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为难我
作品:《我在古代做销冠》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杏沟村,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院内的老鹅昂着头喝水,几只鸡悠闲地啄食地上的谷粒。
两天大太阳,土地已经干了。
朱梅站在屋前,眉头紧锁。平常这时候,江十七早就已经下地干活了,今个这门前的锄头还正正好好的摆着。
她伸手正要推门,手还未触碰到门面,门却从里面拉开了。
这扇门有些年头了,门轴吱呀作响。地不平,连拉开门都费劲。
柳书宁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神冷淡。
朱梅见她出来,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差点忘了,还有个你。”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道,“你男人呢。”
柳书宁自顾自推开两扇门,动作缓慢。
朱梅也能看出这女孩不屑理会她,心里有些不悦,偏不信磨不平她性子:“别傻站着,给我做饭去。你的命都是我给你买回来的,要想好好在家呆着,就乖乖听我的话。”
正好有些饿了。
“哪有东西做。”柳书宁抬眼看她。
朱梅指了指那边小屋:“那边是厨房。”
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矮小的土房子,屋顶上铺着的茅草都塌了一些。
距离江十七的屋子有些距离。
柳书宁拖着疲惫的身子,一瘸一拐,往厨房那走。
朱梅往后退一步,嘴角勾着一丝冷笑。
江十七这个傻子会买媳妇,但不懂男女之事。他昨日来找她借衣服,乘机打探了一下,这丫头给他赶在门外睡。
这样最好。
柳书宁四周观察,厨房离江十七的屋子最远,中间隔着朱梅住的砖瓦房。透过房门看到后面还有一间小院。
这家人算是村里比较富裕的,旁边还有人家住着茅草屋。
厨房里,柳书宁站在灶台前,却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柳书宁不会做饭。
因为她爹的虚荣心,看不起过普通日子的人。考上了秀才考举人,考官是他一辈子的愿望,甚至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
她从小就被逼着学写字,背诗,几乎达官贵人的孩子应该会的都让她去学一点。幻想有一天,女儿能攀龙附凤,嫁个有钱人,而不是农民或小贩。
进宫之后,也从未接触过厨房,有幸伺候在娘娘身边,每天只要想着给娘娘搭配衣服,美容护肤,梳妆打扮,让娘娘高兴。
进宫第二年,家里传来书信说他考上了官,娶了个新人,这一点不意外。
母亲柳玉芙却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郁郁寡欢,整日以泪洗面。
她出不了皇宫,只能将自己赚到的所有月银都托人寄给母亲。
等她离开皇宫,试图去寻找家人时。被告知父亲行贿买官,最后坐了牢。而母亲一年前就病重离开了,这些年寄出的银子全被人私吞了。
她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面前的茅草屋很简陋,是用泥土和麦草垒起来的。站在这样简陋的厨房里,面对着一堆陌生的锅碗瓢盆。
她也没打算给别人做饭,自己饿得不行,要赶紧吃点东西。
厨房有现成的米面,她舀了几把米,淘洗干净,放进锅里,兑上水。
竹筛子里还有晒干的红枣,顺手也一起倒进锅里。在角落里翻出几个芋头,她捡起来,扔进火堆。
一个厨房,居然翻不出更多能吃的东西。
灶膛的火渐渐旺起来,锅里的米粥开始咕噜咕噜冒泡,红枣的香甜味弥漫在空气中。
柳书宁是真饿了,眼巴巴瞅着锅边冒出的热气,掀开几次锅盖看熟没熟。
芋头先熟了,她顾不得烫,藏在原处。
她给自己盛了一碗。稠乎乎的米粥混着红枣,吃了一大碗,又继续盛了一碗。
她几天没吃一顿像样的饭,米粥虽然简单,吃下肚子,也能让身体暖起来。
朱梅等了半天,没见柳书宁回来。
扔下手里的布走向厨房,厨房烟囱冒着烟,在屋外看到柳书宁坐在灶台边吃饭。
她冲进屋一把夺过柳书宁手里的碗。
厉声道:“你!你偷吃东西!”
锅里还煮着一大锅米粥。这哪是稀饭,这分明是一锅米饭,屋里飘满米的香味。
“你怎么做饭的,你把米全倒进锅了!”
柳书宁只道:“我不会做饭,我以为就要这样做。”
朱梅脸色发青:“谁家不会做饭也知道该放多少米!你当丫鬟的是怎么服侍人的!”
柳书宁装作无辜,那委屈的小脸,仿佛受了天大冤枉:“你不是说是你把我买回来吗,这就是我自己家。现在我饿了,吃点都不行吗。”
朱梅被她的话噎住。
柳书宁继续拿起勺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不许吃了!”朱梅夺过她手里的勺子,“你真以为这是你家,以为那个傻子护着你?我能给你买回来,也能给你卖出去!”
柳书宁垂眸不理她,拿起锅里的大勺子吃锅里的饭。
能吃一口是一口,其他等会再说。
朱梅在一旁指责叫骂,柳书宁纹丝不动。最后气得说不出话,抄起一旁的瓢,狠狠往她头上打去。
就在这时,江十七突然出现,挡在柳书宁后背,遮住她。瓢重重砸在他肩膀上,碎成几片。
柳书宁抬头看他,江十七疼得脸皱在一起,却一声不吭。
她的内心有些复杂。
这下是要打到她身上的。
伸手就打人算什么。
柳书宁抄起一旁的木板凳,作势要砸向她:“你是不是只会打人!我也会。”
朱梅没掌住手劲,自己也吓了一跳。
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怕她真砸下来,嘴硬找借口离开:“你要是砸我,你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门!你吃了我的饭,还嘴硬,以后都别吃了!”
