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赵珂琼醒了。


    欣慰看着守了她一晚。


    此刻忙前忙后，又是喊医生来给她检查、又是追着医生问结果的慕鸢。


    “鸢鸢，来，坐妈旁边。”


    慕鸢停下忙得像旋转陀螺一样的动作。


    落座到病床边，面色关切：“妈，医生说您需要禁食2-3天，您实在饿的话，我再去问问医生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赵珂琼刚醒，气色还很差，她轻笑：“没事，妈不饿，遵医嘱就好，你先别忙活了，陪妈说说话吧。”


    慕鸢杏眸微顿，莞尔：“好。”


    屋外阳光映入窗台，亮堂了整间病房，带来了温暖。


    赵珂琼看着被光影映衬得轮廓更加清冷的慕鸢：“昨晚吓到你了吧？”


    慕鸢视线落于她还打着点滴的左手，轻声：“妈，您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赵珂琼不否认，细眉挑下几分尴尬：“最近确实有些没胃口，但没想到，会胃穿孔这么严重。”


    慕鸢清冷面上难得出现严肃：“妈，再没胃口，一日三餐也不能落下，且您的胃本就不好，您更需要注意。”


    被唠叨。


    赵珂琼心里感动，又忍俊不禁：“妈知道了，倒是你，妈现在已无事了，且也有护工看着，你赶紧回去休息。”


    慕鸢摇摇头：“没事，我不累，我陪着您。”


    赵珂琼笑：“那好，对了，阿泯呢？”


    慕鸢表情微滞。


    骤然回想起。


    清晨。


    她迷迷糊糊醒来时。


    发现霍泯的脸竟近在咫尺。


    他们两就这么面对面的趴在病床边。


    这吓了她一跳。


    她起身动静太大，把霍泯也带醒了。


    慕鸢讶然：“你，你怎么在这？”


    他撩起黑眸，看向一脸不解的她，淡声：“怎么，枕着我的手睡一晚上，全忘了？”


    慕鸢这才忙低头去看，他伸到自己这头，被压得发红的手心。


    手臂被她枕了一晚上，已无知觉。


    此刻一动，麻胀感传遍整只手臂。


    霍泯剑眉拧了下，甩了甩手臂，试图恢复。


    慕鸢努力想了一下。


    只记得。


    快睡着时，脸似乎贴上个温热又软的东西。


    原来是他的手……


    慕鸢眸底闪烁：“那个……是你自己把手伸过来的。”


    霍泯轻挑眉：“现在是准备过桥抽板？”


    慕鸢当即噎住。


    只见霍泯站起身，深邃黑眸落于她面上：“妈估计没这么快醒，先去吃早餐。”


    慕鸢垂睫：“不用，我在这守着。”


    霍泯将她不情愿的模样纳入眼底，没妥协：“你也想胃穿孔？”


    慕鸢当即抬头瞪他：“你胡说什么。”


    霍泯挑眉：“自己走，还是我抱你走？”


    慕鸢脊骨一僵，不愿意：“我说了我不去。”


    霍泯了然轻颔首。


    下一秒，双臂就朝她伸来。


    这里是医院。


    要真被他抱着走，成何体统！


    慕鸢忙摁住他手臂，不高兴：“我自己走！”


    霍泯这才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睇她。


    慕鸢没办法，瞅了眼床上还未醒来的赵珂琼，没办法，只能跟着出去。


    一回想到这人霸道行径。


    慕鸢就咬牙切齿。


    “他……集团有些事，早上起来后，吃了早餐就回集团了。”


    赵珂琼：“我就不指望他能守在我床边，还是我们鸢鸢好，陪着妈。”


    慕鸢唇瓣轻翕。


    打量着赵珂琼脸色。


    斟酌着：“妈，有件事我想跟您说。”


    赵珂琼细眉轻抬：“你想跟我说什么事？”


