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西江月 三
作品:《五陵年少》 身怀世上人人觊觎的神剑,但自身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和权力来保障自己的安全,便注定只能成为剑的附属。
倘若再阴谋论一点,先帝把他们兄妹三人接来临安城、乃至后来万般的偏宠,背后的原因似乎都暧昧不明了起来。
“我们……一厢情愿地希望阿漓不要掺和这些了,所以我们和先帝、和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保证,姬漓自小就没有那个修行的天赋,她和那把见鬼的剑半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姬昀自嘲地笑了笑,低下头去把-玩自己的腰牌,“可是你刚刚和我提及那件事时,我忽然想起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阿漓或许是知道这件事的。”
“我跟她因为婚姻的事吵架那次,她激动之下曾经冲口说出:‘凭什么你们都可以建功立业,连那把劳什子的剑都要倚仗着你们,我却要在内宅一生蹉跎,看着我丈夫的鼻息过活?哥哥,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那时语焉不详,又是在吵架,话赶话的,我没留意到她话里古怪,”姬昀垂着头,“但我现在想想,我和阿泠都把她想得太单纯了,都把她当成妹妹保护。但很多时候,我俩为了绕过碎曦的话题半遮半掩行为古怪的,只要阿漓有心细查,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家和碎曦的关联呢?”
顾岁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东边的天空出现一抹鱼肚白。天快亮了。
顾岁寒闭了闭眼,转身向外面走去:“快到时间了,我要出发了,将军若是想要同行的话,也尽快吧。”
姬昀站在原地没动。就在顾岁寒的身影要消失在拐角时,他忽然高声道:“执棋阁下!”
顾岁寒转过身去,姬昀的声音却又忽然细弱了下去,仿佛惧怕着什么似的:“你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顾岁寒没接话,他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我知道我当初出言无状,她心里不好受。可是她不好受报复我就好了呀,为什么要牵连毫无关系的阿泠呢?”
一时之间两厢静默。半晌,顾岁寒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将军。我不是她,也不是姬泠,不知道她们之间有没有别的过节。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多思伤身。”
姬昀魂不守舍地点点头。顾岁寒也看不出他听进去了没有,长叹了口气,摇摇头往外走去。
她本来想回落棋阁的。但不知是不是被姬昀那番话影响,她的心跳得格外快,万般思绪在心中翻涌,却理不出个头绪。
胡思乱想间她没看脚下路,差点被一块凸-起的石板绊了个大马趴。站稳后她猛然抬头,感觉迎面吹来的风中有股隐隐的焦糊味。
临安的西边,天空被跃动的光芒隐隐照亮了。
朝中不少重臣都把房子置在了城西的兰桂坊,偶尔走个水算不上稀奇,灭火也不归落棋阁管。顾岁寒看了一眼那边,纵使心里有些不安,还是照原计划穿过缩地千里阵,回到了阁里。
谁料她双脚刚一落地,陈二娘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执棋!蒋师姐托我告诉你,韩府走水了!”
原本花团锦簇的韩府,现在只剩了一片断壁残垣。
顾岁寒蹭了陈二娘的飞剑,轻轻一跳落在韩府门口,迎面吹来的烟灰差点呛得她咳嗽起来:“咳……这火怎么这么大?这韩府都要烧没了吧!”
陈二娘收起剑,跟在她后面:“火政那边说是水龙不知为何调不来水,先赶来的蒋师姐没办法,叫了好几个修水系术法的修士对着里面喷水,才把火势压下去。”
顾岁寒提起衣摆迈进府门,也不知是哪一步踏重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吱呀”一声,彻底寿终正寝,倒在地上又扬起一阵飞灰。
顾岁寒捏着鼻子:“为什么起火?府里面的人呢?没影响到旁边的府邸吧?”
陈二娘先前已经随蒋奚来过一次,之前回去是特意给顾岁寒捎信,所以对府里面的情况比较熟稔:“蒋师姐说应该是有人在地上泼了油,再推翻了公主房间里的烛台,就着火了。大部分府里的人都跑出来了,但长乐公主和她的两个贴身的宫女不知所踪。韩府两边的人家离韩府都远,没受什么影响。”
火政的人,京兆尹的人在废墟里艰难地走来走去,收集所剩不多的证据以便事后回报。顾岁寒眯着眼睛环视了一圈,感慨:“我看朝中的政局是要变动了。”
这话陈二娘没敢接。顾岁寒也没指望着她答,只是随口感慨。两人在中庭转了一圈,随后往原本公主居住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走水的影响越来越明显,空气中弥漫着明显的焦糊味,还有一股发热的花香。顾岁寒走在石子小径上,两边的花坛里沉积着厚厚的黑灰,从残留的形状勉强能看出似乎是之前种的芍药花。
顾岁寒想起来上次来这里时,那个引路的宫女说“这些芍药是大人特意为公主换的”,眉心不由得微微一跳。
倘若他们的猜测没错,韩玉青早已成了姬漓手中的傀儡……那这些花,姬漓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为“自己”种下的呢?
顾岁寒对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往事毫不了解,但按照姬昀的说法,韩玉青是姬漓在远嫁的压力之下,匆匆挑选的意中人。那这对匆匆结合的夫妻,最后又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呢?
她不得而知。倘若再浅显些想,姬漓好好一个公主,没有她的兄长和姐姐那样的压力,吃穿不愁,家中宠爱,按理说应该是无忧无虑才是,为什么要折腾这么大一圈,落得今日背井离乡、家破人亡的下场呢?
可人之一生,当真只有那么一点被人捧在掌心、衣食无忧的志向吗?
