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只是顿了下，就继续给乐只茸穿袜子：“你一直在帮我。”


    出疗养院。


    进普通学校读书。


    乐只茸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提供正常人的生活。


    乐只茸：“……”


    他知道周天说的什么，但大概只有周天觉得这是帮助不是拖累。刚还有点燃，周天这么一说，乐只茸又丧了起来。他重新把头靠到周天肩上，东倒西歪的蹭，“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啊！我没跟你说就跑到这，差点——”害死我们两个人。


    “你要不打我两下吧。”


    乐只茸脚上冻疮还没好，目前只能穿拖鞋，周天半跪着给乐茸穿拖鞋，乐只茸本来就病歪歪的，现在还没骨头似的往下靠。


    周天担心乐只茸会摔，就又腾出来一只手护住乐只茸脑壳。其它的他不在意，但乐只茸一声不吭这事确实让他非常愤怒。


    但乐只茸已经说过再也不跟他分开了。


    他拍了下乐只茸的脚：“我也有错。”


    乐只茸这下真要无地自容了：“……你不要这么说。”


    之前他不知道，现在结合下《无尽》的剧情和周天身上手术缝合后的疤，周天的身世就很清楚了——被米国抓走的零号异能者。


    周天能和人接触还是好的。


    主角团里被岑安八哥从实验室救出来那位有着非常严重的创后应激障碍，都不是不能和人亲密接触，他是完全不能见光。


    只要见光，他就会陷入狂躁状态，开始无差别攻击模式。


    岑安八哥代表华国出战争夺陨石的光之核时几次被打的重伤垂死，还是岑安临阵突破，强势入侵疯狗的大脑，唤回了他对他母亲的回忆才得以让疯狗安宁，侥幸取胜。


    ——哎。


    岑安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八哥疯狗……他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他们的外号。


    ……周天约摸也是——ptsd的。


    不只是接吻，乐只茸一直以来都没和周天有过太亲密的肢体接触，顶多只是拥抱、摸头，就连亲额头都没有过。


    嗜杀、狂躁，只要超过他们的接受上限，被人从实验室里救出来的零号异能者就会开始无差别的攻击。也就周天是主角团都打不过的大反派，有着超凡的意志力，不然周天恐怕会像疯狗一样，连正常行走做不到。


    ——疯狗加入主角团后也必须用黑布套着头。


    乐只茸搂住周天的脖子，声音闷闷的：“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问题。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不是很恐惧别人碰你。”说着，他忽然弹了起来，“对不起，我——”


    不只是周天。


    他是习惯性的黏人。


    周天觉得乐只茸知道的有点多，但乐只茸不说，他也就没问。鞋穿好了，周天起身，又大又热手掌轻轻抚过乐只茸的脸：“你可以。”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乐只茸睫毛抖了下，刚洗过，有点炸毛的卷发，被周天抓住、很白的脸，大号洋娃娃迟钝的仰头：“我。”


    可以让乐只茸触摸他的心脏。周天发现他对乐只茸包容度非常高：“还想接吻吗？我可以试试。”


    想归想，但这非常的过分。乐只茸歪脑袋，蹭了蹭周天掌心：“明年或者后年——等你好了。”


    乐只茸在意的话周天可以试试，乐只茸想等，周天也不想乐只茸不开心或者再有心理负担。但他还是弯了下腰。


    金丝眼镜、白衬衫，冷淡柔和的五官，周天温柔的往上抬了下乐只茸的脸，柔软冰冷的唇在乐只茸额头印了下：“好。等我好了。”


    乐只茸看不到，但能清楚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漫长的暗恋此刻才得到切实的回应。


    慢了好几拍的乐只茸像个树懒一样的去捂额头，瞳孔都放大了点。


    睫毛卷翘，毫无瑕疵的瞳孔透亮，漂亮的像个天使乐只茸朝上看，憋了好几憋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脸有点红：“你，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乐只茸抓膝盖，坐姿都规整了许多。


    周天很高，视力也很好，能清楚的看到乐只茸每一个反应。心里也没有他想像的抗拒。自然而然的。


    跟乐只茸亲嘴不知道乐只茸是什么反应。


    想是想，但乐只茸现在恐怕不会同意：“陈姨做好饭会送上来。我带你熟悉一下？”


    乐只茸看不到，换一个地方，就必须要重新熟悉摆设。


    乐只茸还想着刚周天亲他了，有点心不在焉，迟缓了点了下头后才反应过来，大声道：“好。”


    周天牵着乐只茸站了起来，挺平常的接触，但他们刚亲过，乐只茸只觉得周天的掌心烫的难受。


    乐只茸不自觉抽手。


    周天习惯性的把乐只茸牵得紧了些。


    “……”乐只茸唇角一弯，又开始了日常告白，“周天哥，我好喜欢你。”


    实验室惨痛的经历使周天很难对人的言语产生信任，但架不住乐只茸天天说，一次又一次的说：“嗯。”没走两步，“脚痛不痛，要不这几天我抱你？”


