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作品:《陈年烟雨任平生

    黑蒙蒙的天幕下,寿阳城西门突然悄悄开了个小缝,好几个黑影窜出,鬼鬼祟祟向北周营帐摸去。


    张挽提了提黑色面罩,“你小子真贼,想出这般不要脸的计谋,他们死也想不到,第一天咱们就敢搞偷袭。”


    任飞配合着贼笑两声,“今天他们最累,睡的也最香,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眼见杀了几个懈怠的巡视小兵,张挽突感一阵恶心,虽未动手,但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杀人。


    许是察觉到她的不适,任飞拉住她的胳膊,小声道,“怎么了?”


    张挽对他摇摇头,“无妨。”


    他们计划兵分两队,张挽等人试图找到主帅营帐,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而阿虎则带着人趁乱放火烧粮仓。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梁士彦虽然眼高于顶,但实在惜命得很,营帐周围安排了不少人巡视。


    擒王难度太大,估计没戏,但这么无功而返实在让人憋屈,既然是偷袭,绝不能白来一趟。


    张挽与任飞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不甘心。


    他们退而求其次,决定找到营中防备薄弱的地方展开偷袭,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


    半个时辰内,悄摸杀了好几个北周士兵,对方也逐渐反应过来有敌袭,连忙起身穿甲迎战。


    一时间,北周士兵聚拢而来。


    眼见队友陷入血战之中,张挽紧紧握着剑,犹豫不前,直到看到丁小三背后出现的刀,她不受控的上前一挡,将剑刺入敌军的胸膛。


    冷兵器时代,战场哪有不死人的,对他们心慈手软就是将自己的命送到他们的刀口上,如今,她必须忘掉现代和平社会的那一套,她想活着。


    想活着就得干。


    张挽一抹脸上溅到的鲜血,大喝,“杀!”


    不知杀了多少人,眼见越来越多的北周士兵向这边涌来,任飞挥起长枪,带着人扭头就撤。


    就在此时,营帐粮仓方向浓烟滚滚,北周士兵面面相觑,不知先去救火还是追杀敌寇,进退之际失了战机。


    任飞等人撤回寿阳城,城门关上的那一刻,众人大笑起来。


    见大家全须全尾地回来,任飞放松一声肌肉,他将长枪扔给阿虎,赞道,“这把火放得漂亮。”


    阿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都是大家的功劳。”


    任飞抱拳,“这一趟大家都有功,待到日后定为各位讨赏。”


    闻言,孙豹等人喜笑颜开,“谢小将军。”


    任飞将张挽送回营帐,月色下,只见她面上染着凝固的血渍,衬得小脸愈发青白。


    他一阵心疼,旁人家的小娘子养在闺中,享吟诗烹茶之乐,而她却要提剑杀人,护一方城池。


    哪有小娘子不怕杀人的,一双柔荑若非无奈,怎会沾染鲜血。


    任飞忍不住轻轻拥住她,怀中的身子清瘦而僵硬,透露着身体主人的疑惑和无措。


    他轻笑出声,在她耳边低语,呼出的热气如同那句话般缭绕缠绵,搅乱一池春水。


    “卿卿安寝。”


    说完,他转身就走,唇角扬起一丝狡黠的笑意,背影留有余温。


    张挽被他撩拨地满脸通红,一双美眸盈盈如水,似恼似羞。


    她站在原地,心跳加速,思绪纷杂,哪还有精力再去想自己如何杀人。


    她的整个脑子都被任飞装满,无论是柔情似水的黑眸,还是精瘦宽阔的胸膛,都令她魂牵梦绕,心若擂鼓。


    直至就寝,张挽仍旧翻来覆去,脸颊烧红。


    任飞这小子什么意思?喜欢她?


    天将明,她终是忍受不了给了自己一巴掌,她打得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被恋爱脑支配的冤种。


    第二日,因着昨晚被偷袭,梁士彦内心郁闷,想要一雪前耻,于是早早便来叫阵。


    张挽带着黑眼圈笔直站在城墙之上,目光坚定地注视前方。


    任飞瞧着她眼下青黑,连余光也不给自己,唇角悄悄上扬。


    这一次,北周来势汹汹,只见前队兵士分开,缓缓推出投石车,随着主将一声令下,巨大的石头向寿阳城砸来,一瞬间,临时垒起地外城墙轰然倒塌。


    随着一声巨响,北周士兵气焰更甚,他们踏过残垣冲向寿阳城,叫嚣着如同吃人的猛兽。


    下一瞬,他们再一次落入陷马坑中。


    “射箭。”


