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处于极度繁忙之中，时间是会被偷走的。


    “三三，都22号了，还不翻日历？我看你这个习惯也没坚持多久啊？”


    高度紧张以至于有些晕乎乎的三三揉了揉脑袋，抬头看向放置在角落的日历，页面停留在17号。


    她站起身活动由于久坐酸痛的后背，看着对面喝热茶嘲讽自己三分钟热度的李强，回敬道：“不劳您费心，还不是你非要逼我参加什么百万美金竞赛。9.27号，时不我待啊，不然肯定有时间安排完美的工作计划，结果全部往前赶，资本家没人性啊。”


    话音未落她便伸手去翻阅日历，指尖传来细微颗粒触感。抬眼望去，8.17这页纸张细密地蒙上了一层浅灰。


    似是一眨眼的事，上一秒还在参加竞赛，下一秒已达8.22日。时间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却不断昭告着它已然逝去。


    下午的周会三三有些愁眉不展，以往准时准点出现的壹壹，如今已至四点十分。


    三三有些焦躁，却又觉得熬夜，也是人之常情。紧凑的会议进程将她此刻的担忧抛之脑后。


    散会的这一刻，三三好似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她看了看时间，五点。内心只觉得再坚持一小时就可以吃饭了，便开心地冲出会议室。


    突然，她停在会议室门口，内心深处的遗忘被唤醒，“五点了，壹壹呢？！”


    豆大的汗珠从她脸颊滑落，内心不断呼喊着壹壹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壹壹不可能凌晨一点钟还不睡，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今天是她飞深圳的日子，航班明明是中午的，现在她还没睡，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越想越害怕，冷汗遍布全身，身体好似没了力气支撑，欲往下坠。


    左臂传来支撑的痛感，三三望去，夏欣冉紧紧搀扶着自己担忧地问道：“怎么了？一头的冷汗，好像要摔倒了？是不是又低血糖了？李懋给你买的糖你带了没？”


    三三张了张嘴，但却未能发出什么声响，脑海中拼命呼喊壹壹的名字，却依旧无人应答。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三三紧紧拥住夏欣冉，面对疑问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她不知如何诉说自己的恐惧，也无法抵消因找寻不到壹壹而带来的内心空虚。


    “三三，你怎么了？”


    这句话，不是夏欣冉说的。


    “不是夏欣冉说的！”三三突然触到了什么。


    “当然不是夏欣冉说的，这是什么废话？”壹壹言语中有些不解。


    “呜呜呜，太好了。”


    夏欣冉看着身边本泣不成声的泪人，突然阴转晴，只满脑黑线:“三三，你这好的也太快了？”


    三三抽取眼前的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敷衍道：“最近工作压力大，情绪有些不稳定，见谅。”


    夏欣冉带着审视的目光：“不对，你肯定有事。”


    “哈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啊，好的很。”说罢三三便推走满脸欲想探究到底的夏欣冉。


    夏欣冉耸了耸肩，审判了一会三三，便拿起手机不知道发些什么。


    三三看着电脑假装工作，实则内心开始对壹壹进行大批斗：“为什么这么晚才睡觉？我快吓死了。想着你今天的航班，生怕你出什么事。”


    壹壹言语中也有些无奈的疲惫：“你别说了，原本晚上八点多起飞，硬生生延误到零点三十。起飞后，又是一系列准备工作，这不就折腾到这个点了。”


    壹壹的原由三三也理解，但刚才心底袭来的空虚，她有些耿耿于怀：“那你下次答应我，在不发生什么突发事件的时候，一定准时来好吗？”


    “那肯定的，你知道，我一向守时。”壹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三三的请求，但她脑海中却盘着一个念头：“我真的可以一直守时吗？”


    如果说以往三三的话痨等级是八分，那今天只能是十分，或者超出十分。


    不论看到什么，亦或是做什么，一定要壹壹左，壹壹右，好似要把壹壹缺失的这一小时用更密集的对话补回来。


    三三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她进入壹壹的世界，充斥着壹壹乘飞机的完整旅途。


    “壹壹，飞行很累吗？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原本还想依着一起结伴飞行而拉进点距离的李懋，看着如今只扶额却一言不发的壹壹有些纳闷。


    “没什么，话说的有些累了。”


    “你不是睡醒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吗？”


    壹壹转过身，满脸的无奈：“梦里说多了。”


    三三依旧地叽叽喳喳，李懋依旧地在一旁绞尽脑汁拉近距离，壹壹仍旧无奈地接受现实。


    ---


    当站在湾区河前，这三人间的奇怪平衡被打破了。


    壹壹脑海中的滔滔不绝终止，似是有些不适应：“三三，怎么不说话了？”


    “有些震撼。”


    壹壹不解：“这不就是你平时上班的地方吗？为什么会震撼？”


    “原本我每日必经之地，现如今却通过另一人的眼睛，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这里，有些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只觉得震撼。”


