    姜元霜环着手臂,真想一拳打在裴怀瑾的脸上,“拆散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裴怀瑾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我能上位啊。”


    姜元霜上上下下的扫视一眼裴怀瑾,笑道:“你这个腹黑老狐狸朝朝可不一定能看得上。”


    裴怀瑾拧眉,“为什么?”


    姜元霜故意不说,就是让裴怀瑾抓心挠肝的猜测。


    谁让他一言不合就绑自己。


    裴怀瑾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坐在位置上淡淡的喝着茶。


    他活不了多久的。


    毒已经蔓延到了肺腑,他也仅剩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活着。


    生来就是棋子,以为自己脱离了掌控成了执棋人,却也不过是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