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作品:《陈年烟雨任平生

    大王山下,热血融化冰雪,蜿蜒成一条血溪,枯木浸染,竟似雪中点点落梅。


    张挽麻木地挥舞刀剑,视线朦胧。


    终于,她精疲力竭,再无力抵挡刀剑袭来。


    她抬头望向天空,似乎看到丁小三的身影,画面一转,又看到爸妈向她伸手。


    她轻轻一笑,也许这就是最圆满的结局。


    她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突然,一个身影闪身将她护住,刀剑划过他的肩膀,鲜血溅她一脸。


    张挽费力抬眸,血液黏住睫毛已让她看不清来人,她想抱住他,可身体却软了下来,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意识模糊。


    云烟渺渺,张挽似乎瞧见一处农户家挂满红绸,视线一转,丁小三牵着新妇的手,拜天地高堂,他笑容腼腆,眼睛却涓涓流着鲜血。


    张挽震惊后退,一脚踩空又掉入一片血红色的大地,她见任飞杵着长枪半跪在地,生机全无。


    不!不!


    谁都可以死,任飞不能死!


    一瞬间,心脏似乎被撕裂,张挽哭着向他跑去,却发现怎么也跑不到他身边。


    “任飞!”


    “阿婉,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张挽惊惧不已,一睁眼,只见任飞守在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


    眼泪似乎不受控制,止不住落着,她一把拥住任飞,再也顾不得其他,嚎啕大哭起来。


    “幸好你还活着。”


    任飞晃神,他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慰,“放心,放心,我没事。”


    张挽哭累了,在他肩膀揉揉鼻涕,却见衣衫外开始渗血,秀眉紧蹙。


    晕倒前是任飞替她挡了一刀。


    “下次不要这样了。”张挽心疼地瞧着伤口,下一刻,她抬眸专注地看向任飞,“你是不是喜欢我?”


    “莫要说笑!”任飞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不安地挠挠脑袋,却忘了肩膀还有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罢了罢了,君子敢做敢担,我确实心悦你,那又如何?你不必有什么负担,我不能忍受你在我眼前受伤,恨不能以身相替,那也是我自愿的,你莫要学为了报恩,以身相许那些烂俗,小爷可不吃那一套。”


    他话音刚落,张挽仰头亲吻他的脸颊。


    柔软的触感令任飞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红着脸颊,说话开始结巴,“你你你......”


    张挽重新躺在床榻上,揶揄道,“知道了。”


    任飞捂着脸颊,“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心悦我呀。”


    张挽笑了,在昏沉的梦里,她心中唯一记挂的就是他。


    看着他的尸体,她想着,若是他活不了,她在这世间也无甚乐趣,不如一起死了。


    日久弥新的岁月里,任飞在心中的分量不知不觉早已超过了她的认知,重到绝不能失去。


    可是这些,是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她不会让他知道,防止这小子蹬鼻子上脸,无法无天。


    张挽长舒一口气,“能娶到这么勇敢帅气的夫君,貌似也不错。”


    “是嫁!”任飞温柔地看向她,眸子因喜悦亮的快要滴出水来,“而且是你在我身边,我才能这么勇敢。”


    他想要揽住她,可惜牵动着胳膊,伤口又开始疼起来。


    张挽瞧着他,目光颇有些不怀好意,“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不行呀。”


    任飞眯了眯眼睛,眸光闪起一道火焰,哪个男人听得自己不行?


    他俯下身,正欲重振夫纲,阿虎却闯了进来,见到这一幕,他鄙夷地瘪瘪嘴,连忙又跑出去,将门关上。


    屋外,阿虎长叹,“主子,王爷来了。”


    始兴王进屋后,见任飞身上血迹斑斑,神色沉了沉。


    “将士们的后事已经安排妥当,抚恤金本王会派心腹去送,务必把银钱交到他们亲人手上。”


    张挽垂眸,鼻尖有些发酸。


    金子沉默走上前来,双膝跪地,“请主子降罪。”


    陈叔陵皱眉,上前解释,“此事倒也不怪金子,他被兖州刺史设计,被困府衙大狱。”


    张挽看向金子,知道他心存愧疚,将错揽在自己身上。


    这世道,心存仁善者总是着急揽错,真正恶毒的人却事不关己,从不觉自身罪恶。


    张挽轻叹,“金子,快起来,此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那背后的恶人。”


    任飞轻咳几声,望向陈叔陵,“王爷,寿阳如何?”


    任飞那一战虽战至最后,可援军到后也晕了过去,只不过比张挽早醒了半日。


    “寿阳失陷,”陈叔陵皱眉,神色因痛惜而愈发阴沉,“不仅寿阳,霍州也丢了,陛下已经命九州撤军。”


    “什么?撤军?”


    任飞顾不得伤势,猛地起身,“为什么撤军?寿阳呢,就这么不管了?”


    他答应过他们,一定要收复寿阳的!


    陈叔陵厉声道,“任飞,陛下旨意已下,不得抗命。”


    任飞垂眸,唇角划过讥讽,“所以呢,王爷前来,是为了抓我定罪的?”


