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作品:《陈年烟雨任平生

    太建十二年初,谯、北徐州失陷,自此后,淮南之地尽数归于北周。


    春,淳于陵劝降刘守义,拿下临江郡,其后又攻克祐州城。


    夏,任忠大破历阳,其后支援郭默城,助鲁广达成功拿下郭默城。


    张挽手里拿着这些军报,目光却看向寿阳的方向,眉头微蹙。


    任飞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神色沉重而坚定,“我一定会收复寿阳。”


    张挽回望他,眸中闪过若有若无的悲伤。


    杨坚称帝后,寿阳应当没有收复的可能了,除非历史改变。


    “阿婉,你怎么了?”任飞担忧地看向她。


    “没事,”张挽抱住他,轻轻将头埋入他的胸膛。


    战死的兄弟们似乎还在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们,可是她无能,没有办法改变历史。


    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住她,悲伤从心底喷薄而出,将她淹灭。


    “阿婉,你真的没事吗?有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任飞心疼地抚摸怀中娇颤的身体,神色紧绷。


    张挽摇摇头,“真没事。”


    失去希望的人一个就够了,她不能将任飞也拖入深潭。


    十二月,除地方守军留守郡县外,其余大军返回建康。


    建康城外,任忠瞥一眼身旁意气风发的张挽,挑眉道,“把军功都算在任飞身上,你不后悔?”


    张挽摇摇头,嘻嘻一笑,“后悔什么?都是自家人。”


    是的,她改变主意了。


    原本她想夺军权,可若是兵权在手,日后朝堂中一定备受猜忌,不如把军权放给任飞,她两袖清风,更易施展拳脚搅乱时局,一石二鸟。


    反正任飞也算是她的裙下之臣。


    任忠见她笑得奸诈,无由地打了一个寒颤,“你小子定是不安好心。”


    “哪能呀,一片赤诚之心。”张挽拍拍胸口,瞧着很可能成为她未来公公的男人,神色颇为和善。


    太极殿,陈宣帝端坐金龙椅之上,气势威严。


    “好好好,虽说失了淮南之地,但又拿下临江、历阳等地,也不算没有收获。爱卿真是有个好儿子,虎父无犬子。”


    陈宣帝看着任飞,神色具是赞赏之情,“朕记得你,当年乐游苑比试,武试你小子得了第一,没成想不拘武艺,兵法也能精通,不如就封你为三品威武将军,日后尽心竭力护佑大陈。”


    任飞跪下谢恩,“谢陛下,臣定恪尽职守,不辜负陛下期望。”


    “好,”陈宣帝转眸看向张挽,不由眯了眯眼睛。


    少年成名,精于计算,张挽不同于任飞,不是个能轻易把握的利刃。


    “可知错了?”


    张挽抬头,两年未见,陈宣帝虽然强撑着正襟危坐,但眼神中却透露着难以遮掩的疲态。


    雄狮进入暮年,老了。


    “陛下,臣知错了。”


    “哦?”陈宣帝挑眉,不相信他会轻易认错,“错在哪了?”


    张挽恭敬伏地磕头,“臣错的地方有很多,陛下慧眼,您觉得臣哪错了,臣就哪错了,臣年轻气盛,日后还请陛下多多教臣。”


    陈宣帝失笑,心觉得熨帖几分,“好了,爱卿还是能言会道,罢了,知道错就行了。”


    “三品太子太傅给你了,日后好好辅佐太子。”说完,陈宣帝瞥了一眼他,神色一阵畅快。


    出宫后,张挽谄媚的小脸顿时阴沉下来。


    她和太子之间本就有龃龉,陈宣帝却封她太子太傅,一把将她推到太子阵营,这招够阴险,也实在是高。


    任飞担心地瞧着她,“阿婉,陛下这是何意?”


    张挽嘲讽地勾起唇角,这位陛下既想扶持太子,又不想太子太过安逸,找个机会给他添堵呗。


    “变态的恶趣味。”


    “什么?”任飞没听懂。


    “没什么。”张挽笑嘻嘻地看向他,“今晚吃啥?”


