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很快就结束了。


    大厦外的停车场


    "今天先这样吧，我送你回宿舍吧!下午不用去所里了，好好休息休息，趁这机会，也好好琢磨琢磨……"


    沈赫说着，忽然发现琳琳东瞅西瞧地找着什么。


    沈赫也跟着张望："怎么了?"


    韩琳琳道："沈总，我请你吃个午饭吧!这个大厦后边有个胡同，那有家肉夹馍特别正宗。之前一直想去吃的，今天正好到这儿了……走吧走吧。"


    说着，一边招手让沈赫跟上。


    虽然无奈，沈赫却也只能跟着过去。小丫头终于恢复了之前嘻嘻哈哈的模样，要不是那一双眼睛还肿肿地泛着红，他差点以为昨天晚上躲在楼梯间嚎啕大哭的是别人。


    小店藏在胡同深处，两个人七拐八拐才找到。也没有名字，只在门口竖了一个木板，木板上潦草地写着"西安肉夹馍"。虽然门脸很小，不过应该味道不错吧，正值饭点，已经有不少人排队来买。


    真不知道琳琳又从哪踅摸来这么个地方?


    "老板，两个肉夹馍，两碗臊子面。"琳琳语调爽快。


    很快，点的餐就被端上来了。


    "看看人家这馍，”韩琳琳指着盘中餐兴奋地介绍：“这叫虎背铁圈菊花心。快尝尝，网上都说特别好吃。"


    沈赫拿起一个肉夹馍，咬了一大口，嗯，面饼酥脆，肉也软烂入味。


    “还不错。”这是沈赫对食物的最高评价了。


    “是不是特别正宗?跟西安吃到的一模一样是不是?”琳琳一副得偿所愿的样子，嘴角挂着肉夹馍的碎屑，一双满是期待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沈赫，亟待对方的认可。


    沈赫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我也不知道正宗不正宗啊，我又没吃过西安的。"


    "怎么可能?难不成你没去过西安吗?"


    干审计的人天天飞来飞去，沈赫干这一行这么久了，西安，居然没去过?


    沈赫："去当然是去过，去了三四次了吧，不过也没专门去吃这个啊！"


    琳琳："那你吃的什么啊?"


    沈赫："就是审计单位安排的工作餐啊，还有一些招待之类的。"真的没人带他去吃什么肉夹馍啊!


    啊……这也……太无趣了吧……


    琳琳一头黑线。知道沈赫对生活品质什么的要求很低，没想到，这么低：“难不成你自己都没想过去试试这些当地的特色小吃吗？"


    "我对饮食这种东西没那么大的爱好，从小就是吃食堂，感觉各种饭菜也就那么回事儿吧，不就是炒或者炸或者炖吗?能有多大区别?"沈赫诚实回答。


    琳琳一时竟有些气愤，差点想伸手把喷香的肉夹馍从对面这人手里夺过来。下一秒又觉得沈赫有些可怜。这各色美食居然都是食堂味?从小吃食堂?原来是打小就没吃过好吃的呀!


    哦!明白了!老天爷是公平的。沈赫头脑灵光，但是味觉失灵!


    琳琳决定不跟他计较了，又说：


    "我们一开始想来事务所就是因为审计可以到处跑，公费旅游什么的，这样一边挣着钱，一边还能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想想还是挺美的。虽然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很大，不过多多少少还是能跟理想沾点边的。”


    沈赫听着有些好笑：


    "来事务所的应届生百分之八十都是你这种想法，你们啊，把这工作想的太美了。以为打着飞的，敲着键盘，摇着红酒就把活儿干了。来了之后发现压根不是这么回事，就骂骂咧咧地跑路了。"


    琳琳看着沈赫意有所指地看着自己，嘟囔了一句：“我没想跑路呢好不好，都说了，虽然跟我的理想工作有点差距，但是审计这种工作模式，我还是挺喜欢的。就是一直摸不着门路，老是出错……”


    “你杂念太多了，如果专心一些，就会发现其实你完全能应对这些事情。”


    “也不一定吧。我一直都特别羡慕你们，感觉你们都头脑特别清楚。我好像一直都迷迷糊糊的。我也想像刘微一样专业能干，实在是能力不够……”


    "审计干到最后其实不全是专业能力问题。像刘微，专业确实不错，但是沟通能力不行，比较生硬。像上次成都那个项目，刘微没要来的资料，你三言两语就搞定了。你也不比她差。别自爆自弃。"


    "你怎么知道那件事?"琳琳很惊讶。


    沈赫一笑，并没多解释:"是啊，偏巧我就知道了。"


    琳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次也是碰巧了吧，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会计跟我比较投缘，我也是从小就比较讨长辈喜欢。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是听墙根?