    张挽拉拉任飞的衣袖,陈叔陵好歹是王爷,且没有恶意,还是要注意分寸的。


    “王爷,此次寿阳之战着实可疑,”张挽凝眉,“还有埋伏一事,也不太对。”


    陈叔陵瞧过战报,也查到些蛛丝马迹,线索直指兖州,所以被授大都督一职后,便火速赶往兖州,不想阴差阳错,恰好救了困在狱中的金子。


    金子出狱说明寿阳情况后,他们便点齐人马往寿阳方向赶去,没成想刚到大王山,便见他们遇伏。


    而寿阳早已失陷,不得已,他们只得返回兖州,再议后事。


    “那些黑衣人在我们到时,纷纷服毒自尽,”陈叔陵拿出一个玉牌递给张挽,“这是从他们身上翻出来的,瞧着像是江府的私兵。”


    “江府有份,长沙王也跑不掉。”张挽接过玉佩仔细翻看,她想起提起长沙王时黑衣人的眼神,愈发笃定,“埋伏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寿阳之战是不是也是他从中捣鬼?”


    任飞冷笑,阿父刚走,梁士彦便来围城,还似乎很笃定寿阳城守兵不足。


    金子求援,却被人困在府衙大狱,寿阳城弹尽粮绝,孤立无援。


    从寿阳撤兵,黑衣人却提前熟悉撤军路线,半路设伏。


    桩桩件件,太过巧合。


    “受万民供养,却为一己私欲勾结外邦,害万余兵士惨死,尸骨无存,”任飞咬牙,拳头紧紧攥着,青筋尽显,“长沙王,江总,我会亲手杀了他们。”


    陈叔陵摩挲手指,在他的印象中,长沙王一贯低调畏缩,不像是如此胆大包天的人,“此事关系重大,还需要查清楚。”


    张挽眼神一冷,不论长沙王有没有勾结外邦,仅凭大王山设伏,她就一定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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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付出代价。


    可眼前最紧要的却是另一件事。


    “王爷,我们失了寿阳,陛下会如何定罪?”


    陈叔陵摇摇头,“无罪。”


    “昨日,兖州上空紫气漫天,隐向建康拂去,大吉,乃天降祥瑞,”陈叔陵转眸看向张挽,“再加上北周司马消难弃周投陈,陛下龙颜大悦,大赦天下。”


    张挽皱眉,那是太阳光散射造成的自然现象,可仅凭祥瑞,陈宣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王爷是将寿阳的情况上书陛下了吗?”


    陈叔陵找了个椅子坐下,淡淡道,“别谢本王,你要出了事,王妃铁定会担心,对了,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办?”


    任飞感激地看一眼陈叔陵,“阿父在历阳,我们去找他。”


    张挽摇头,反问道,“王爷说司马消难投陈是何时的事?”


    陈叔陵:“前两日。”


    张挽眯了眯眼睛,司马消难投陈,很有可能北周已经发生兵变,想来杨坚已经不满足于辅政大臣,想要自己称帝了。


    另外,梁士彦带兵七万围攻寿阳,杨素又领兵支援,北周兵力至少有一半都在寿阳城附近。


    如今,北周都城长安很有可能已经陷于内乱,再无多余兵力,如此,临江郡防守一定薄弱。


    “我们先去临江郡。”


    临江郡,依山傍水,风景秀美。


    张挽一行人日夜兼程,仅三日便到达临江境内。


    阿月骑马跟在张挽身后,见她宽袖中与任飞牵起的手,惊愕地瞪大眼睛。


    她环顾四周,小心为他们遮掩几分。


    陈叔陵打马上前,“临江郡附近守军淳于陵,骁勇善战,为人谦和,可信。”


    张挽抬眸,“好,我们先去拜访淳于将军,再商讨攻城之计。”


    任飞下意识捏了捏掌中的小手,临江距离历阳颇近,若能拿下,可为阿父竖起一道屏障。


    “临江郡守城的是北周刘守义,出了名的忠君不二,若想拿下他,难。”


    张挽点头,“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陈叔陵出示大都督令牌,成功见到了守军淳于陵。


    他确实如传言中所说,温和知礼,是武将中少有的带着点书卷气息。


    “王爷,末将与刘守义打过些交道,他颇有些本事,想要拿下临江,难。”


    “上兵伐谋,下兵伐战,自然不能强攻,我们要让他主动献城。”张挽看向淳于陵,“不知将军对刘守义有多了解,是否能将他的资料给我瞧瞧?”


    “当然,”淳于陵皱眉,“只是刘守义是个忠贞不二的性子,想让他投降,基本不可能。”


    任飞摸了摸下巴,若是阿婉说能让刘守义主动献城,那么一定是有了办法。


    只是刘守义坚守孔孟之道,是个一根筋通到底的榆木脑袋,愚忠至极,怎么肯轻易投降。


    突然,任飞灵机一动,“刘守义忠得是宇文家族。”


    北周有变,杨氏一族篡位,宇文家族大厦将倾,刘守义必然道心不稳。


    任飞勾了勾唇角,“看来愚忠也有愚忠的妙处。”


    张挽在一旁挑眉,“你有变聪明。”


    任飞刚想凑近亲昵一番,却惊觉有外人在场,连忙止住,颇有些不好意思,“近朱者赤哈哈,阿婉教的好。”


    陈叔陵狐疑地瞧他一眼,转言道,“还请淳于将军将刘守义的资料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