    “我想想,吃......”


    “吃个屁。”任忠一把撞开他们,脸色阴沉的可怕。


    当初就不该将他俩放在一处,任忠悔不当初,他阴狠狠地盯着任飞,大骂,“跟老子回家!”


    任飞和张挽不明所以,但老头子貌似生气了,两人一阵眉来眼去,商量着暂时让任飞先回家。


    可这一番情景看在任忠眼里,又是火冒三丈,这算什么?心有灵犀?


    “跟老子回家!”任忠再也呆不下去,抓着任飞向将军府冲去。


    张挽好笑地看着任飞被拖走,索性也不着急回府,带着阿月跑去市坊逛了起来。


    朱颜阁坐落在秦淮河边,雕梁画栋,彩带飞扬。


    这家胭脂铺听说是近几年才兴起的,胭脂种类繁多,另外还可定制发簪珠钗,裙罗衣饰,女子用品罗列其中,业务广泛。


    所以短短时间,它已成了建康贵女们趋之若鹜之所。


    张挽用心地挑着胭脂首饰,大军回程已错过太建十三年的元日,两年不见,姑姑的礼物得补上。


    “主子,这些胭脂没有您之前制的好看。”阿月细细瞧着,颇有些挑剔。


    张挽笑道,“制胭脂要费不少时间,你主子现下没有那么多空闲。”


    一旁蓝衣女子似乎听到了主仆二人的对话,袅袅娜娜走了过来,“二位似乎说我这儿的胭脂不好看。”


    女子神色不愉,她这儿的胭脂颜色齐全,色泽鲜亮,建康找不出第二家,她不信有比这更好看的胭脂。


    张挽没想到话会被店家听到,一时间倒有些尴尬,“没有,挺好看的。”


    蓝岚冷哼,“郎君休要敷衍我。”


    张挽皱眉,灵机一动,“我确实有一方子,制出的胭脂独一无二,流光溢彩,我可以免费给娘子,不过......”


    “不过什么?”


    张挽:“只是这算是我的商股,若胭脂大卖,娘子得分我四成。”


    “做梦。”蓝岚轻斥,这么多年行商,只有她占别人便宜,何曾给别人让利半分。


    “娘子别急,不如您照着方子制出胭脂,再做决定不迟。”


    张挽朝伙计要了笔墨,将方子以及制法写了下来。


    蓝岚刚要伸手去接,却被张挽避开。


    “娘子,我也不是傻子,这方子自然不能这么给你,咱们得先签订契书。”


    蓝岚眯了眯眼睛,这小子精明过了头,见他如此笃定,倒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


    商人逐利,任何机会都不能轻易放过。


    “郎君随我移步内室。”


    到了里间,她也不在装柔弱,貌美的姿容露出几分商人的圆滑狡黠。


    “郎君想要怎么签?”


    张挽轻笑,“娘子用此法制出胭脂,若是卖出去,扣除相应成本还有盈利,便分我四成;若是没有盈利或是卖不出去,这方子就当是我免费赠予娘子的。”


    “哦?不怕我作假?”


    蓝岚挑眉,商人的账本颇多讲究,要有盈利便有盈利,要亏钱也能亏钱。


    张挽摇头,“娘子,我手里的好方子不止这一个,诚信点接下来才好合作,不是吗?”


    蓝岚皱眉,这契书对她基本无风险,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那就这么定了。”


    张挽将方子递给她。


    蓝岚接过大致扫了一眼,眸光一亮,她怎的就没想到往胭脂里面加上金箔?