倘若换成忙活了一天的顾岁寒,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绝对是肯定的;但坐在黄金龛里的公主,或许并不这么想。
她想起来自己对姬昀说的“多想无益”。劝别人时说的好好的,但一旦到了自己头上,特别是跟姬家这一家子人相关的事,顾岁寒忍不住就要多想。果然人的本质是知易行难。
再往那边走,落棋阁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顾岁寒远远看见了蒋奚指挥手下人的身影,稍稍拔高声音喊了句:“小奚!”
蒋奚正低头跟旁边人吩咐什么,听见她喊自己回过头来,惊讶道:“执棋?你怎么亲自来了?我本来打算就让二娘和你知会一声呢。不会耽误你去滇国的事吧?”
“不耽误,看一眼的事而已,毕竟和傀儡术有关系。”顾岁寒看四下里的棋子翻箱倒柜的似乎在找东西,于是问道,“在找什么呢?”
蒋奚挥挥手让身边的小棋子干活去,朝着顾岁寒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扬了扬手上的一个木偶:“这个。我觉得这个木偶有点奇怪,所以让人找找有没有类似的。”
顾岁寒接过那个木偶。诡异的是,这木偶明明是木质的,在大火中居然完好无损,要不是身上原本穿的衣服被烧得只剩一点焦糊的布条挂在身上,简直让人怀疑它是灭火之后才被扔进来的。
顾岁寒将这防火的小木偶前前后后看了一圈,奇道:“我怎么觉得她这么像姬漓呢。”
这个直觉堪称诡异。这小木偶头大身子小,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刻上后填了漆,也是歪歪扭扭的。但不知道为何,顾岁寒就是觉得那个笑容特别像姬漓。
“有吗?”蒋奚从旁边探了半个头过来,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没有吧。我想找同样的木偶主要是因为谢将军说这上面有傀儡术的残留来着。”
顾岁寒差点没反应过来:“谁?谢停舟?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她调门有点大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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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正在帮忙抬横梁的灰衣男人听见声音,转过头来。顾岁寒从他模糊的五官中认出来那是谢停舟,震惊道:“他怎么灰头土脸的?”
说灰头土脸都有些谨慎了。细看不难发现,他原本应该是穿的一件白色的儒士长袍,现在已经完全被沾成了煤灰色,跟从火场里滚了一圈似的。蒋奚无奈道:“人家可积极了,天刚擦亮就打点好了行装,在缩地千里阵旁边等你,结果将军那边先传信过来说韩府走水了,他就跟过来帮忙了。”
正说着,有个黑棋从废墟里站起身来:“执棋!蒋师姐!这边找到了两个!是一起的!”
两人走过去,果不其然,几个黑棋把原本堆在一起的横梁支柱扒开,几个柱子架出来的空间里有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小木偶。
找到木偶的黑棋殷勤道:“这里应该曾经是公主卧寝的外间。我推测这里应该是陪侍的侍女在主人家睡觉时,等待听候命令的外间。很多侍女都会在这里铺一条褥子眯一会,大火燃起时,这里的房顶应该是垮塌了下来,但因为是墙角,所以屋顶落下后被两边架住,形成了这么一个没被烧塌的地方。”
蒋奚把两个木偶接过来,费力分开,惊讶道:“这俩木偶……看起来好害怕啊。”
确实,分开之前,这两个木偶紧紧抱在一起的动作就像大难临头时,抱紧彼此的两只小蚂蚁。其中一只木偶闭着眼睛,脸颊上有一滴木刻的泪水;另一只木偶大睁着眼睛,似乎呆呆地看着虚空中袭来的什么物品,木讷的双眼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恐惧。
“公主和她的两个近侍都没找到。”蒋奚轻声道,仿佛怕惊动什么东西似的,“你说,她们会不会……都变成木偶了?她们还活着吗?”
“还活着。”一个声音突兀地从顾岁寒背后加入了谈话,“我招过魂了,没有结果。”
蒋奚被吓了一跳:“谢将军!您……您走路怎么无声无息的!”
顾岁寒心说是你想太投入了没听见,我可是听到了。但她嘴上没说,而是硬邦邦道:“不是说谢将军身边一直要有人陪护着吗?人呢?”
蒋奚委屈坏了:“您不是说只在落棋阁里看……陪着就行了吗!现在这里都是阁里的人,肯定不会让他……让谢将军受了冷落的!”
谢停舟觑着她的神色,小心道:“是在下主动提出来要过来帮忙的。听闻长乐公主才是傀儡术背后主谋,在下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
哦,差点忘了他还要查姬泠的案子。
说起来,他最开始跟着顾岁寒查这个案子时,就对姬漓夫妇展现出了莫名其妙的敌意,而且对姬漓的远胜于对韩玉青的。顾岁寒最开始还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现在他的怀疑却一一应验了。
难道说这就是爱侣间的心有灵犀吗?
没有爱侣——或者说曾经有但是现在忘了的顾岁寒表示难以理解。她接过那两个新找到的木偶,和之前找到的姬漓木偶放在一起,看出了些端倪:“我怎么感觉……这两个新的好像比之前的这个被烧得更严重呢?”
比起姬漓木偶的烈火不侵,这两个木偶的木身上很明显有火燎过的痕迹,膝弯、小臂上都被火烧掉了一小块。顾岁寒倒吸了口凉气:“我怎么觉得这烧伤这么像人的烧伤呢,木头被烧不是这样的吧。”
蒋奚被她一番话弄得有些恶寒:“不会吧,执棋,你的意思是这些木偶之前都是真人?人怎么能变成木偶的呢?这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傀儡术还能把人控制在手里呢。”顾岁寒咕哝道。倒是谢停舟沉思片刻后开了口:“有可能的。傀儡术五行属木,倘若被它影响的时间长了,人是有可能变成木头的。之前被发现的那些人身上有木偶一样的纹路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