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昭苏暗暗思量，手上敲字岔开话题。


    “德杯什么时候开打？”


    转会期结束到年前这段时间，LPL会举办一个德杯比赛。


    杯赛冠军属于新赛季的第一个荣誉，不过含金量远远不及春夏季赛冠军。主要是给各队展示新阵容、练配合的，有些队伍都不会出动一队，而是把二队小选手丢上去磨练。


    喻昭苏在Dream二队时，年年德杯打卡。


    [陈决明]：周六开始小组赛。


    [陈决明]：啊，你一说我才发现，要开工了[小蜜蜂哭哭]。


    [喻昭苏]：你就安心地去吧，没道理只有我一个人上班。


    [陈决明]：对了，冬季赛打完差不多也过年了，你到时回国嘛？


    脑海里的进程骤然一停。


    来这边这么些天，除了最初的一通深夜电话，喻昭苏没再和家里联系过。


    家里也没过问她，不论是亲自发消息，还是通过Dream经理传话。


    回国，而后归家？


    她整日投身峡谷，梦里都是英雄克制，没时间想过年的事情。


    反正……还早。


    “Esper，”阮文竹适时出声，解救她于漩涡般的思绪，“修好了。”


    [喻昭苏]：你打听我干什么？有精力多赚钱，才能经得起在直播间继续砸别墅。


    [陈决明]：遵命！


    *


    喻昭苏溜椅子回去。


    训练室里，不知谁说了什么，嬉笑一片。


    “怎么？”


    “给你换了个摄像头，”阮文竹没答话，觑着工作人员松开摄像头，边抹汗边传话，“但是这个支架有点松，所以用透明胶粘在显示器上了，你游戏输了千万别砸桌子，当心给它震掉。”


    “放心，我只动嘴，不动手。”


    “刚才他们在说什么？”


    “哦，”阮文竹弯腰收拾垃圾，闷声道，“Oops在跟观众约法三章，不可以在直播间夸赞其他外设品牌、不可以使用别战队选手的表情包和不许诋毁你。”


    Oops点点弹幕，翘起拇指狠狠一割。


    估计是Abuse粉丝见她跑路，跑他那里急眼跳脚了。


    喻昭苏撸起袖子：“让我来处理！”


    Oops举双手让路。


    她抓过鼠标，佯装愤怒地噼里啪啦敲着，开启打赏发言。


    “九折？九折？”


    “以为搞这就骂不着你了？”


    “Damn明年入围赛暴亖，我卖鞭狂放！”


    喻昭苏嘟囔着“别太过分”，不断抬高礼物价格，Abuse粉丝跟价。


    最终，屏幕上三栋“别墅”并排而起。


    中单“Oops”捂住嘴，他刚才播了半天，只收到五六盆最便宜的小白花。这人为了骂他而打赏，可他又不懂中文，和白收钱有什么区别。


    “Likeyou，Esper.”


    Oops躲着摄像头，在脑袋顶比心。


    *


    这一招简直屡试不爽。


    接下来数次直播，喻昭苏隔三岔五摇一位队友，热演一段得点礼物，再开始rank。


    “狼来了”的套路仅能维持三次。


    有些被裹挟、被煽动者，屡屡掏钱后意识到这种行为的失智，及时收手止损；至于另一小撮，可能真恨透了，顶着“别墅”也要输出。


    字句流淌如雾霭，她在屏幕外算着汇率收钱。


    并且，热演打配合过程中，喻昭苏渐渐与队友聊开。


    打垫底战队DEL那场，赛前候机室，她和阮文竹吐槽经理买的饭难吃。被“别墅”收买的四人一齐应声，邀请她加入“反经理订外卖联盟”。


    “联盟”旧成员照顾新人，比赛里轮流帮上。


    对方上路被打穿，二十七分钟游戏结束。


    当晚，中野与喻昭苏商量再演一波。


    舞台剧本一应俱全，Abuse粉丝却没缺席。


    阮文竹确认下一次比赛选边去了，训练室众人全靠翻译器交流。


    “人们呢？”


    “稍等，我搜一下。”


    这是S赛决赛后，喻昭苏初次登进微博，为了搜前打野的讯息。


    巧的是，竞圈新闻就她挂在首页，压根不用费心搜——


    “Dream打野Abuse野核被爆。”


    喻昭苏：“？”


    快让她看看怎么个事！


    去年夏季赛野核版本，野区增加草丛，野怪刷新时间缩短、频率加快，其他路又被砍伤害……野核英雄脱颖而出，不抢必ban。


    当时Dream打野偏团队型，野核掏出来一股异味，导致队伍场场自BAN野核，BP受限且战术打不出来。


    连输四场后，经理教练坐不住了，连夜把二队打野抬上来，就是Abuse。


    他男枪、千珏、豹女三手轮换，反连败为连胜，以野核在联赛强势站稳脚跟。


    虽说现在版本过去了，但Abuse只要拿野核，就能在赛场上有一番高论。


    他被打爆？


    喻昭苏大致翻看了一下。


    Dream德杯没上韩援，派了二队中上，下路也是刚提上来，这四个配Abuse，相当于次级联赛阵容PLUS。


    小朋友头一次打LPL，紧张得全程手抖，操作严重变形。Abuse三线救火，却被对方刁钻的眼位看了个一清二楚，屡次在支援路上被逮捕，发育不起来。


    最终，一杠七输掉了比赛。


    赛后采访，Abuse暗戳戳甩锅二队。


    粉丝忙着替他洗地，无法分神跑直播间被钓。


    *


    “Argh，”听了转述，中野叹气，“pity！”


    “Nopity.”


