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干笑两声，这包是玩笑的。一天三顿不得成猪头了：“不可能。”


    许鸿运抱着女儿，无声地凝视着岑安冷笑。


    陈慧云和陈保稍微收敛了点，但也没好哪去，他们像老鼠一样偷窥岑安，又在岑安看过去时立即低头。


    “卧槽。”岑安再蠢也知道大事不妙，但只叫了一声，他又笑嘻嘻了起来，“挨打嘛，我很擅长的，杀不死的——都终将使我更加强大。”


    乐只茸已经懒得搭理岑安了。他有些困了。刚见到周天还好，跟岑安说了会儿话，眼皮已经掀不开了。周天的胸膛宽而阔，能感觉到好好锻炼过。


    气息又很温柔。


    很适合靠着睡。


    可他不想睡，睫毛跟意志做搏斗，他声音也倦倦的：“周天哥。”


    月光惨淡。


    洋楼这里显然有活人，道两边的脏雪折射着像死去的鱼的眼睛一样浑浊的光。


    听声音是很困了。周天没继续往里走了，就近选了靠右手边的一栋：“困了就睡。还冷不冷？把房间清出来后我就抱你去泡澡。”


    岑安看过去：“……”


    刚就发觉了，这两兄弟是不是太亲近了。


    贴着还是不够。乐只茸想看看周天，或者拉住周天的手。


    或者一直说话。


    越困越想。


    乐只茸被裹的像只企鹅，伸胳膊都费劲，但他还是扑腾着搂住了周天的脖子。


    困得眼都睁不开的乐只茸像小狗一样在周天脸上嗅闻：“我好喜欢你呀……周天……周天哥……”


    乐只茸实在是太累了。


    这半个月他竭尽所能、胆战心惊的在求生。


    他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室外的气温还是恐怖，周天快步走进建筑物内后才低头看乐只茸。乐只茸把他的外套蹭掉了，卷毛都蹭得乱七八糟的。


    有点红的鼻尖儿，白白的脸蛋……湿漉漉鼻息。


    周天又把乐只茸往上托了托才继续往里走。


    洋楼，高档富人区。别的地儿都停水停电了，因为有储备水储备电，这里还一切照常，灯还亮着。


    原房主还活着，只是不是以人类的身份活着，许鸿运把尸体爆头后就没有再动，张飞翔指挥着costco的人拖走尸体打扫别墅。


    陈慧云害怕归害怕，但也知道乐只茸在，她只要尽本分，周天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沉默的跟着周天上了三楼后，陈慧云换完床单又去擦洗浴室。


    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定位，又到各司其职。


    说是睡着了，不如说是累昏了。乐只茸被周天放到床边都没醒。


    周天还没完全吸收火异能，这会儿五脏六腑有些扭着痛。不过他早习惯了，并不当一回事。


    他半跪着给乐只茸脱鞋，这一脱就有些沉默，不只脸上手上，乐只茸脚也被冻伤了。


    也就幸亏是异能者，体质跟上了点，恢复能力强，不然看着严重程度就得考虑截肢了。


    乐只茸从小体质就不好，比常人更畏热畏寒。


    珠海在南方，想也知道房主不会备冻疮药。


    周天压低睫毛，原本柔和的五官冰冷而阴翳，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


    他捧着乐只茸的脚摁到自己小腹，等乐只茸的脚有了温度才站起来。


    耳罩，帽子，外套，羽绒内胆、卫衣，保暖衣……毛衣，毛衣……脱到最后周天又沉默了下。


    乐只茸什么时候活的这么凑合过。


    里三层外三层的最后一层是件皱巴巴短袖。


    此刻距离他们进来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了，有周天这么个热源在，房间的温度已经升上去了。


    乐只茸只穿着白t也不冷，他自幼爱生病，比同龄人发育的晚一些。


    也没什么汗毛。


    几乎没有。


    浴缸的水已经热了。


    周天把乐只茸抱起来放到了热水里。


    这下还不醒就是神仙了。乐只茸费劲吧啦的掀开眼皮，然后猛得往后一仰。


    也就周天动作够快，不然这下撞瓷实了，少说起两星期的包。


    “……”


    乐只茸是看不到，但知道，“周天哥？”


    浴缸的水哗的溅出来老些，周天的衣裤都湿了，但他神情没变：“嗯。”


    他托着乐只茸的后脑勺让乐只茸坐好，“好好泡一会儿？”


    清醒了，这下真清醒了。乐只茸也不知道他脸红没红，反正他挺不好意思的：“我好久没洗——不然你让陈叔帮我洗吧。”


    周天用热毛巾打湿乐只茸头发，温柔的帮乐只茸洗头：“陈叔也得洗澡。”


    乐只茸又不傻：“他可以等会儿再洗。”


