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考虑，其实最后，江朝月考虑的是没有吃饱怎么办。


    没办法，晚上他就碰了几筷子，再加上一整天没吃饭，能撑到江朝月礼貌地将人送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此，江朝月心怀尊敬地问了系统怎么办，而系统给出的方法也很武德充沛：去后厨偷点馒头。


    “......”江朝月没回答，只是恨不能有人能给他一拳，好让他晕在床上，一起来就是第二天了，直接免受饿肚子之苦。


    但是这样说着好听，但是根本没有人会来帮江朝月实行。


    “唉，这算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


    “你可拉倒吧，”系统不屑道，“谁给你苦难了？谁又让你雪上加霜了？”


    江朝月躺在床上，鼻子里尽是稻草、布匹被太阳晒后暖烘烘的味道。江朝月将脸埋进枕头里，大脑开始昏昏沉沉，“本来就够倒霉了，从家里出来之后，就跟连轴转似的，任务一个接一个。”


    系统则是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在江朝月意识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系统说了一句“不然时间就要赶不上了。”


    但是系统是不是真的说了这句，江朝月最后也没确认。因为系统一直否认，江朝月则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听到了。


    脑海里疯狂对峙，直到门外太阳照进屋子里。


    江朝月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自己从被子里拔出来，打开门一看，发现那个瘦小少年就坐在台阶上。


    想象一下，一个太阳初生，晨露厚重的清晨，蝉鸣三两声、鸟飞一两只的时候，门前坐着一个拿着树枝对着土不知道画什么的瘦小少年。


    江朝月感觉自己魂都被吓没了。


    “你什么时候起的？”


    “刚刚。”那少年听见一点声音，侧过身看向江朝月。


    江朝月看见地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三字经。


    虽然他写的丑，但态度端正啊；虽然他拿树枝的姿势乱七八扭的，但是至少能写出来啊；虽然......好吧江朝月编不出来了。


    “你要不先把你发尾的水珠擦掉再说？”


    少年用手一把抹掉发尾上的水珠，举给江朝月，示意他自己已经擦掉了。


    江朝月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在说，“我说一件你就干一件”吗的疑惑。


    少年也学学江朝月眨了眨眼睛，不过他眼珠子大，眨起来有一股无意卖萌的感觉，“你还没回答我......”


    “不是，等等，”江朝月制住少年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话，“这么早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少年眼睛里一股“你觉呢？”的理直气壮感。


    “我就懒得问你。”江朝月偏过一点头小声吐槽。


    不过一转头，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感，“你回去吧，我有自己的打算。”


    “我不回去，”那少年直直地盯着江朝月，“大哥让我带去去学堂瞧瞧。”


    这话听得江朝月是满脸黑线，他暗暗下就用决心，要是他真答应留下来当个教书先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少年满嘴的“大哥”改改。


    “你不去我就麻烦了。”少年一脸正经的说。


    这是威胁吗？这绝对是威胁吧！江朝月心里疯狂尖叫。


    “……”


    系统趁机出来踩一脚，“哦，瞧瞧你这小脑瓜子飞速转动的样子，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我还做了灯笼，因为拿着比较麻烦，所以没有带来。”


    江朝月仔细去瞧，果然在脸上看到了黑眼圈。


    “……”死脑子快想啊，他要怎样体面又不失礼貌的回绝啊。


    “你不去拿吗？”


    “我觉得我其实也算得上是心灵手巧。”


    “那好吧，”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连语气也是淡淡的，“那你要去吃饭吗？”


    “去！不过我认识路。”


    其实不认识，但是有系统当免费路指。


    “早饭不在那个地方。”


    江朝月奇怪，但还是答应了少年的带路。


    毕竟跑路事小，饿死事大。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是寨子里难得一见的青瓦白墙，檐角风铃末尾垂着褪色的玄青穗子随风飘扬。站在门口，顺着石板小径，瞧见了桌台、纸墨笔砚。殿顶坐镇这一个古朴的铜脊兽。


    江朝月越瞧越感觉不妙。


    “这是学堂。”似是知道江朝月决定心怀疑惑，主动出口解惑，“大哥特意交代了将你的早膳送来。”


    这简直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江朝月已经开始思考贿赂系统指路跑掉的可能性了。


    遗憾的是，系统又开始装死了。


    袖子忽然被人拉住，江朝月正想发火，却被对方一句话轻松打破，“你不要想跑，我会拦着你的，虽然可能烂不久。还有一刻钟就是他们来学堂上课的日子了，你也不想被人看到你跑路的样子吧？”


