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私奔

作品:《难道我不是1吗?!

    也许姐弟的心照不宣就是这样,许半闲知道姐姐知道了,姐姐也知道许半闲知道她知道了。


    但两人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反而是谷晓青,年夜饭吃完就按耐不住找许半闲谈话。


    而谈话的内容,并不是关心儿子的感情生活,而是询问许半闲为什么不听许志程的话。


    “跟方家小姐试试又不是让你去死!”


    “方家小姐知根知底,总比你在外面认识的乱七八糟的人强。”


    这是谷晓青的原话。


    有时许半闲真的怀疑,谷晓青到底是不是他亲妈,怎么看上反而像哥哥姐姐的亲妈,而自己像是后来抱养的。


    这里面当然没什么豪门狗血伦理剧,许芸昭和许满川的亲妈去世后五年,许志程娶了谷晓青。


    结婚后第三年才有了许半闲,在许半闲六岁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和哥哥姐姐不是一母同胞的。


    哥哥姐姐和母亲很亲近,也同样是叫许志程爸,叫谷晓青妈。


    只是小时候,许半闲的记忆里,一直陪自己玩的是哥哥姐姐,妈妈陪伴哥哥姐姐更多一些。


    富贵人家的偏心不代表苛待,只是他很少可以依靠妈妈而已。


    就像现在,因为自小不能依靠,所以被诘问也没什么难受的。


    谷晓青不爱许半闲吗?


    不可能的。


    十月怀胎从肚子里掉出来的肉,世界上不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有母亲爱别人的孩子胜过自己的孩子。


    许半闲都知道,只是他不理解。


    谷晓青和许志程的相处非常和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堪称模范。


    但她对两个孩子却非常讨好,在许半闲看来,就像是带着补偿心理的溺爱。


    后来,家里的保姆贪污菜钱被谷晓青发现,那保姆恼羞成怒,大闹许宅,从她的污言秽语里,许半闲大概知道其中的原委。


    谷晓青不是婚后成为家庭主妇的。而是与那个保姆同期一起进入许宅的佣人,两人原本是服侍从前的许夫人。


    谷晓青是正经大学毕业,素质高,心也细。


    许夫人便放心把孩子交给她来带,自己和许志程起早贪黑地忙事业。


    进入许家的时候,谷晓青也才二十几岁,那是她的第一份工作。许夫人对谷晓青非常好,并没有因为她是保姆便颐指气使,诸多要求。


    她靠着在许家的工作,还完了助学贷款。买房时还差一点钱,许夫人知道后便在奖金里多包了一些钱。


    许夫人说过,如果可以的话,想让谷晓青一直待在许家,跟她做个伴儿,她给发退休金,也可以让许芸昭许满川给她养老。


    后来许夫人过世,许志程忙工作,谷晓青为了许夫人的信任与关照之情,几乎承担了除经济供养外,父亲母亲的所有职责,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


    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许志程阅尽苦辣酸甜,回家总有一盏灯亮着,总有儿女的欢声笑语。


    生活被谷晓青打理得井井有条,孩子们也不排斥她成为名义上的母亲。


    所以许志程与谷晓青结了婚。


    婚后两人本不打算要孩子,许半闲的到来是个意外,谷晓青怕两个孩子失落,决定偷偷打掉的。


    不知道怎么被许志程知道,并且拦下了。


    许半闲就是这么来到了人间。


    得知这些时,许半闲也躲着偷偷哭过。


    原本他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亲兄弟姐妹,母亲总是教育自己不要争、不要抢,许家都是哥哥姐姐的。


    原本想不明白的事情,后来都想通了。


    因为他本就是不受欢迎的孩子。


    连名字都是的,哥哥叫满川,满川风雨看潮生,胸怀开阔,囊括四海。


    而自己只能叫半闲,偷得浮生半日闲,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委屈早已随着岁月飘散,若是从前,他一定风轻云淡地应声“好”,然后随便找个世界的犄角旮旯跳个伞,蹦个极,或是做些其他出格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要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告诉谷晓青,“我长大了,我不是傀儡娃娃。从今以后,我要遵照我自己的想法做事情。”


    话说出口的一瞬,许半闲真的好轻松,原来畅所欲言是这样的感觉,酣畅淋漓,只剩一个爽。


    原本我可以做浮萍,随波逐流。但现在我有了自己想去的地方,那水流就阻挡不了我。


    跟谷晓青谈完话,许半闲直接进了书房,他跟许志程聊了自己详细的规划,这是他第一次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跟许志程聊自己的未来。