    “不疼。就有点痒。”知道自己已经挺麻烦了，乐只茸会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我可以的。”


    乐只茸坚持，周天就没再劝阻。


    对乐只茸，周天真的很温柔。


    周天转过身，又揉揉了乐只茸的脑袋：“茸茸好棒。”


    乐只茸又开心的笑了下。


    该说不说，乐只茸能长得这么阳光，也是有点功劳在周天身上的。


    “进门是2x2.2的床，左边床头柜两步远的位置有盆绿萝。床尾凳是真皮的，没有棱角，不用担心碰到。但有地毯，当心绊脚。”


    照顾盲人是件费心费力的事，周天温言细语事无巨细的做了十年，“出卧室门左拐五步是洗手台，再直走五步就是卫生间。进门左拐再走八步是浴缸。浴缸前有两根罗马柱，当心碰头。”


    乐只茸记性很好，带走走一遍就能记住十八九，不过周天不放心，总会说个三五遍，再让乐只茸走两遍，“记住了吗。我看着你走……”


    .


    在楼下的岑安已经快急疯了。


    岑安知道八哥是二十七部的最强战力，但在末世前，他不知道八哥能这么强，带八哥出来造成的损失，远超岑安的预估。


    他们必须得尽快回去。


    也就周天也是零号异能者，岑安顾忌周天的感受，不然昨晚就拎着人往回赶了。


    岑安急，大雄也急，他哥还活着，但本身就是尿毒症晚期，免疫系统早崩了，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再等不到救治就是死。


    但这没医生。


    就是有医生，也没有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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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许鸿运平静了下来，周天强的可怕，与其着急乐只茸能不能救他女儿，先把实力提升上去更重要。昨晚他杀了半夜丧尸，现在身上还又腥又臭，正像喂糖豆一样往他女儿嘴里塞着晶核。


    普通丧尸晶核对许鸿运没什么用了。


    异能者有十二阶，丧尸和其他变异生物同样也分十二阶，许鸿运的异能即将突破一阶，只有像之前的碎花裙女丧尸那样一阶丧尸的晶核才有用。


    同样，只有二阶的丧尸晶核才对周天八哥这类即将突破二阶异能者有用，但二阶丧尸如今跟二阶异能者一样稀缺。


    ……其实也不一定是高一阶的丧尸晶核，乐只茸使用异能时，八哥朝楼上看了一眼——周天进阶了。


    异能不只是恩赐，也是毁灭。


    八哥因为超能失控智商停留到了三岁，周天因为强行吞噬火异能一直有内伤，要是能把暗伤治好，也能水到渠成突破。


    但没有治愈系异能，显然没人办得到。


    《无尽》里，普通异能者只能通过晶核能量强行突破再反哺身体来进阶。


    .


    周天想让乐只茸一直待到房间里，但乐只茸显然不这么想。大雄他哥为了救他差点死掉，他不可能问都不问一声。


    吃完早饭，乐只茸又被周天套上羽绒服，围上围巾，戴好手套才放出房间。


    乐只茸跟周天并肩出现在楼梯口。


    ——乐只茸不只是好看，在这冰冷、麻木，甚至绝望的末世，他很安宁。


    只要在周天身边，乐只茸就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末世一样。他脸庞白皙，神情柔软，好像永远也不会悲伤：“大雄的哥哥在吗？”


    或许没人在意，但病痨鬼叫程成。


    程成要死了，这会儿靠到大雄怀里还是浑身发冷。他脸颊干瘪，体重已经不到70斤。但乐只茸叫他，他还是费劲的朝上看。


    这一看。


    真好。


    果然是被强者保护的人，要是他弟弟也能像他一样就好了……不要再流泪了好吗大雄，哥哥只是先帮你探探路。


    程成对周天的畏惧实在是刻到了骨子里，哪怕要死了，乐只茸一问他还是竭尽全力的抬起手：“是……是我。”


    勉强应了声后，程成觉得好累，实在是累，医院是沦陷的重灾区，除非军队强推过去，否则没人拿的出仪器。


    再说就是没末世。


    他本来就是要死的。


    程成慢慢合上了眼皮。


    乐只茸催动异能，心核不断拱能，从乐只茸的视角来看，程成全身尤其是肾的部位都是黑斑，但更严重的还是程成脑部不再活跃的白点。


    比病痛更能摧残人性的是没有希望。


    异能也不一定要接触，周天岑安包括许鸿运使用异能都是瞬发，速度相当惊人，乐只茸异能微弱，速度也慢。


    白光跌跌撞撞，从三楼到一楼这一点距离忽上忽下的摔了好几次，但还是一头撞进了程成的眉心。


    同时到的，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乐只茸声音也软，但气息很稳，说话非常之清晰：“我能救你。再坚持一下好吗？”


    终于反应过来的大雄逆着光朝乐只茸看，神情难以言表：“……”


    周天挑眉，没说什么，只是重新牵住乐只茸的手：“不用急。”


    死了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