    周天往下看，浴缸里水波荡漾，但也不阻碍什么视线：“我什么没见过。”


    “我不是……哎。”乐只茸拉耸下脑袋，脱都脱光了，再脏周天也看到了，但他还是要捍卫自己的尊严，“虽然没水洗脸，但是我有刷牙——刷完后用漱口水漱的口。”


    周天帮乐只茸搓泡沫，就暂时把乐只茸助听器取下来了。


    乐只茸听不到也不耽误他说话：“岑安说我爸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爸不知道会不会找我。不过就是找我也得很久以后了。他之前还在米国。”


    周天的话其实不多，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让乐只茸抬抬胳膊，仰仰脸。


    絮叨了会儿，乐只茸扒拉着浴缸壁：“我们等下去哪啊？”


    男生头发好洗。


    等下还得淋浴，暂时不用冲这么干净。周天大致上帮乐只茸擦了擦头发，就又帮乐只茸把助听器戴上了：“修养几天，等你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再上路。手和脚痛不痛？”


    乐只茸刚失明那会儿要强的自己走路吃饭洗澡上厕所，没少磕碰，压根不在意这点小声：“没事。我是异能者，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周天又问了一遍：“痛不痛？”


    “……”乐只茸眨眼睛，“有点。”


    周天摸了下乐只茸的头：“能用晶核吗？”


    乐只茸想了想才点头：“能。我能感觉到我的异能了，以后肯定可以。”


    刚没说几句话就睡了。周天用湿漉漉的手剥了一颗巧克力，捏着糖纸塞到了乐只茸嘴里：“先吃点。渴不渴？”


    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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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只茸刚想说不渴，水就到了嘴边。


    喜欢上周天真的是天经地义的事。


    还好周天也喜欢他。


    乐只茸就着周天的手喝了两口，他睫毛长，瞳孔也漂亮，好奇也就问了：“周天哥，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跟我接吻……之前是早恋，现在都高考结束了。”


    周天掀眼皮，看向乐只茸。


    乐只茸也正仰着头看他。


    棕卷发，暖白皮，小臂一侧有个涡，软软的，就像是女娲捏的水人，却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很可爱。


    至少周天亲不下去嘴：“现在还不行。”


    “……啊？”乐只茸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行？那什么时候行？”


    周天没回答，他又揉了揉乐只茸的脑袋：“想亲的话，可以亲下脸。”


    “……”乐只茸，“。”


    半个月是得搓下澡的。不过乐只茸皮肤不吃劲，磕着碰着都很久才能消。


    周天就慢慢地给乐只茸洗：“泡完澡想吃什么？”


    这么冷的天。乐只茸真的被冻的够呛，他想也没想：“火锅。想吃辣。”


    “可以。但少吃点。”半个月不见瘦了好些，还搞得这么狼狈。周天又问了声，“还想吃什么？”


    乐只茸双手扒拉着浴缸：“也不是很饿。随便吃点就行。你想吃什么？”


    周天没什么想吃的，乐只茸泡的差不多了，他也去洗澡。


    脊深背阔，纵横的伤疤林立，这是一具和斯文温柔沾不上边的强悍躯体。


    水声哗哗：“我都行。”


    都行啊。确实，周天一直没什么喜好……乐只茸的耳朵忽然动了下。


    虽然看不到，但乐只茸还是努力睁大了眼。


    他周天哥也在洗澡。


    可恶。


    看不到啊。


    刚把身上打湿的周天就看到乐只茸在张望。


    这次后总觉得乐只茸更依赖他了。


    周天改用单手洗澡，递过去一只手去牵乐只茸。


    做贼心虚的乐只茸往后拉了下手后，周天把乐只茸抓的更紧了，还安抚的拍了拍：“……”


    好羞愧。


    但好舒服。


    水声一直在响，趴到浴缸边拉着周天的手的乐只茸缓缓闭上了眼。


    周天洗好了。


    他把乐只茸抱出来，冲洗干净，又擦干，换上毛绒睡衣。


    乐只茸全程没有出声，只是配合的伸伸胳膊抬抬腿。


    末世还没多久，因为极寒，就是断电了，食物也还没有腐败。


    许鸿运出去了约摸半个小时就找齐了食材。


    屋外夜色深沉，雪色苍冷，洋楼自上而下十几米的水晶灯璀璨。


    牛油锅鲜香麻辣，乐只茸刚还很期待，仅仅一个锅沸腾的空隙，他就彻底睡过去了。


    抱着周天的胳膊，枕着周天的肩，乐只茸卷毛蓬松，唇角带笑。


    今天是好快乐好快乐的一天。


    周天也没说让乐只茸吃点再睡。


    这次真的到乐只茸极限了。他低头，手指碰了碰乐只茸脸颊：“晚安。”


    “茸茸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