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西江月 五
作品:《五陵年少》 姬昀快步走了过来,蹲下来查看谢停舟的情况,顺口问顾岁寒:“他这是怎么了?”
顾岁寒自己都摸不着头脑,顺着姬昀的动作也蹲了下来,有些手足无措地在旁边看着:“他刚刚还好好的来着……”
姬昀将谢停舟放平,嘱咐端木昂和陈二娘两人:“叫分舵的医修过来看看。”
等医修过来的功夫,姬昀也没闲着,上上下下把谢停舟身上能检查的地方都检查了个遍,还把他的眼皮翻开看了看。顾岁寒还是有点在意他那个忽然空了的琉璃球,绕过围着谢停舟左右移动的姬昀,把他脖子里的那根项链挑出来放在手上细细端详。
这琉璃球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表面也没有裂纹,那两缕魂魄到底是为什么能被关在里面,又是为什么现在不见了呢?
姬昀注意到她动作,问:“这球怎么了吗?”
“你不知道?”顾岁寒小小吃了一惊,随后将谢停舟同他说的这球的来由同姬昀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姬昀听后久久不能回神:“这,这也太荒唐了……”
说话间,分舵的医修也过来了。领头的是个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老翁,指挥着手下的徒弟们用术法将昏迷不醒的谢停舟用术法抬起来。姬昀顺着站起身,跟在这群医修后面,同顾岁寒低声说:“这俩人居然想到互换一部分魂魄……实在是疯了。但这不是重点,现在的问题是,我觉得他的症状和之前在上林苑昏倒的那群人有些相像。”
“什么?”事关重大,顾岁寒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你的意思是……他也被下了傀儡术?可……他行动如常,而且他本来就是魂修方面的半个大师,要是他被下了傀儡术而不自知,那别人……”
那别人岂不是防不胜防了?
姬昀摇摇头,用手比划了一下胸口的地方:“我怀疑问题出在他取出去的那两缕魂魄碎片上。魂灵想要在长时间离开肉身后不消散,只有两个方法——要么依附在另一具有特殊缘分的肉身上,要么就关在‘青鸟居’里。”
“青鸟……什么?”
“青鸟居。”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姬昀习惯了把顾岁寒当做半个术法白-痴对待,“这是滇国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琉璃,据说在炼制过程中要混合象族高僧的骨灰才能起作用……简而言之,你可以把它制成的容器理解成某种魂魄的‘监牢’,魂魄进入并封印后,很难再出来。”
“‘很难’?”顾岁寒敏感地注意到他的用词,“也就是说,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我没亲眼见过,只是听说。”姬昀谨慎道,“只要将魂魄取出的人自身在魂修上的造诣远高于封印者,就可以将魂魄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你可以把青鸟居理解为某种增强封印者对魂魄控制力的法器……当然,据说封印者死亡后,受他控制的所有青鸟居也会随之崩解。”
“那,”顾岁寒看着医修们把谢停舟抬进了医寮,停住了脚步,“你的意思是,有一个能力远高于谢停舟的魂修,从他身上偷走了他放在青鸟居的魂魄碎片,还……控制了这片魂魄?”
一个小小的光点从分舵的围墙上飞了进来,悄悄地落在了顾岁寒远离姬昀这边的肩膀上。但由于在视觉的死角处,再加上天光正盛,没人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
“很有可能。”姬昀没有把话说死,但他和顾岁寒彼此之间心里都清楚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可……如果只是一部分魂魄的话,别人很难通过这片魂魄对魂魄的主人产生很大的影响。更何况这片魂魄长期和阿泠在一起,和停舟的联系应该已经很薄弱了。”
“之前在上林苑里昏倒的那些人,除了身上已经产生木偶纹的,基本都已经醒了。我找了对这方面比较了解的修士探了探醒来的人的内府,他们的魂魄基本都是完整的,也几乎没有被外界控制的痕迹。我猜这些人都是被傀儡术影响程度还不深的人。”医寮里的人出来把门关上,姬昀看着门上的牌匾,叹了口气,“希望停舟也是这样……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顾岁寒跟姬昀盯着同一个地方,沉默半晌没说话。停在她肩膀上的光点似乎有什么犹豫,围着她那侧的手臂飞了一圈,最后下定了决心似的,一头扎进了她的锁骨。
“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唉,梅臣?”