    “就是……”对上赵珂琼好奇注视。


    慕鸢如鲠在喉，犹豫再三。


    “霍泯他……”


    “嗯？阿泯怎么了？”


    慕鸢试探：“霍泯五年前，有生过什么病吗？”


    赵珂琼一头雾水：“五年前吗？我想想啊。”


    慕鸢紧攥起指尖，屏气凝神地瞧着回忆中的赵珂琼。


    “五年前，没生什么病啊？阿泯这孩子，打小体质就不错，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问出东西。


    慕鸢忙调整表情，杏眸轻弯：“没什么，我以前只知您胃不好，但不知这么严重，经过这次，就想深入了解一下，看您和霍泯还有没有其他我不知情的基础病史，我好提前避开一些你们不能碰或吃的食物。”


    赵珂琼惊讶，感动：“都怪妈不好，这都给你留下心理阴影了，妈除了胃一般，其他都没问题，阿泯就更没问题了，你别担心。”


    慕鸢抿唇轻笑，笑靥后是被掩住的思考。


    霍泯到底生了什么病。


    连赵珂琼都不知道？


    她如今愈发觉得疑点重重。


    到底生了什么病，要这么遮遮藏藏。


    叮嘱好护工照顾赵珂琼后。


    慕鸢走出病房，想去找陈院再细聊关于胃穿孔患者后续疗养的细节。


    边上。


    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是个小朋友，穿着儿童住院部特别印制着卡通的蓝色病服，从病房里跑出去，哭喊着：“我，我，我不打针。”


    更吸引慕鸢注意力的。


    是他明显唐氏的长相。


    小朋友还没跑几步，就被追出来的亲人抱回去了：“好了好了，不打针，宝宝不怕。”


    彼时，有对母女从她身边经过，小声议论着：“那小孩好像是唐氏诶。”


    “还真是唐氏，奇怪了，唐氏怎么不去青山医院，怎么来这看病了？”


    “拜托，唐氏又不是精神病，精神病才去青山啊。”


    她们就这么路过、无心聊了几句。


    慕鸢却像脚下生铅一般，一动不能动。


    像被击中大脑、脑子猛然一灵光。


    需要被隐瞒的、不能对外公布的病情？


    精神病？


    她和霍泯接触了五年，他不可能有精神病。


    而赵希涛，是著名心理咨询师。


    那霍泯剩下可能患上的病就是……心理疾病？！


    结合她几次在霍泯身上，看见了接近暴戾、狂躁的反应。


    顷刻间。


    慕鸢呼吸都加速。


    她太愚钝了！


    竟一直没发现！


    明明蜘丝马迹早已显现。


    她赶忙掏出手机，翻出了赵希涛的WX。


    -


    心理咨询室。


    宽敞、现代化、别具特色的装饰建筑内。


    赵希涛给大哭过、心情明显好很多的患者体贴递去纸巾：“卢小姐，偶尔要允许自己任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要紧绷着自己，没有人规定，成年人一定要克制。”


    被安慰的卢小姐擦去眼泪，笑：“谢谢你赵博士，我现在感觉好受很多了，谢谢你的疏导。”


    赵希涛微笑：“不必客气，我永远是你的朋友，难受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几点都没关系。”


    卢小姐感动地看着面前斯文俊儒的赵希涛、眼里冒星星：“好，那赵博士，我就先走了。”


    “慢走。”赵希涛先行一步迈前，绅士地开了疏导室的门。


    “谢谢。”


    “再见卢小姐。”助理庞多与卢小姐擦肩而过，走到赵希涛面前，双手递上他充完电的手机。


    “谢了。”赵希涛接过手机，屏幕一亮，才发现慕鸢发来的见面消息。


    他金边镜框后的桃花眼闪了下，忙喊住转过身的助理：“小庞！”


    待庞多面向他。


    赵希涛眉头轻拧：“3点的疏导先帮我取消，我要见个重要客户。”


    庞多忙道：“好的，赵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