    教练卷了鼠标垫，闪现过墙一人敲了一下。


    “窝们……准备……窝们game……”


    最近三两场比赛，DTG虽赢了，可赢得愈发艰难。


    主要体现在打团，AD总莫名其妙出状况，要么太靠前被开，要么太靠后打不到人。


    有一场，小龙团四人集火中野，LuffyX四枪却全A了龙，而后，因为没技能被控亖。下来，他收获了辅助、教练双重教训，以及训练赛后的专属小灶。


    AD痛定思痛，倒是没再那样打了，可也不敢打了。


    教练被气得头疼，这两天想尽法子开导。


    喻昭苏将坐下，就见下路组被教练喊走。


    眼尖的弹幕也瞟见了。


    “Esper，这AD是不是内鬼呀？比赛三板斧就算了，还场场开送！”


    “我看了！真的，他送得比我外卖都准时，一眼饱。”


    “我记八强赛，DTG卢锡安闪现突脸送掉第四局，是他不？”


    “哎，别在这嘴队友啊，”喻昭苏连忙警告，“队伍还在磨合，需要时间。”


    弹幕令行禁止，立即停了讨论，转而倒前野核打野的油。


    加班的Abuse粉丝一进直播间，就被满屏倒油气得跳脚。


    “德杯输就输了，轮到你们叫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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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队开赛就滚了，你队春竹AD可是首发呢！”


    “磨合~~~骗骗粉丝得了，别把自个儿骗喽~~~”


    “Damn八强纯属瑞士轮签好，不知道一个个瞎吹个der，要打们捞早吹泳圈游了。”


    喻昭苏懒得搭理，关头关麦打rank。


    打到现在，她对外卡强度稍有体悟。


    赢比赛不是比哪边战术、运营更好，而是哪边失误更多、更离谱——她已经亲眼见识了二连空ban、原地金身、大招卡队友等一系列操作。


    DTG也不遑多让，打野逛街、中路贪兵放塔……各个位置都存在不小问题。


    只是下路破绽太过明显，掩盖了这一事实。


    更何况，队伍始终在赢。


    因为赢了，观众席的欢呼愈来愈热烈，偶尔的冒进被称作“敢打”，细小的失误被视而不见。


    选手也逐渐相信，我的打法没有问题。


    喻昭苏想着什么时候闲了，和教练聊一聊她的想法。


    可是DTG开赛晚，后续赛程排得紧密，不在比赛就在去比赛的路上。


    一直到常规赛全胜落幕，也没凑出一隙空闲。


    而DTG以胜者的姿态，锁定决赛名额，再次对阵VSG。


    *


    赛前两天，经理一大早喊她们起床，拉去拍宣传片。


    出门时，阳光初照，晨风吹透皮肤，红绿灯忙碌变换，指使人流奔波。


    “四点半睡的，”喻昭苏抵在阮文竹肩头，不住哈欠，“我现在感觉哈——感觉外面不是阳光，应是天堂的圣光。”


    阮文竹抓着外套帽子，给她扣上：“二十分钟才能到拍摄的地方，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睡……”


    喻昭苏摸索着找手机：“昨晚德杯看了一半，我想继续看。”


    中单下狠手拧脸颊肉，清醒后凑近，嘟嘟囔囔也要看。


    “Metoo，”打野从后排伸手，“too……”


    这场是主播队打职业队，主播们掏绝活，前期被各种换线拉扯，后期敢于抢龙，靠BUFF把职业队打得找不着北。


    双方有来有回，一群人越看越精神，不禁场外指导起来，吼得真情实感。


    最终，职业队利用大龙勾引，默契配合打出团灭，平推结束比赛。


    Argh海豹拍手：“Amazing！”


    “But，”LuffyX扣着手指嗫嚅，“theirADCdie13……”


    “Enough！”


    到地方了，经理忽然扬声打断，撵她们下车去拍摄。


    拍摄场地位于一个影棚。


    导演是当时拍定妆照的摄影师，她捧着平板，细致地给DTG众人介绍拍摄流程。


    声音落在耳朵里颇似念经，喻昭苏听不懂但犯困。


    为了防止真睡过去，她开小差地戳戳LuffyX，问他刚才在车上想说什么。


    AD顶着她的目光思索片刻，失忆似的轻轻摇头。


    “Really？”


    面对追问，他重且急地点头。


    不对劲，但问不出来。


    喻昭苏只得放弃，决定以后多多观察Luffy。


    *


    “……你只有这几个动作，然后，”听了全程，阮文竹概括翻译，“她们想借用你的队服，做一点装饰。”


    喻昭苏眼神往身侧甩：“这不应该问我吧？”


    经理会意，示意她们随便弄。


    “反正过两天决赛，我们队就换新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