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算什么
作品:《漂亮哭包也能当反派吗?》 谢争流就坐在雪稚的右后方。
都不用刻意去看,那一截娇软白皙的脖颈就晃晃悠悠的占据了整个视线。
雪稚低低垂着头。
发丝在耳边一晃一晃的,耳垂上的一点红痣若隐若现,像是在挂在枝头的红豆,让人多去采撷。
明明这么晃眼了,自己却毫无知觉。
一手托着雪腮,时而咬着唇角,留下一道弯弯的水痕,时而眉心微皱,脸颊红红……
似羞似怯。
谢争流垂下眼睑,不动声色的将所有的动静都收入眼中。目光轻轻掠过,在雪稚怀中抱着的衣服上停留片刻。
那件外袍一看就是旁人的。
通体素白,只有袖口绣着一道云纹,被捏在指尖,皱皱巴巴的,上面还留着一点可疑的水痕。
别人的衣服,出现在了小师叔的手中。
看来亲密非常。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谢争流的脸色突地一沉,手指用力,压抑般捏住了桌角。
桌子是实木的。
此时却嘎吱嘎吱的出现了一道裂痕,几乎要被掰断下来。
小师叔向来飞扬跋扈,欺辱同门,他只不过是被选中的新玩具,用一些新鲜新奇的手段来折磨他,戏弄他。
他应当厌恶这些,不该理会,更不能平白浪费时间在一张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脸上。
可如今看见这一幕,不受控制般,一个念头闪过。
……他又算什么?
他在小师叔的心里,算什么?
……
雪稚的后颈凉凉的,下意识回过头看去。
对上了一道沉沉的目光,漆黑如点星,格外渗人。
“……”
他欲哭无泪。
能不能,别看他了。
他真的害怕。
呜呜……
雪稚缩了缩脖子,明明穿着层层叠叠的衣服,却还是感觉凉飕飕的。
好奇怪的眼神。
【这是仇恨的目光】
是、是这样的吗?
【谢争流的情绪值已经有20%了,这代表他已经有点恨你了】
雪稚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兮兮。
才有点吗?
这么一点看起来都这么吓人了,要是等到情绪值全部都收集齐了,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
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系统担心吓到雪稚,换了个话题,【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能打赢谢争流】
雪稚:……
我打谢争流,真的假的……
被打还差不多。
他更害怕了。
课堂前方。
沈笃讲起课来向来是心无旁骛,可如今经法奥妙在口中流淌,看似一本正经,心却不由自主的被旁的牵挂,频频失神。
在第三次看向雪稚时,终于他意识到今日不是一个讲课授法的好时机。于是停了下来,伸手一挥,灵气消散。
堂下众人如梦初醒。
“你们可亲身试法。”
沈笃的手掌一翻,灵气翻涌,在半空中凝结出了一张光幕。
轻轻一触,光幕上泛起水一般的涟漪,不消片刻,上面就出现了一行字。
被挑选的出来的这两个,是这堂课上当众比试的人。
雪稚仰着脖子,费劲地看着。
光幕上出现的,赫然是谢争流的名字。
百舸争流。
简单二字,便寥寥勾勒出一往无前,竞相流泄的画面,锐气非常,无人争锋。
雪稚颤颤巍巍挪动着目光,已经做好自己名字出现在光幕上的准备了。
意外的是,谢争流的对手竟然不是他。
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移步至外间擂台。
众人围在四周看热闹,雪稚被裹挟在其中,踉跄着向前走去。一声惊呼,差点撞到围栏上,好不容易站稳,一声锣响,上面的两个人已经打起来了。
雪稚扶着栏杆,睁大了眼睛看着。
谢争流正好背对着他而站,肩膀宽阔,腰身有力而劲瘦,一抬腿,划破空气发出尖锐之声。
好、好快。
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亦没有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有的只是快、准、狠。
谢争流脸色冷得吓人,像是要倾泻着连日来积累的烦闷,下手格外狠辣,势如破竹。
对手被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吓得连连后退,连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眼看着要被击落下擂台,忙不迭道:“我认输!”
谢争流猛地一拳落下,正好砸在了对手脸旁的灵气护罩上。
轰然一声巨响。
半透明的灵气震荡,星光溅射,竟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
对手大惊失色。
砸在灵气屏障上都这般动静,要是砸在身上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他慌忙重申:“我认输,我认输!”
台下传来一阵倒喝彩声。
“没劲!”
“认输得也太快了。”
对手下了台,劫后余生,面对众人的嘲笑也没生气,摇摇头:“这小子太狠了,不是他的对手。”
沈笃屈指一弹,灵气屏障修复如初。
淡淡指教:“锋芒毕露,容易伤人伤己。”
谢争流抬手拭去脸颊上的汗珠,转过头,正巧见沈笃的衣袖翻飞,露出了一道云纹。
……和小师叔怀中那件衣服上的一模一样。
动作一顿,狠狠咬住了后槽牙。
原来是大师兄……
沈笃能察觉到谢争流的目光微微一变。
变得厌厉。
就像是被侵入了领地的头狼,冷冰冰的盯着入侵者,露出森森的白牙威胁着。
还没去想为何有这变化,手指先点上了光幕。
轻轻一转。
又是一个名字出现在了上面。
底下的人一字一顿。
“雪、稚。”
“这是谁啊?”