    任飞一声令下,箭矢如同落雨般插中北周士兵的胸膛。


    而他自己,拿起长弓射下带火球的箭,直直插进对方的投石机。


    突然,投石机发生大火,机架崩塌爆开,周遭士兵纷纷倒地,或死或伤。


    张挽瞠目结舌,这箭术,这臂力,令她直呼牛逼。


    这一次,梁士彦恍然,他不该轻敌,也不该小瞧城墙上那两个年轻的少年郎。


    他令士兵归队,稳扎稳打,开始攻城。


    一个月时间,北周用云梯爬城墙,上方就用檑石击落,北周撞击城门,城墙之上便洒下热油,如此你来我往,两军僵持不下。


    张挽立在城墙之上,望着高悬的明月,轻轻一叹。


    明明月如玉盘,银辉皎洁,约无端升起苍凉之感。


    不知何时,任飞走到她身边,见她神色萎靡,心中亦是沉重。


    一月时间,北周损兵折将,寿阳城将士也损失一半。


    堆起的尸骨,残兵的呻吟,如今整个寿阳城都笼罩在死亡的恐惧中。


    他长叹一声,喃喃低语,“伤药不够了。”


    张挽看向驻扎城外的北周营帐,神色愈发冷清,心中因无力而更加悲愤,“如今只能硬撑了,撑住才有希望。”


    突然,孙豹等人拎着屠苏酒你推我搡地上了城墙,见二人也在,连忙将酒藏在身后。


    坏了,这酒是他们偷偷藏起来的。


    任飞挑眉,静静地望着他们。


    孙豹犹豫再三,还是尴尬地将酒拎出来,磕磕巴巴道,“小将军,老大,要不要来点?”


    张挽扬唇,与任飞对视一眼,扑哧笑出声来。


    任飞抬手,“还不速速呈上来。”


    见状,丁二明白他并不想要计较,连忙一脚踹上孙豹的屁股,笑道,“还不过去给小将军满上。”


    孙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唉唉”应声。


    酒入愁肠,心中的重石也似乎轻了一些,张挽轻呼一口气,闷声饮酒。


    丁二余光瞥过,端起酒杯,“老大,敬你,我相信,这次定能守住寿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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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丁二满饮杯中酒,看得孙豹也血气上涌,“是啊,我们能撑一个月,就能再撑两个月,到那时,援兵早就到了。”


    任飞失笑,也将杯中酒饮尽,“说得好!”


    几杯酒下肚,丁二仰起身子,目光落在那一轮满月上,不自觉搂起丁小三,哼起家乡的歌谣。


    “十五又一轮,弦月变银盘,家妇点灯烛,捻线剪新衣,西窗玉色浅,郎呀何时归......”


    张挽静静听着,脸上扬起笑意,“丁二这是想妻女了吧。”


    “是啊,想她们了,”丁二毫不避讳,转头看向张挽,笑道,“等打败梁士彦,挣了军功,风风光光回乡带她们过好日子。”


    说完,他又搂过丁小三,揶揄道,“再给小三娶个新妇。”


    丁小三腼腆笑了,脸上红云阵阵,不知羞恼,还是染了酒气。


    任飞看向张挽,大笑起来,“好好好,守住寿阳,大家都是头功。”


    又是七日,援军未至,寿阳城外奏起哀乐。


    城墙角落隐蔽处,任飞撑着长枪坐在石阶上,他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杀意。


    今早,他收到密报,北周杨素的兵马正往寿阳赶来,约一日可达。


    明明早已派人传信,为何北周的援兵将至,而他们的援兵却音讯全无?


    为什么北周粮草药材补给完备,而他们的补给遥遥无期?


    朝廷是要放弃他们了吗?


    他不敢面对兵士,不敢面对他们的诘问,若实话实说,那他们以命守卫寿阳城,又算什么?


    张挽找到任飞时,只见他垂着头,双眼紧闭,浑身被一股悲怆之气包裹着。


    她的心毫无预兆的疼起来。


    怎么才能帮他守住寿阳城?火药?


    张挽苦笑,可是她是文科生,除了知道要硝石,其他一概不知。


    如今亦是黔驴技穷,她帮不了任何人。


    她走到任飞身边,欲言又止,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刘副将他们找你呢。”


    任飞晃过神来看向她,那一眼,似乎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骤然迸发出一点光亮。


    “我们走吧。”


    刘副将见他们走来,连忙捂着伤口迎上前,“小将军,末将以为眼下当撤军,寿阳城该放了。”


    此话似是击中任飞三寸,他嘲讽笑道,“刘副将原来是贪生怕死之人。”


    此话一出,刘副将气怒之下猛咳起来,“小将军这是何意?”


    任飞扭头,他自知此话不妥,乃迁怒之言。


    刚刚及冠的少年将军,怎能甘心何寿阳在他手上被攻破?又怎能忍心浴血奋战的将士被他连累,背负上弃城而逃的败将之名?


    张挽抿唇,换做她是主帅,她也不肯轻易放弃一座城池。


    可是金子如果能搬到救兵,这时候应该早就回援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两军局势如此,只能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副将,令人再去城中挖几个陷马坑,以防万一,这次挖死坑,”张挽咬牙,她看向任飞,郑重道,“任飞,我们再撑一日,若是仍不能改变局势,退为上策,不能让剩下的士兵白白送死。”


    闻言,任飞眸中一片死寂,他沉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