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作品:《玻璃冷焰火

    知识以在峡谷赶路的速度,慢悠悠转醒。


    “啊——”


    喻昭苏边说边检索词汇,半生不熟做着自我介绍。


    终于不再是捧着手机,盼望遥远的回信。


    她头戴花环,鲜活而明媚。


    陈决明拭目倾耳,不愿错过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欢迎Esperanto选手!”他换回中文,“恭喜获得冬季赛决赛的胜利,想问一下,现在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嗯……这是新赛季第一个荣誉嘛,DTG摘得了这项荣誉,证明我们五个人有比较不错的实力和竞争力。”


    “那Esperanto怎么评价决赛的对局?”


    “两局游戏里,VSG选手不时会给机会,我们抓住了并且顺势建立了优势。”说着,喻昭苏想起Oops那个让辅助红温的闪现,“虽然我们也有一些纪律性问题,不过总体来说,比赛还是挺顺利的。”


    “下一个问题,Esperanto选手转会去了新赛区,在那边的生活还习惯吗?”


    “因为到了DTG刺——”


    喻昭苏话才起头,话筒却突如其来尖啸一声。


    她双手托着将噪声拉远,待停下时,它竟然没音儿了。


    喻昭苏:“……”


    设备还先罢工了!


    工作人员紧急调试新的,从一旁递过来。


    她侧身去接,明净灯光掠过耳畔碎发,飘落脸颊。


    数个小时以外,趁调整短暂时间,陈决明揉了揉稍沉的眼皮。


    抬眸的一瞬,他望见一浮碎光粼粼,轻覆她脸侧。


    郁金而灿,似花环漏泄了一缕春韵。


    陈决明惊觉,她别在耳后的长发融了杏色,并不是标准的黑。


    *


    “不好意思,我们继续吧!呃、刚才问了什么来着,可以重复一遍么?”


    对面一片安静。


    喻昭苏以为有延迟,安静等了一分钟,可还是没人说话。


    “卡了么?陈白茶!”


    “陈决明——!”


    研究发色的陈决明被这一声唤回神,掩饰般咳了声。


    “说起来,今晚德杯比赛上,设备也出现过问题,两边算是凑了一种小众的巧合。”他低头瞄手卡,“好,我们采访继续——刚才是问,Esperanto选手在那边的生活还习惯吗?”


    喻昭苏望见他的眼神,觉察到一丝反常。


    即使只是主持,要是一个不小心说错话,也有被冲的风险。因而工作时,陈决明总是十二分的谨慎,哪怕世界赛,她也没见过他掉链子。


    也凑巧故障了?


    不过眼下采访为重,不是个适合追问的时机。


    “来DTG以后,马不停蹄就开始训练、比赛,别的基本没接触。所以目前的话,除了吃饭口味,其他都习惯了。”


    “对于春夏季赛的成绩,有什么展望呢?”


    “希望以更好的姿态走到最后,和队友一起取得冠军。”


    “对粉丝们说一句话吧!”


    “嗯……”


    思索后,喻昭苏握紧拳头,抬高振了振。


    “世界赛见!”


    “期待DTG春季赛的表现!感谢Esperanto选手,本次采访就到这里,拜拜!”


    “拜拜!”


    采访告一段落,视频却还没掐断。


    “昭……Esperanto!”陈决明飞快道,“你脸上有东西,右边脸颊。”


    “什么东西?”


    喻昭苏摘耳机的动作顿住,扬手一抹,只见满手心金粉,在灯下碎闪。


    她下意识认为是花粉,再一想,哪有花粉长这样?


    发夹!


    经理给的羽毛发夹,它掉闪!


    品控不行啊!


    “不管它。”


    喻昭苏心知擦不干净,果断放弃,另起话道:“刚才在走什么神?第一遍问你一声没吭,还想着掉线了。”


    “我……”


    陈决明猛被贴脸,险些吐露真话。


    这就是上单的绕后么?