顾岁寒忽然像是站不稳似的,捂着头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一步。姬昀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顾岁寒犯了和谢停舟一样的病症,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好在顾岁寒就退了这一步,很快就站稳了脚跟,轻轻推开了姬昀的帮扶:“没事……我就是忽然晕了一下。”
姬昀猜测:“是因为没吃早饭没力气了吗?咱们走得确实有些着急。”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顾岁寒再怎么气血不足,本质上也是个已经辟了谷的修士,吃饭对她而言更多的是走流程而非必须,怎么会因为区区一顿早饭没吃就失了力?
顾岁寒没反驳,含混地点了点头:“我还是打算先去韩玉青之前外放的地方看看。应该用不了很久,两三天吧,看看有没有韩玉青和姬漓的线索。”
姬昀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好。我要先回军中了,离人久了也不行。停舟不在,你带好那两个黑棋,南疆山水复杂,能人异士众多,千万保重。停舟这边要是有什么变化,托个黑棋给我捎信即可。”
之前姬昀一直对顾岁寒而言更多是个礼貌有余亲近不足的角色,两人的连结完全靠宋安澜在中间递话。他突然这么关心,顾岁寒还有些不适应,好在姬昀似乎也只是惯常性地叮嘱一句,没指望着顾岁寒回应,匆匆行礼作别后便火急火燎地从分舵的正门走了。
顾岁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没个主意的端木昂和陈二娘两人怯怯地走到她身后:“执棋?”
顾岁寒被他俩叫回了神:“……嗯?咱们先去找分舵负责的人问问情况。”
驻守此地的负责人名叫凤彩珠,黑棋出身,名字很绚烂,人也泼辣,和宋安澜想必会聊得来。顾岁寒之前猜测姬漓和韩玉青离开临安后,应该会往自己更加熟悉的南疆走,因而早早就联系了凤彩珠叫她多多留意。
这个时候,负责人恐怕还在监督白棋们练早功。顾岁寒向路过的医修打听了分舵校场的位置,便带着自己的两条小尾巴往校场走去。
果不其然,校场的高台上,一个瘦高的身影正在领着下面的人做早功收尾的拉伸。凤彩珠显然比顾岁寒这半个病秧子勤快很多,这种活顾岁寒一般是丢给大管家蒋奚帮忙。
见她在忙活,顾岁寒几人便远远停住了脚没有上前打扰。但凤彩珠明显看到了他们一行人,将最后几个动作潦草地画了一遍,就纵身跳了下来,快步走到顾岁寒面前就要单膝跪下行礼。
顾岁寒吓了一-大跳,将凤彩珠跪下前就架着她双臂把她扶了起来:“这么隆重做什么,我就是借道你这里,顺便问问有没有傀儡术一行人的线索,又不是来巡查你是不是尽职尽责的。”
凤彩珠冲她一笑,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执棋夺剑之功,落棋阁人人敬仰,哪怕如今您不是我的上峰,也是受得起这一跪的。”
说话间,凤彩珠注意到她带的两个人,在看向陈二娘时微微挑了下眉。陈二娘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惴惴地后退了半步。
她俩之间的暗潮汹涌只要是个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出来。顾岁寒没料到这俩人还是老相识,但也不打算在这时候花时间细究,右移了半步挡住了两人间的视线,冲着凤彩珠道:“之前麻烦你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凤彩珠收回了目光,爽快道:“跟我来。”
三人随着凤彩珠在分舵林立的房舍间七绕八拐,最后走到了一处不打眼的屋子前。凤彩珠一边开屋门上的封印一边道:“执棋见谅,自打之前阁里自查查到小七这个叛徒,我就把书房换了个地方。这样万一挑唆小七的人偷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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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中,也不知道最重要的书房究竟在何处。”
术法流动的声音响起,门缓缓打开了。四人鱼贯而入,凤彩珠一挥手把里面的灯烛点起来,快步走到自己的桌边,摊开已经准备好了的地图:“之前韩贼自临安叛走之后,执棋就传信来叫我们多留意周围有没有韩玉青的踪迹。今天需要找的目标又加了个姬漓。”
剩余三人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尖重重落在了锦官城西南‘芜宁府’的位置:“执棋叫我多留意韩贼曾经任职的芜宁府,我便多点了几个人在那里守株待兔。果不其然,前日清晨,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悄悄进了城门,径直去了城里的香阁。”
顾岁寒想起丹桂同自己说的“青玉案”的来历,敏感道:“香阁?叫什么名字?”