    壹壹耸了耸肩，始终无法切实体会到这种感觉，不过转念一想，安静点也好。


    她的想法完全被三三洞悉，引得一阵嗔怪：“好啊，壹壹，你嫌我吵！”


    李懋紧跟其后提着行李，看着壹壹只望着湾区河，脸上却隐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他感觉到有一丝异样，却说服自己可能是近乡情怯。


    ---


    三三睁开眼，望着满眼的素白却无法平息，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依旧无法忘怀以为壹壹出现意外后内心的空虚和恐惧。即使一整晚都用密集的言语去按捺内心的不适，但和壹壹分开后那种感觉还是依旧侵袭。


    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好的方式可以抵消这种不适，突然腹部传来一阵痉挛，有些痛意，三三翻下床，先去解决一下人生大事。


    蹲在马桶上的三三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突然的一篇帖子映入眼帘“人生需要一些心灵慰藉去缓冲空虚”。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在结束大事后便奔向电脑前，脑海中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形成。


    “不管用不用的上，当做一个生日礼物送给我们两人也好。”


    ---


    下午四点，壹壹准时来到，睁开眼便看到三三坐在湾区河前的凳子上：“你来这里干嘛？”


    三三似是有些得意洋洋：“昨天我在你的世界看到了我每日必经之处，我想让你也体验一下我当时的震撼，你看此番场景有什么想说的？”


    壹壹细细端详周围街景，和下午所到之处并无二致：“嗯，除了观察角度不同没什么差异。但是硬要说有什么感受，那就像是那句话‘这个场景我梦到过’”


    三三听闻回复大为失望，仰天长叹：“我恨你是块木头啊，王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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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


    秉承着考前绝不看书原则，本想再次练习的壹壹被严词拒绝，只能对三三的安排言听计从。


    当再次站在“夜色如魅”的大门时，壹壹依旧问出了那句话：“这，不好吧？”


    三三敲了敲头，似是想敲醒这块榆木疙瘩：“把你那个时时刻刻紧绷的弦给我放下，今天就听我的，姐们放纵一场。”


    周末的营业时间会比周中稍早，堪堪下午五点就有三三两两消遣时光的人坐在吧台和擦拭杯子的酒保聊天。


    三三环视不见熟悉身影，只得坐在老位置给酸奶发消息。


    半晌，左肩轻拍，三三依旧的向右回头：“终于来了，我的大明星？”


    迎面来人黑口罩遮面，压低的鸭舌帽看不清来者何人。要不是身边熟悉的古风美男，三三真会认错人：“你怎么穿成这样？”


    酸奶贴在三三身边坐下，摘下口罩和鸭舌帽，满脸的无奈，只得回应：“一言难尽啊。”


    还未等三三发问，酸奶满脸狐疑地凑上她脸颊：“先别说我，你新部门怎么样啊？一个个忙的不行，和我联系都少了。对了说到这，昨天夏欣冉给我发消息说你怪怪的。”


    三三想到昨天情绪过于外放，有些不自然地向天花板望去，嘴边随意回复：“哪有怪怪的。”


    酸奶板摆正些吊儿郎当的三三，满脸严肃正视着她的眼睛：“我认真和你说，有什么事情，不管是工作压力还是情感生活，有问题要和我们说。或者这样不行让阿岚给你算一卦，毕竟他祖传手艺。”


    原本在一旁检查工作的楚岚被酸奶按在三三身边，她看着一脸懵逼的楚岚连忙拒绝道：“不用，我真的没什么事情，快让你们家大老板去忙啦。”


    楚岚眉头微皱，细细端详了三三，又看看她身周，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酸奶有些着急地开口：“怎么样，大概能看出来吗？还是需要些其他手段？三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楚岚看着小女友满脸的担忧，似是从未在她脸上看见为自己写满这种表情，吃味地掐了掐她的脸颊：“应是没什么大事，不过看起来，最近运势大涨，是有事业上的喜事发生？”


    从讲出参加竞赛的事，被楚岚这么一说，三三觉得真是有些神了：“太牛了，这都知道，你是真有些玄学在身上？最近参加了一个竞赛，世界排名还不错，嘻嘻嘻。”


    看着三三说出隐瞒的竞赛，也从楚岚口中听得无大碍，酸奶悬着的心放下。她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摆了摆手：“行了，没事就行，我去后台准备了。”


    酸奶起身去准备，楚岚也起身去安排工作，但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对三三说：“看起来最近事业运势不错，祝你们好运。”


    三三有些不明楚岚为何会单独说这句话，但是当你们二字传入耳中，她有些怀疑：“壹壹，我是听错了吗？他是说，祝我好运？还是祝我们好运？”


    “我听得有点像祝，我们？”


    “我听得也像，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就在二人讨论究竟有没有“们”这个字之际，演出开始了。


    周末的人异常多。


    ---


    三三躺在床上，看了看时间未到零点：“壹壹，你准备好了吗？第一次线下竞赛要开始了。”


    与以往冷静镇定的语气不同，壹壹言语中夹杂着一丝情绪：“好像很久没有这种迫不及待的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