    他不想再挂着许氏小少爷的名号,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董事长。


    他想去从基层工作做起,他想去考研学管理。


    23岁还不迟,他想搏一回。


    许志程一直没有意识到小儿子有自己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自己太忙没时间管孩子,谷晓青又将太多心思放在了许芸昭和许满川身上。


    导致许半闲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硬生生养成了一个纨绔。


    可是当他在墨尔本看见儿子缜密筹备,精心安排,完美落入安全网,还不忘提醒周围工作人员注意安全的时候。


    他才突然意识到,许半闲没有长歪,歪的一直是父母。孩子只是在自救,在通过特立独行的行为,博取一些家人的关注。


    对于许半闲突然的开窍,许志程举双手双脚赞同。他仔细思量,准备给许半闲在基层安排一个职位。


    没想到许半闲直接拒绝了。


    在自家公司工作,终究无法被等闲对待,他想出去闯一闯。


    新年的钟声在这次恳谈中敲响,许半闲看着窗外铺天盖地的熠熠烟花,跟许志程讨了个新年礼物。


    “我年纪小难免犯错。若是日后犯错,请爸爸再给我一次机会。”他说得没头没脑,许志程答应得稀里糊涂,总归儿子浪子回头是件好事情。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三天许半闲耗费了原本三年都不一定用得到的脑细胞。


    周庭知说有礼物送给他。


    许半闲想,他也没什么回礼,若是礼物太贵重,大不了送他个男朋友当回礼好了。


    今晚周庭知要回来了。


    这三天,许半闲算是体会了一次抓心挠肝的想念。


    第一天还好,第二天也凑合,直到初二早上,许芸昭在云吞面上放了个煎蛋,许半闲的想念就再也藏不住了。


    鸡蛋鸭蛋鹌鹑蛋,周庭知是大笨蛋。


    终于等来了初三这天,纷纷扬扬又飘起了小雪。


    他把周庭知的礼物打扮得光鲜亮丽,魅力四射,独自开车去了机场。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许半闲把手机放在了家里。


    到时候周庭知落地开机,发现自己还在家,心里一定着急。然后一到接机大厅,发现自己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等他。


    许半闲不懂浪漫,但他觉得这样很浪漫。


    他到接机大厅的时候,是十点半,周庭知的航班由于天气原因,无法降落。


    他向外一看,小雪已经转成了大雪,还夹杂着红豆粒般大小的冰雹。


    这真是一个坏天气。


    许半闲看着接机大厅的航班消息,延误30分钟。


    11:40 短暂的冰雹天气终于停止了奏鸣。


    天空又开始飘起小雪。


    周庭知的飞机终于降落,许半闲站在接机大厅出口,最显眼的位置。


    是他多虑了,即使他藏在人群背后,周庭知也能一眼看到他。


    “你怎么来啦?!”周庭知的眼睛冒着惊喜,“定位明明在家里。”


    “闲着没事做。”许半闲习惯性嘴硬,可他觉得这样不好,又诚实回答,“说好了来接你,想给你个惊喜。”


    “怎么样,够惊喜吗?”许半闲问。


    周庭知弯着眉眼看他,趁他说话不留神时,悄悄牵起他的手,就像青涩的校园小情侣一样,还要给牵手找一个理由。


    “怎么这么冰?”周庭知牵着他的手,揣进了自己风衣口袋里。


    接机大厅确实冷,许半闲花枝招展着实好看,好看的条件就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他的手确实很冰,一会儿可能都握不住方向盘的程度。


    所以他放纵了自己在周庭知的口袋里取暖。


    嘴上却顾左右而言他,生怕周庭知意识到自己是故意不抽手的。


    “Q市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他说。


    “是啊。”


    “你在飞机上能看到吗?刚才下冰雹了。”他说。


    “是啊。”


    “我车停得有点远,是吧。”他说。


    “是啊。”


    许半闲终于在尴尬的没话找话中积羞成怒,“你除了是啊,就不会说别的话了吗!”