    不仅如此,有了此法,不止金箔,还可根据贵客需求,定制专属胭脂。


    蓝岚激动的看着张挽,“郎君此法甚妙,今日您在店里挑下的东西记在我账上,就当是送您的见面礼,以后再有好东西,第一个可要想到我呀。”


    见她能屈能伸,张挽知道这次投资没有投错,“却之不恭,那就多谢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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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意谈妥,张挽领着阿月出了朱颜阁。


    一会功夫,找到了挣钱的门路不说,还白拿了这么多礼品,阿月瞧着自家主子的目光更加炽热。


    朱颜阁雅间,一个美貌贵气的女娘视线紧紧跟着那一道背影,直至那人消失,她的心魂似乎也跟着离去。


    “公主。”


    香墨轻声唤着,目光满是担忧,两年过去了,公主仍旧情难忘,那人一出现,她的心便巴巴跟过去。


    陈宣回过神来,樱唇划过一丝苦笑,许久未见,张挽似乎变得愈发英武俊朗。


    她都有些嫉妒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女了。


    “走吧。”


    香墨一愣,“不等沈郎君了吗?”


    陈宣摇摇头,晃得步摇“丁铃”作响,“本宫累了,回宫。”


    张挽回府备齐了礼,第二日便着急忙慌去拜访姑姑。


    张丽华自打知道她要来,早早派绿双等在前厅,张挽一到,就被人接进了暖阁。


    掀帘而入,青铜花鸟纹熏笼摆在屏风外,袅袅升腾起暖气,寒冬腊月时节,张挽后背竟起了薄汗。


    “阿挽,”张丽华起身相迎,美眸氤氲着水汽,欲语还休。


    “路上有没有冻着?快来暖暖。”


    张挽褪去大氅,本想牵住那双柔荑,却见几个婢女不住朝她看,连忙忍住。


    两年时间她已长成,外人来看,已是可婚配成家的男子,不能在像之前那般没规矩。


    她拱手见礼,“姑姑,我好着呢。”


    张丽华明白她的顾虑,朝绿双看了一眼,不一会儿,屋里只剩下她们姑侄二人。


    “阿挽,你瘦了,也黑了,军中磨砺,哪是你能呆的地方,真是苦了你了。”说着,张丽华掩袖哽咽,眼泪如珍珠般滚落。


    “有时做梦,见你满身是血,便生怕你回不来。阿挽,日后行事,你可不能如此莽撞,害我担心。”


    张挽见她眉宇具是担忧之色,连忙抱住她的胳膊轻声哄着,“姑姑,我知道了,日后不会了,上次还把太子姑父牵扯进来,你莫要怪我。”


    张丽华擦着眼泪,失笑道,“我怪你做甚?”


    张挽噎住,陈叔宝也算是姑姑的夫君,古语有云,夫为妻纲,怪她也算情理之中。


    张丽华轻拍她的脑袋,无奈摇头,“殿下冷眼旁观,甚至放任江总害你,你将他拉入局中,只为自保,这无可厚非,我怪你做甚。”


    “至于我,你不必担心,我与殿下夫妻一场,这点风浪,还是能应付的。”


    闻言,张挽轻舒一口气,心中那一点疑虑消失殆尽。


    她可不想和疼爱自己的姑姑生了龃龉。


    “姑姑真好!”张挽献宝似的掏出怀中的珠钗,“我给姑姑戴上。”


    时光流逝,张丽华容色不减,反而将岁月揉碎在血肉中,美得愈发浓烈。


    张挽呆呆地瞧着,突然觉得那明晃晃的珠钗黯然失色,“姑姑真美。”


    张丽华抿唇一笑,正欲揶揄几句,就见绿双笑着禀告,陈深殿下来了。


    陈深三步并两步掀帘进屋,乍一见到张挽身体不受控制地愣住,渐渐地,失神的眸子被喜悦填满,连带着唇角也弯了起来。


    “表弟,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表兄安好。”张挽歪头瞧他,许久未见,表兄生得愈发芝兰玉树,俊美无双。


    陈深专注地看她,神色欣慰,胸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凝成一句,“回来就好。”


    “好了。”张丽华看向他们二人,噗嗤一笑,“两头呆鹅,等会就在这用膳吧。”


    张挽抿唇,摇摇头,“姑姑,太子姑父可在府中,按理说我该去拜访一二。”


    张丽华皱眉,如今阿挽被封为太子太傅,以后少不得和太子共事,因前事隔阂,确实该去拜访。


    “太子今日休沐,正在府中书房,阿挽自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