“小师叔你都不认识?小师叔上啊,狠狠打这小子的脸!”
雪稚:我、我吗?
四周的人目光炽热。
雪稚却觉得自己在被架在火炉上烤,紧张地咬住了唇角,拼命不让眼泪水流出来。
怎么办……
谢争流下手这么狠,肯定会被弄坏的。
这么多人看着,雪稚很害怕,但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踉踉跄跄地上了擂台。
谢争流就站在对面。
离得不远,很高,要抬着头看。
一片阴影落下,他背着光,看不清神色如何,只觉得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笼罩过来,让人腿直发颤。
雪稚真的很想哭。
能不能轻点打?
又是一声刺耳的锣响。
雪稚都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见一道黑影破空而来。连带着一阵风掀起,擦着鼻尖过去。
眼睛瞪大,心跳加速,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刺痛。
死到临头了终于聪明了一次,认输了就不会被打了。
什么任务什么人设都被抛到了脑后,只想着认输。
死嘴,快点说——
紧张时说不出话的毛病又犯了。
喉咙被堵住,嘴唇张了又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有办法了,雪稚慌忙后退,眼看着就要撞上护栏,那股锋利的力道竟化作绕指柔,轻轻一勾,搂住了他的后背,将人拽了回来。
谢争流低头。
目光从上而下。
唇颊失了血色,胸膛微微欺负,掌心按在后腰上,感觉到有点凉,瘦弱得像是一张容易撕破的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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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轻轻一捏,就能在上面留下斑驳的痕迹。
雪稚都做好了跌落擂台的准备,一个措不及防,最后竟撞到了谢争流的怀里。
……好硬。
肩膀撞得鼻尖一阵疼,终于止不住眼泪,一颗无声地滚落,顺着脸颊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水痕。
啪嗒。
泪水最终落在了谢争流的手背上。湿湿的,意外的烫。
含糊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怯怯的,“你坏……”
好像在撒娇。
【警告!人设偏移】
都要被打坏了。
谁还在乎什么人设不人设的。
如果可以,雪稚恨不得直接求饶。
人太多了。
他又怕又怂,还有点要面子。
小小声地说:“谢争流……”
舌尖从上颚划过,很轻的声音,糯糯的,又有点含糊。
像是半融化的山楂。
又涩又甜。
谢争流失了神,手上的力道逐渐泄去,鬼使神差地,想要伸手擦拭去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底下的人看不懂了。
以他们所在的位置,只能瞧见擂台上的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贴在了一起,半天也没个动静,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是在做什么?”
“肯定是两人的实力相近,较量不下分不出胜负。”
“依我看,小师叔这是以退为近,贴身擒拿,再一举拿下——”
声音纷纷扰扰,嘈杂得很。
擂台上的人终于动了。
雪稚的睫毛闪烁着,眼前一片水雾,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瞧见谢争流的手臂抬了起来。
迎面而来手掌宽而有力,气息滚烫。
他还以为要被打了,情急之下,想也没想,直接用尽全力推开了面前的人。
推——
谢争流身量高大,肩宽腰窄,该有的都有。
而雪稚……看起来苒弱,实际上也弱得要命。
“……”
推。
再推。
谢争流的动作一顿。
小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手指白皙纤细,指甲盖圆润,泛着光泽。
慢慢往上,雪稚的眼尾是红的,眼珠子是湿的,漆黑浓密的发丝贴在侧脸上,脆弱漂亮,还要命。
喉间一紧,不见刚才的狠辣果断,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手段,后退一步:“我认输。”
雪稚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差点一个踉跄:“啊?”
谢争流已经从擂台上一跃而下,看背影匆匆,像是落荒而逃,连停留一刻都不肯。
【主角情绪值收集25%】
赢得太简单,情绪也来得太快。
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谢争流这么恨他的吗?
手指搅动在一起。
雪稚迷茫懵懂。
……
什么都没做,就足以让谢争流失魂落魄。
夜深了。
他却毫无睡意,坐在屋顶上,时不时地抬起手看。
月光穿过指缝,不由自主得盯着曾经落下眼泪的地方。
谢争流注视片刻,忽而低头,干涩的唇角贴上了手背,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似乎这样,就能借机贴上那一片雪白细腻的脸颊,舐去上面摇摇欲坠的泪珠。
只是手背上空荡荡的,泪水早已干涸,气息也消散,连一丁点都没余下。
重重喘了一口气。
渴望如同毒液一般侵蚀着心口,带来一阵酥麻与永不停歇的痛苦。
“雪稚……”
这两个字在舌尖滚过,又咀嚼着每一笔每一划,从喉间滚落,又从腹间生出了万般念欲。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个念头——
谢争流,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