    说着他便想甩开手腕,把周庭知口袋里的手抽出来。


    没想到周庭知手上稍一用力,一个东西从他的手上渡了过来。


    许半闲好奇,停住了脚步。


    周庭知:“是啊,光想着怎么把礼物送给你了。”


    他牵着许半闲的手抬起来晃晃。


    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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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闲不仅看清了,而且也闻到了。那是一串合香珠,是他记忆里无数次追寻的味道。


    许半闲只和周庭知说过兰花香,但从未提及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什么样子的香。


    周庭知不是傻蛋,他不会送给自己情敌的味道。退一万步说,即使周庭知傻,想投其所好帮许半闲找记忆里的味道,也不会找到这串珠子。


    这不是巧合。


    但许半闲心中没底,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于是,他盯着那串珠子问,“哪来的?”


    周庭知竟是难得地露出羞赧之色,“外婆家的。我妈妈之前送给外婆的合香珠,我把它要回来了。”


    “为什么?”许半闲愣着问。


    周庭知环顾四周,地下停车场乌灯黑火,不是说话的地方,但他刚才一冲动将珠子给了出去,也就顾不得什么地方了。


    “我小时候有一条。”周庭知牵着他的手,“我在医院遇到一个甩着鼻涕泡哭的小男孩,他想要这珠子,我没给他。”


    幽暗的光线掩不住周庭知眼睛里的光,他大概是下定决心要唤醒许半闲的记忆了。


    “小闲,我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怕你觉得我变态,毕竟那时候你还是个10来岁的孩子。”周庭知说。


    “我那时只觉得你哭得可怜又可爱,真没想那么多。后来大学时候,我一眼就认出来你,你这双眼睛太好认了。”周庭知抚摸着许半闲的眼角,陷入了回忆里。


    “阴差阳错,我总是能在学校里遇到你。鬼使神差,我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你。”


    “等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抽身了。我的喜欢从大学时候开始,但是我们的缘分从小就种在了医院的花园里。”


    “小闲,你还记得吗?”


    周庭知说得情真意切,许半闲脑子里却一直在打转。


    兜兜转转,造化弄人。周庭知就是兰花香哥哥。


    本该被深情告白打动的许半闲,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


    周庭知知不知道自己就是兰花香哥哥?


    于是,他故作镇静,把玩着手串问,“这是什么香?”


    “郁金香。”周庭知当然知道奶奶做的手串是什么香,他给许半闲解释这个手串的来历。


    “我奶奶非常爱花。我爸去南美洲出差的时候,看到这种花儿开得好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海关走手续交保证金,才带回来一百多朵花骨朵。”


    “我奶奶把那些花儿做成了两串合香珠,爸爸一串妈妈一串。后来妈妈那串送给了外婆,爸爸那串给了我。”


    周庭知摩挲着许半闲的手腕,笑着感慨道,“当初你要的时候,我没给你。兜兜转转,这串子还是你的。”


    昏昏暗暗的光,明明亮亮的眸,许半闲眼角一热。


    他拽着周庭知加快了脚步,周庭知猛地被一拽,猝不及防差点摔倒,“怎么了?”他问。


    许半闲不语,脚步未停。


    半晌他开口承认道,“突然想吻你,快回车里。”


    一声轻笑,周庭知站定了脚步。


    “吻我不用回车里。”


    他被突然一拽,直接撞上了周庭知潮湿温润的唇。


    太刺激了。湿热的气息席卷而来。


    许半闲招架不住,堪堪靠在停车场的立柱上,他被吻得眼花,感觉天昏地暗,视线里的黑车内部都反着光。


    “刚才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周庭知气喘着、嘴唇贴着嘴唇说话。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连轻柔的话音都在震荡。


    “为什么突然想吻我?”周庭知问。


    许半闲有一瞬的心慌,他当然不能承认周庭知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兰花香,这太羞耻了。


    不过周庭知并未纠结这个问题,他又吻了上来。


    吻得许半闲头皮发麻,双腿发软,才停下。


    “我来开车吧?”周庭知看着被亲自吮吸透红的唇,不怀好意地笑。


    许半闲不再逞强,周庭知确实驾龄更长。


    上了车他才后知后觉地张慌,“臭流氓,地下车库都是摄像头。”


    周庭知系好安全带,刚得了便宜便不再唬他,揉揉许半闲的头发说,“我们刚才在监控盲区里。”


    许半闲松懈下来,又想起刚才两人的疯狂,他长出了几口气调整呼吸,顺带缓解下自己麻痹的头脑和下肢。


    回味时,不知不觉红了耳垂和眼角。


    地下停车场,大年初四凌晨,大雪飞扬。


    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表白的时间和地点,所以许半闲决定带着周庭知“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