“青鸟坊。”凤彩然麻利道,“但奇怪的是,韩玉青一进香阁,就没再出来。我们的人在外面等了半晌才意识到不对,派了个人装作客人进去转了一圈,没有见到他的人影。香阁的后院不许进,为此我们的人差点和里面的香女动手。”
“其实可以直接动手的。”顾岁寒插嘴,“你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多打还是少打没什么区别。”
“是。”凤彩珠干脆利落地低头认错,“分舵这边的黑棋还是比较稚嫩,我会教训他们的。”
“韩玉青的线索到这里就断了,那姬漓呢?一点都没有?”
凤彩珠摇头。这个结果顾岁寒不算意外,倘若姬漓不是用常规的手段离开的,那他们这群人也抓不到她的尾巴;倘若她是用肉-体凡胎的手段逃出临安的,那目前应该还没走出总舵的布线范围,也轮不到凤彩珠这边管。顾岁寒问:“还有吗?”
“有的。此事说来比较巧合,从前年春天开始,我们的人在滇国的玄蝶部族那边发现了一个叫‘镇妖塔’的组织。”凤彩珠在滇国腹部的位置大致画了个圈,“我们在滇国布线很稀疏,这个‘镇妖塔’又隐蔽,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然十分壮大了。”
顾岁寒追问:“有多壮大?”
“它几乎代替了滇国国主的位置,很多部族转而向它顶礼膜拜。”说起这,凤彩珠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我们最开始还以为,它就像落棋阁之于朝廷一般,是滇国国主的附庸,没想到事实几乎是反过来的。据滇国王庭中的探子来报,滇国国主给镇妖塔献过很大一批贡礼。”
“滇国这妖修之国,境内的组织却叫镇妖塔?”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端木昂忍不住插嘴。凤彩珠瞥了他一眼:“对。有线索标明,这个镇妖塔的主人应该不是妖修。”
顾岁寒对这镇妖塔背后的主人隐隐有了些猜测:“那这么一个凭空冒出来的非妖修统领的镇妖塔,是怎么服众的呢?这么大的事,你们没有告知总舵吗?”
要知道滇国的国主是禅让制,继承人要在众部族间有相当高的威望才可以。这么个地里冒出来,名字还起得相当嚣张的镇妖塔何德何能?
“我们原本不知道。镇妖塔的事也在整合后递交给了当时的张大人。”
这里的张大人说的是当时还是执棋的张首晟,顾岁寒想起总舵藏书阁里姬泠那句意味不明的批注,挑了下眉,没接话。
阁里建成后的事记顾岁寒醒来后都看过,但其中并没有镇妖塔的戏份,说明阁里当时对这个新兴的势力并不重视……或许其中不包括莫名其妙换了自己批注姬泠。
一些原本似是而非的猜测开始在顾岁寒的脑海里缓缓连点成线。
凤彩珠没注意到她神色变动,继续往下说:“大人回复说让我们‘多加留意’,我们在玄蝶族的那条线上多加了几个人。那镇妖塔兴盛了几个月,但在去年夏至之后,它忽然一落千丈,一时之间消息全无,今年年初才冬眠初醒似的有了动静。”
去年夏至到今年年初,好巧不巧几乎是姬泠接任执棋到去世这段时间。相隔千里的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人和事,似乎有了些隐秘的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