朱梅把剩下的米粥全盛出来迅速端走
米袋子也被朱梅拿走。
江十七也有些错愕,没搞清楚情况。这些米都放进锅里,是好多天的吃食。是娘子放的吗……
柳书宁朝门口呸了一声。
确实不能把朱梅怎样,这人生地不熟。至少告诉她自己的态度,她不是好惹的。
回头关切他被砸的后背,江十七任由她拽着背对她。瓢子碎了一地也是因为本来就裂开个口。确实有些疼,他让柳书宁担心了。
他转身,从怀里掏出一块饼:“你吃。”
柳书宁目光移向他手中:“你吃吧,我吃过了。”
喝了几碗米粥,饱饱的。
江十七疑惑看着她。柳书宁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她指了指没被朱梅带走的半碗米粥:“这个也吃完吧。”
他端起粥,大口喝起来。
柳书宁看着地上碎裂的瓢,轻轻叹口气。
这个傻子真把我当他娘子了。
柳书宁拖着受伤的腿往外走。江十七把最后两口粥全倒进嘴里,过去扶她。
他手刚碰到她的手肘,柳书宁就疼得缩回手。
昨晚她吃了东西休息一晚缓过劲儿之后,浑身都疼。
江十七也赶紧收回手。
不能碰,柳书宁说不能碰。
要听娘子的话,对娘子好。
他默念道。
他指着自己屋子:“有衣服,阿通和小慧给的衣服。干净的,小慧说的。”
柳书宁抬眸:“衣服?”
“嗯!”江十七用力点头。他一直惦记着柳书宁这身裙角破烂,沾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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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的衣服。他问了朱梅,朱梅不给。只能去找阿通和小慧。
周通林小慧和江十七差不多的年纪,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他们两人前年成了亲。
小两口大早上就被江十七敲门声惊醒。嘴里不停说着娘子,柳书宁,受伤了,没有衣服等话。两人整理了一通,明白了他的来意,惊讶江十七竟然买了个媳妇。
朱梅能给江十七娶媳妇?或许是江十七从哪捡到个女子。
小慧把前几日刚做的衣服拿出来,也不知道姑娘多大,和自己穿的一样不。直接给了江十七,要是不合身她再拿回来改改。
两人也想亲自去看一眼,江十七叙述不清楚,怕耽误了什么。可两人今日得去镇子上,赶村头最早的船,船可不等人。
要走时,还给他一块饼。
柳书宁跟着他进了屋,他把布里包住的衣服给她。
柳书宁没想到他还注意到这个。
这是一件全新的衣服。
衣服主色是嫩绿色,柳叶黄为辅色,色彩搭配恰到好处。上衣还有一层清透的绡纱,不算多,只是作为装饰。柳书宁轻轻抚着衣服料子。很柔软的手感,用棉麻作为内衬,有些不太注意到的褶皱,是过水洗了一次。
“别人给你的?”柳书宁问。
"对!"
这件衣服主裙是渐变百褶,腰带还缝制了流苏。不像是普通女子日常所穿。这个给衣服的人倒是不吝啬。
江十七出了门。
柳书宁将门内的木头插销插上,推了推,确定从外面推不开。
衣服穿在身上,尺寸正合适。袖口的荷叶边和竹节盘扣清新又不失典雅。裙摆轻盈,夏日穿着也不闷热。
柳书宁心里难得生出一丝愉悦,自己都不曾察觉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门口传来朱梅的喊声:“还站着那!还不赶紧下地去。过来把这两筐花生晒在后院。”
嘁,偏偏晒在后院,难道怕我去吃。
柳书宁将门打开,江十七已经不见人影了。
江十七很少来到后院。
江远之就住在后院那间屋子,江十七很讨厌他。
他一直记着江远之小时候骗他要在脸上写上名字,别人才能知道他是谁,却在他脸上画了乌龟。他用力洗,怎么洗都洗不掉,被很多人嘲笑。
江十七把花生晒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心里惦记着柳书宁,想着应该换好了衣服,他要回去看看。
刚要走,被朱梅一下拦住:“告诉你媳妇,别进这门。现在去田里,别再耽误了,草都要比玉米高了。”
江十七点头,要往外走。
又被朱梅拦下。
“这是什么?”朱梅见他怀里露出一角,从他怀里掏出一张纸。虽然她不识字,但也见过这玩意,这不就是卖身契吗。那丫头的卖身契。
江十七伸手去夺:“给我,这是我的。”
这个东西是那两个男人给他的,叫他收好,要是丢了,媳妇也没了。
朱梅眼疾手快,将卖身契收进袖口。
“这东西,我给你收着。到时候给你爹看。你这娶了媳妇,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爹呢,你不想他也知道吗?”
江十七急了:“不能扔,没了,柳书宁就走了。”
朱梅暗笑。
她故作严肃说道:“你能收好吗!这东西可重要着呢。我肯定仍不了。叫什么,柳书宁是吧,你也不能告诉她。她要是拿到手,永远离开你,再也不回来了。还是放我这保险,这我给你收着。”
柳书宁现在在江十七那里是块宝,江十七再说也是个成年的男人。要是就这样把她卖了,这傻子拦不住得和她拼命。有了卖身契就好说了。
丢了偷了随便给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