    他慌忙刹住,从狼藉的想法间扒拉理由:“我那个困了,反应慢。”


    还半真半假附了个哈欠。


    “‘反应慢’和‘没反应’可不一样,”喻昭苏不信,“老实交待。”


    陈决明咬死不承认。


    “都两点了,真困得不行。”


    一来一回拉锯间,阮文竹上前提醒:“Esper,采访结束了。”


    采访小屋的工作人员已经忙活起来,整理设备收工。


    喻昭苏连忙抵还话筒,道了别后起身离开。


    她推门而出。


    头顶花环和队服背后ID,最后停留于屏幕,在暗淡的走廊兀自皎皎。


    陈决明搓了搓脸,趴在桌上长舒一口气。


    心绪繁杂翻涌,乱作一林野木杂树。


    一丛念头强烈破土:


    我以前,都是怎么称呼她的?


    采访结束时,他险些脱口喊她名字。


    幸亏反应及时,改了过来。


    只唤“昭苏”,不论他以主持、抑或粉丝身份,这两个字都太越界了!


    若论朋友,他也不够格,得是MIld那样才可以。


    理智龟速回笼,记忆溯流。


    以前与她见面说话,基本都是赢下比赛的赛后采访。


    镜头在前,他一直称呼她“Esperanto选手”。


    从次级联赛、联赛到世界赛,再到这场冬季赛。


    他又念了一遍:“Esperanto选手……”


    想什么来什么,话音刚落,手机“滴滴答答”来了消息。


    [喻昭苏]:还有件事忘记了[递话筒]


    [喻昭苏]:你竟然会说这边的语言?比我说得还顺溜?


    陈决明深呼吸着,敲字秒回。


    “我一直会。”


    “还记不记得世界赛,我和你说DTG选手ID是语气词,还讲了原因,那是我给他们当翻译时知道的。”


    “入围赛那会儿,他们赛区翻译没来,我顶岗给DTG和VSG翻了一周。”


    [喻昭苏]:怎么学的?中英韩,再加上这个一共四种语言,不会在脑子里串掉嘛?


    [喻昭苏]:这个总能实话实说吧![举糖刀][威胁]


    [陈决明]:我有亲戚在那边,从小一到暑假就过去玩,耳濡目染学会的。


    [喻昭苏]:还以为有速成技巧,想着可以偷师一下咧[碎掉]。


    各种表情包接续,刷了满屏。


    明显,她想结束聊天了。


    杂乱理不清的心绪被强行按下,他紧紧捉住一闪而过的不愿。


    下一次见面,得等到什么时候?


    如她所说,“世界赛见”?


    陈决明“腾”地站起来,捧着手机奔到窗户边,猛吹一阵风使沸腾的心跳冷静。


    而后,他回看喻昭苏的字句,一敲一停、删删改改地写下一行字。


    “呼……发送。”


    *


    候机室。


    一群人在投票夺冠聚餐吃什么,眼看因为平票要重开了。


    关键时刻,上单采访归来。


    有消息跳跃,喻昭苏一进门就被两拨人裹挟,根本顾不上瞧。


    “等等,拉票STOP,先告诉我选项有什么!”


    “中野想吃火锅,教练主张带你吃这里的特色菜。”


    经理在外面打电话,闻言探头,比了个刷卡的动作——他买单。


    “特色菜也酸甜口?”


    “嗯。”


    喻昭苏当机立断:“火锅!”


    中野大获全胜,兴奋回味上次的火锅,并拉着喻昭苏讨论点菜。


    直到火锅端上桌,两人有了事忙,她才得闲能瞄一眼手机。


    “叶如是”之下,MIld消息置于最顶。


    他包了封红包,美其名曰压岁钱,祝贺语却写着“恭喜夺冠”。


    [喻昭苏]:MIld哥大气!


    估计比赛打完了,他的消息秒回。


    [MIld]:春夏冠了还给你发。


    [喻昭苏]:礼尚往来,你冠了我也给,先拿个德杯让我意思意思吧。


    [MIld]:行叭[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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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喻昭苏鞭策成功,心满意足去看其他消息。


    [陈决明]:技巧也有,你想听我说么?