    沈赫仍没给她答案，只说："我还知道，你们都不怎么喜欢刘微。她过于专注自身了，不关注团队。相比起来，你确实比刘微讨人喜欢。"


    琳琳本来夹着面条的动作停住了。


    比……讨人喜欢？


    所以……你是……也……喜欢吗？


    "那你……"


    琳琳犹豫着刚要脱口问出来，却见沈赫拿起手机，向她一比：


    "给你发几个文件，你有空看一下。"


    琳琳放下手里的筷子，也拿起来手机，本以为会是一些会计基础啊，审计入门啊之类的，没想到发过来的是什么Excel教程，Word使用方法。


    "我带带你吧！"


    什么！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琳琳忽然觉得小店太嘈杂了。


    "我带你吧，离你实习结束应该还有两个月吧，我带带你，尽量让你在考核会上有个好成绩。"


    看沈赫认真的表情，不是开玩笑。琳琳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一顿午饭，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沈赫忽又正色："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你在税务部，我不可能跨部门手把手教你，不合适。我给你远程指导，接触什么新的工作了，告诉我一声，我告诉你一些注意事项。专业知识靠恶补肯定来不及，先从办公软件入手。"


    "好!"琳琳爽快应着。


    沈赫补充了句："还有，我可不保证什么啊！能不能通过实习最后留用，我说了可不算，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琳琳忙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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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别误会啊，我对你没报什么期望啊!"沈赫觉得还是先破盆冷水的好。


    "没关系，我对自己有期望就行。我知道你很少亲自带实习生的，虽然我不是公认的你的实习生，但我也不能砸了你的招牌。我认你当师父吧!你收我当小徒弟怎么样?"


    师徒恋什么的，也很合琳琳的胃口。


    沈赫虽不了解她的小心思，却也紧急叫停："打住!别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完回去休息，明天好好上班。别老玩手机。"


    工作日的下午总是格外的难捱。


    不过总有例外的时候。比如今天这个下午就格外的美好。


    琳琳被沈赫亲自准假，躲在被窝补觉。


    一阵电话铃声把琳琳从舒适的被窝中拽了起来。她拿起电话愣了几秒，才接了起来:


    "喂，师兄?"


    "琳琳，没打扰你工作吧！"电话那头是罗之昂的声音。


    "没有，没有……"


    "怎么样?晚上有时间吗?咱们同学一起聚聚。"


    "啊!好啊!"琳琳嘴上麻利地答应着，心里却一个劲地吐槽，完了，一觉睡到第二天的美梦算是破灭了。


    "地址一会儿发给你啊!咱们晚上见。"


    琳琳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又栽回了床上，可惜瞌睡虫已经被赶跑了。


    得，起床收拾吧！


    同学聚会?也不知道都有谁?还有谁也在南市吗？刚才也没问问清楚，这脑子!


    到了晚上，一进小包间，琳琳终于知道同学聚会都有谁了。


    敢情就罗之昂一个人!


    琳琳愣了愣："哎，不是说同学们聚聚吗？"


    "对呀!"罗之昂说着，比了个你我的手势："这不同学们吗？"


    琳琳失笑，这也行?不过也对，两个人也能用“们”。


    两人落座。


    罗之昂一个响指叫来服务生上菜。


    高脚杯，西餐，悠扬地小提琴声环绕着，氛围那叫一个高大上。


    "事务所的工作怎么样?"罗之昂切着牛排，闲聊道。


    琳琳："还行吧，就是跟的比较吃力。现在我是体会到了，那好学生和不那么好的学生差距不是一点半点…人家一点就透，我让人家都戳露了，也没明白什么意思。"


    罗之昂皱了皱眉："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上学的时候我可比你差劲多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混的很好吗？"


    琳琳看着罗师兄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地样子，笑了笑，低头切着自己的牛排，听见罗师兄说：


    "实习嘛，没必要那么较真，你难道还打算留在事务所里啊?审计啊，夕阳产业。现在也不怎么吃香了。那事务所本来就是个跳板，多少人进去就为了拔个高，然后就撤了。"


    "嗯，确实，我待的这几个月，离职的差不多六七个了。"虽然罗之昂这话让琳琳有点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所以呀，混混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不想比别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