    好狠的威胁，江朝月想。


    “你觉得我会在乎？”江朝月忽悠道。


    “我不知道，”那少年摇摇头，手用劲更大了些，江朝月都要担心自己的袖子要被这人扯断了，“不过其实我骗了你——”


    “距离他们来，不是差一刻钟，是半刻钟不到。”


    江朝月抬头，远远的，传来了小孩打闹的声音。


    天天喜欢给人下套的江朝月，这次被人给下套了。


    很少见，江朝月甚至感到有些兴奋。


    “可是我还没吃早膳呀。”江朝月夺回自己的袖子。


    “不用担心，我让胖子带了馒头来。”


    正说着，一个矮矮胖胖的五、六岁小童跑来，看见江朝月先是犹豫了一下，才在少年不耐烦的眸子里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没忍住，我，我把馒头吃了！”


    说完，“哇”地一声哭了。


    江朝月手忙脚乱地开始安慰。


    好不容易快安慰好了，那边又轻飘飘来了一句，“还好我早有预料，让另一个人带了。”


    小童“哇”地一下哭的更大声了。


    江朝月“啪”地给那少年肩膀来一巴掌，“你给我去拿纸来，别杵在这里跟个门神似的。”


    江朝月拿过纸，放到那小童子手上，柔声哄道，“我教你叠馒头，然后你再把你的纸馒头给我好不好？”


    随后，江朝月也不管那小童到底答不答应，就开始指导小童开始叠。


    小童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走了，怪怪的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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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朝月的说话一步一步操作，最后果真叠了一个歪歪扭扭地圆出来。


    江朝月摸摸小童子的头，“你好聪明，一下子就叠会了。啊，我看看，叠得好好呀，能不能把他给我呢？”


    那小童为难的抓紧了纸，不敢去看江朝月，“我……我想拿给妹妹和爹娘看……我……”


    “没关系的，”江朝月用手背轻轻擦去小童的眼泪，“我也很喜欢，可以让我拿一会吗？晚上还给你，你回去后将它送给你娘，好不好？”


    小童破涕为笑，“嗯！”


    江朝月松了口气，站起来时眼前还模糊了一下。


    “对了先生，”那小童抓住江朝月的袖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要第一个知道你的名字！”


    “江朝月，会写吗？”


    小童脸痛苦地皱了起来。


    江朝月好声好气地同人商量，“那你等会好好听先生上课好不好？我只是来……”


    “先生，”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飘过来的少年忽然开口，“人基本已经到齐了。”


    什么叫阳谋，这就是阳谋！


    江朝月还想否认，那小童嘴一撇，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哄了两次实在是有些心累，江朝月只能硬着头皮说他其实还有东西忘拿了，这一会是要去拿东西。


    那小童忽然把手高高举起，大喊，“我，我！我可以帮先生去拿！”


    这声音实在是大，堂里的小孩们都探出头来，也叽叽喳喳地嚷着，“我，我也可以！”


    江朝月只是低头一思索，就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我们一起去？”


    不用学总是高兴，学堂内瞬间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


    江朝月默默退后半步，好让自己耳朵少受些磋磨。


    江朝月狠狠瞪了少年一眼，上前去组织这次踏青。


    说是拿东西，念做踏青，写是“柳草天□□屋树”。


    江朝月瞧见一个，就蹲在地上，拿树枝在地上写出一个大大的字，给小童们讲字。


    “那先生馒头怎么写啊！”那个胖小童忽然开口。


    江朝月冲他挑挑眉，“那你这个字记住了没？”一边说一边指地上的“柳”字，“这个字有点难哦。”


    那小胖童不服，“记住了记住了！”说着，也掰了根树枝，扭过身，在地上也歪歪扭扭地写出了个“柳”字。


    江朝月鼓掌，“哇，你真是好聪明好聪明啊！”


    小孩攀比心最高，见这小胖童被夸了，十分不服，纷纷加入折枝写字的行列。


    江朝月被迫变成了一个随叫随到的人，一个个看地上的字。


    有人攒足了劲，一口气把江朝月写过的都写了。


    江朝月仍然是笑眯眯地送上了夸奖。


    等江朝月摆脱了这群活力十足的小孩时，感觉自己已经要饿昏厥了。


    “先生明天教什么？”小童们临走前问江朝月。


    江朝月心想，我已经打探完地形了，明天就直接不来了，还教？


    “教，还是像这样带我们出来。”少年抢答道。


    江朝月根本来不及反驳，这些小童又欢呼一声跑开了。


    见人都走了，江朝月才问少年，“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文腊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