    那一丝反常又浮现。


    直接说就行,需要客套一句?


    [喻昭苏]:陈老师请讲。


    他踌躇半晌,发过来一串片段的意识流文字。


    字倒是都认识,就是连在一起不像话。


    [喻昭苏]:没看懂。


    可她也没心思听陈老师讲课了。


    被手机遮挡的锅里,肉片来回翻滚,辛辣热气股股蒸腾,勾得人垂涎三尺。


    [喻昭苏]:早晨十一二点,是我跟队里翻译学语言的时间。明天这个时间,咱俩视频说,如何?


    “对方正在输入……”明明灭灭。


    最终,他递来一个“好”字。


    *


    从餐馆出来,每个人都腌成了火锅味,连花环也没能幸免。


    喻昭苏脱掉外套和花环,一起挽在了臂弯里。


    “文竹,我想走路回去,就不坐车了。”


    阮文竹一肩背着一个外设包:“吃撑了?”


    “嗯。”


    阮文竹回身跟经理报备,解释什么叫“消食”。


    中下野听见了,吵着要和她一起。


    经理双拳难敌四手,无奈应允,但他望着喻昭苏,眼珠转了一转。


    “稍等一下,你把这个戴上,”阮文竹取掉自己的羽毛发夹,换到喻昭苏发间,“经理和PD商量,计划把你们走路过程拍了,剪成短的夺冠纪录片。”


    在Dream一队的两个赛季,每赢下一场比赛,运营都会发一些小视频,作为赛场花絮放送。


    夺冠也有纪录片,只是次次与最后的胜利失之交臂,没拍成。


    现在DTG经理想拍,习以为常的喻昭苏觉得无所谓。


    倒是中下野举起了抗|议的牌牌。


    “Argh说,这是选手的活动和时间,经理不应该干涉。”


    “经理表示PD跟在身后拍摄,不会打扰你们。”


    “可这不是作为选手,而是四个普通人的私事!”


    “才拿了冠军,记录一下有什么不好?万一以后想回忆,可以随时找视频看呀!”


    “那如果我们讨论战术,被录了怎么办?”


    “视频可以剪辑、可以消音,俱乐部不会蠢到泄露这种机密,放心。”


    不管中野说什么,经理总有话等着,他俩被堵得哑口无言,直在原地叉腰打转。


    经理乘胜追击,搬出杀手锏。


    “每每公布赛果时,粉丝总在下面催促,要俱乐部发一些选手的照片、视频,你们不愿意满足粉丝的想法吗?”


    “难道你们想被遗忘?”


    关于电子竞技的一切,充满了未知与不确定性,不是任何一个数学模型可以预测的。


    这一年默默无闻的选手,也许下一年会攀登顶峰,ID响彻赛场;这一场打出超神、碾压取胜,也许下一场就被一万经济翻盘,再抬不起头;世界赛八强也许会拆分成两个联赛四强,赞许急转作倒彩。


    不需要很久,一个甚至半个赛季过去,边缘里成堆的选手和事迹便会被遗忘——观众忙于适应新的版本、比赛以及八卦。


    都说,世界冠军才不会被遗忘。


    可是世界赛已经举办了十多届,诞生了数十位冠军——十年前夺冠的战队是哪支?选手都有谁?


    外卡本就近乎透明,DTG也只是一个八强。


    须得极力争取片刻的喜欢,她们的ID方能多停留一瞬。


    中野点了头,PD在经理的指挥下就位。


    摄像机被抬起,对准了选手的背影。


    *


    阮文竹的羽毛发夹也掉闪。


    喻昭苏眼前,细闪不断地飘,雪粉似的。


    她扬手给队友看:“你们的掉么?”


    Oops激动地取掉发夹,左右甩了甩。他那个症状更严重,掉成雪片了都。


    “他比赛时,碎片落进眼睛,一时看不清屏幕,所以按错了闪现。”


    喻昭苏:“……”


    好嘛,罪魁祸首终于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