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将军指挥军队的收拾岛上废墟又重建倒塌房屋那游刃有余的状态来看，显然是这样的灾害经常发生。


    也许一年能有好几次。


    但刚才的龙卷风能拽着混天绫把他都差点卷进去，定然不是寻常气候灾害。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都是家常便饭了。”


    “我们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建木房子也是这个原因，好重新搭建。”


    这个时代，是有砖的。


    大户人家甚至会专门买特质陶土烧出来的瓷质砖瓦铺在府邸的建筑上，但哪吒没见过。


    因为中原也灾害不断，房子总需要重建，用砖不划算，这里亦是如此。


    “那陵光大人呢？龙卷风出来以后他把你们带到了哪里？他现在在哪？”


    萧将军是老实人，不会说谎，带着军队在岛上生活了这么多年，没与什么岛上以外的人接触过，不懂虚与委蛇，所以什么心思都写在明面上。


    在他的思维里，陵光神君在这里保护了他们上千年，他们绝对相信与服从神君。


    神君不排斥他们三个，那八蛮军自然不会对他们展现出敌意。


    但神君没告诉他们的，比如龙卷风产生以后他们去了哪里，神君为什么不回来之类的，萧将军也不会多提一个字。


    哪吒明白这一层，便不再追问，准备自己在岛上转转，看看能不能多发现些什么。


    岛上只有小妖的尸体，没有人遇害。


    小妖体表上没有伤痕，它们并不死于龙卷风带来的实质性伤害。


    哪吒带着杨戬凑近了些观察，结果一抬头看见有士兵在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在两人一组的抬着小妖的尸体走。


    “要把小妖们都运到哪里去？”


    哪吒拽着杨戬走过去问，但士兵也是同样的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对着哪吒干笑两声。


    陵光神君不知所踪，整个事情就完全卡在了这里，让哪吒完全束手无策。


    哪吒偏头看向杨戬，没出声，但杨戬也能理解他在询问下一步怎么办的意思。


    两人升到半空中，而后哪吒看见哮天犬扎在人堆中，低头闻着什么。


    “我们可是神，只要你不想，他们是看不见你的。”


    “问不出来就跟着自己去看嘛。”


    “哦。”


    士兵们依旧在各自忙碌，将小妖的尸体都集中堆到一个地方。


    体型大一点的妖就两个士兵一起抬着，中等就一个人用扛着的方式，体型小的一手拎一个走。


    哮天犬在刚死掉的小妖身旁闻了闻，又将周围所有地方都检查了一遍，与士兵互不干涉。


    真如杨戬所说，他们不想让人类看见，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发现他们的存在。


    哮天最后停在了小妖尸体旁边两丈远的地方。


    杨戬招呼哪吒一起过去，果然在那位置上发现了个结界。


    是个很弱的结界，估计这里稍微有一点水平的妖都能轻而易举的破掉。


    他们可以轻松透过结界看清地下内部的构造。


    这里是座岛，理论上不应该有地下资源或者空间可以利用，但岛上面积太小，所以加了这么个小结界，让土壤被挖开，也不至于有海水反流到地面上来。


    地下有很多很多这样死去的小妖。


    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创伤，闭着眼睛，面容很安详，仿佛就只是睡着了一般。


    但这些妖有个共性——没有内丹。


    就像一个人没有了心脏，那不可能活着。


    “为什么它们的身体不会腐烂？它们明明已经没有生命力了。”


    “那大概是它们都还没到该死的时候。”


    阳寿未尽，身体的使用时效还没过，内部依然在按部就班的运行着，只不过只剩下了副躯壳。


    妖族内丹这种东西特殊，基本不存在找回来的可能。


    与人类的灵魂不太一样，就算找回来也没法塞回身体里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想起中原城白骨坑那位置是个不知名的法阵，哪吒便自己跳进了那堆积小妖身体的坑。


    万一能发现阵眼呢。


    内里空间狭小，哪吒一个小孩的身体挤进去都活动困难。


    以这次龙卷风过后在陆地上看见的小妖数目估算，这样的气候灾害，起码发生过五六次。


    保护在外围的结界很脆弱。


    哪吒仔仔细细的在里面找了一圈，而后得出结论——


    没有法阵，也没有什么能量或者灵气，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安置点，让已经死掉的小妖少占用岛上的位置资源。


    杨戬伸出手将哪吒从地下拉上来，见他拧着眉头，便主动问道：“什么都没发现？”


    “嗯。”


    两种可能。


    第一是借寿的法阵过于特殊，能躲过天谴又很巧妙的隐藏阵眼，第二就是他们目前的方向完全错了，所以得不到一丁点有用信息。


    哪吒还专门问杨戬他更倾向哪种猜测。


    杨戬回答都有可能。


    说了像没说一样。


    有一说一，这地方的问题确实比中原城要难办许多。


    信息太杂，亦真亦假，也跟降妖除魔没太大的关系。


    性质还很特殊，这里妖才是受害的弱势群体。


    哪吒和杨戬找了块空地坐下，眼看着八蛮军分成了好几部分去干活。


    有建木房子的，有收拾杂物的，有安置小孩和老人的。


    无聊得在原地待了很久，待到天都快黑了，杨戬才打着哈欠开口问：“我们在这等什么？”


    “那我们要去干什么？”


    “……那还是坐着吧。”


    也不是说专门等孙悟空回来，哪吒知道就算孙悟空回来了，也极大概率是跟他们一起坐在这抓瞎。


    他只是有点好奇，翠屏山也没有多远，为什么孙悟空能去这么久。


    人总是不禁念叨的。


    他们这边话音刚落下，就看见了西边正往他们这个方向飘的筋斗云。


    哪吒专门站起来迎接孙悟空：“怎么样怎么样？”


    “你都遇见什么了？我母亲现在过得还好吗，她有没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这个……”


    哪吒心里一沉。


    别人他不太了解，但要是问孙悟空什么，一旦开始支支吾吾，就说明往后讲出来的东西，不是编出来的谎话就是有信息被故意隐瞒的实话。


    倘若是后者，那被藏起来的信息是什么，无论哪吒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他有做最差的心理准备：“我母亲她……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我吗？”


    “记得，她一直在等你，她说让你照顾好自己，时机成熟你们自会相见，到时候她下厨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菜。”


    孙悟空没有骗他。


    哪吒在听见这些话时，眼前浮现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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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女人的形象。


    那一定是位很慈祥很爱他的母亲。


    “她现在怎么样？”


    “她是总兵夫人，物质条件上绝对差不到哪里去，她不愁吃喝不缺钱花，你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是该放心的。


    但哪吒没忘记孙悟空最开始被他捕捉到的那抹转瞬即逝的心虚。


    不是骗人，就只剩下了他藏起了一半实话的可能。


    “就没了吗？”


    “你再多说两句呢？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眼见哪吒越来越不好忽悠，孙悟空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杨戬：“你爹真是总兵，你家条件不差，没什么需要我特意关照的，不信你问他。”


    孙悟空眼神暗示了杨戬半天，对方才后知后觉的接收到信息，随声附和：“啊对，你家确实就这个情况，你爹是总兵，在天庭也有官职，再加上西营的刘将军爱民如子，尤其关照老弱妇孺，你娘肯定过得不差。”


    “放心吧，就算之前有过天灾，她也绝对安全。”


    哪吒将信将疑，但从两人话里的逻辑来看，确实没什么需要他过分担忧的。


    等到该重逢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能再相见。


    这会孙悟空也成功转移了话题：“你们在这干嘛呢？发现什么了？”


    “一个囤放死去小妖身体的地方，只有个弱得随手就能打碎的结界，不是法阵。”


    孙悟空围着结界转了一圈，看着还有源源不断的小妖尸体被放进去，又重复了一遍哪吒刚才找八蛮军士兵问这是在干嘛的流程。


    什么都问不出来的，谁问都一样。


    朱雀神君不知所踪，他们一筹莫展。


    “那凶兽怎么样了？”


    “要不进八震图跟它再交交手，看它到底都会什么，能不能在他身上找到法阵印记之类的？”


    “好。”


    杨戬说了哪吒就照做。


    他们从图中出来的时候比较着急，也没来得及将凶兽扔回锁链中，这会就省事了很多。


    哪吒找了个空旷的地方，从豹皮囊中取出八震图展开，而后念咒催动图中线条将自己带进去。


    见哪吒的身影与线条都消失于半空，孙悟空才朝杨戬开口：“我以为你会说，去找找老君身边留着的那缕神君元神呢。”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我觉得你确实是话说了一半，所以才专门把他支开的。”


    孙悟空在杨戬旁边找了块石头，翘着二郎腿坐下：“你也知道的，哪里都不太平。”


    “安全方面目前没什么问题是真的，不需要他担心，但没有保护好他，是他娘一直以来的心结。”


    “也许见了面就好了。”


    “也等不了多久，不管是西边还是陈塘关，问题都挺严重的。”


    孙悟空没说是什么问题，杨戬也没有多问。


    这是无声的催促。


    每个地方都不能停留太久，甚至如果解决问题的速度慢了，下一个地区遭受的苦难就更多更严重了。


    一旦出现的差错不可挽回，三界无法回到原来的平衡，那哪吒现在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这一点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有哪吒不知道。


    他俩不说，也不会允许别人拿这些给哪吒施压。


    所以朱雀神君既然给了他们助力要帮他们完成任务，就不会半途反悔晾着他们。


    遇害的可能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