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西江月 一

作品:《五陵年少

    顾岁寒带着风闯进姬昀的院子,把正在点行李的姬昀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滇国之行出了什么问题,忙问:“怎么?是计划有变吗?”


    顾岁寒没作答,直到走到姬昀面前才停住脚:“姬将军,当初你和我们说的‘姬氏的传承’,究竟是什么?”


    姬昀被问到这,顿时神色不安起来:“你……说这个干什么?”


    “姬将军不乐意说,”顾岁寒心平气和地抱着手,“那我就把我的推测讲给将军听。”


    “碎曦是姬家先祖打的剑,代代相传,戾气冲天。但不知为何,这把剑在姬氏手中时一直安然无恙,几乎所有人都意识不到它的存在。我猜,是因为姬氏有某种血脉相承的术法,可以掩盖碎曦的戾气、并封印它,让它不能轻易被外人拿走。”


    说话时,顾岁寒看着姬昀的脸色变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到了这一代的姬氏,传承了这个术法——或者说负责使用这个术法的是姬泠。正是因为这,碎曦剑被暂时寄存在了落棋阁,由姬泠每三个月回来施一次法,对吗?”


    姬昀愕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是三……”


    “我当然不应该知道这种细节,因为姬将军没和任何人说过。”顾岁寒打断了他的话,“可姬泠如此有规律地来往两地之间,只要有心人有意观察,总会发现端倪。”


    姬昀顿时急道:“是谁……”


    “我知道将军在想什么,但很可惜,那个人应该不是将军想要的人。”顾岁寒第二次大逆不道地打断了姬昀说话。她感觉心里有一团莫名的火在燃烧,“我还能猜出来将军不愿意把这件事说给我听的理由。因为此事一旦被我知道,‘姬泠没有通敌’这件事的可信度在我心里便会大大下降,对吗?”


    姬昀不作声了,但顾岁寒明显感到他的脸色灰败了不少。她缓缓道:“去年七月,姬泠名为回来过生辰,实则是又一次回来加固碎曦的封印。也就在那天,她书房的‘通敌信’被姬漓拿走,但不知为何,姬漓夫妇二人将信扣了下来,隐而不发。”


    “直到十月,碎曦剑的封印再一次松动,可它等来的不是姬泠,而是来夺剑的沈和正。这时机实在是太巧了,正好三个月,不多不少。封印的强度几乎降到了最低,而姬泠还没来得及回来补足。”


    姬昀听懂了她的暗示,苍白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阿泠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顾岁寒平静地歪着头,“可是,只有我们相信是不够的。种种迹象都指向了姬泠,除非我们现在有证据证明,有另外的人知道姬氏传承的事,且此人知道封印的具体时间,还有落棋阁的具体位置,并把这三件事打包卖给了沈和正。”


    说这话时她本意只是叙述一个事实,心中并没有确定的人选。可随着她把条件一样样列出来,她注意到姬昀彻底面如死灰。


    她刚开始还以为这是因为姬昀符合这三个条件,因而以为顾岁寒在怀疑他,这才神色不安。可随即,她忽然意识到了,有一个人其实也符合这个条件。


    她性格温和,或者说懦弱,没什么修为,有着惊天的美貌。她的夫君对她宠爱备至,但京中却有两人内宅不和的传言。


    她的姐姐偏袒她,蒋奚曾经提过,她不开心时,姐妹两人曾在落棋阁里抵足而眠,彻夜私语,为她开解心结。因为她几乎满门忠烈的家世,连落棋阁对朝中重臣严密的监管都对她与她的夫君网开一面。


    但她却完美符合以上三个条件:她知道姬家的传承,因而知道这封印需要三个月加固一次;她和姬昀姬泠二人一起过了生日,所以她能推导出上一次封印的时间;她偷走的那封姬泠桌上的信里有落棋阁的具体位置,倘若她再有心一些,或许就能通过几次来往落棋阁的经历知道阁里那个缩地千里阵的具体用法。


    顾岁寒想到最后一次见到她。隔着“青玉案”的雾,她的目光带着不安与渴盼,柔柔地投在了顾岁寒的身上。那目光轻似烟,柔似水,仿佛她那双柔软的手化为实质,轻轻地抚在人肩上。


    那时顾岁寒一直以为她是因为丈夫忽然出事,为了自己的家庭与前路担忧。可现在想来,真的如此吗?


    倘若韩玉青当真是一切的幕后主使,能有如此心机布局的他,为什么会在事情刚败露时就仓皇而逃?那奇怪的熏香“青玉案”曾出现在每个傀儡身边,可作为“掌控者”的韩玉青,为什么身上也有?


    除非……他根本不是所谓的掌控者。从始至终,他的存在只有一个作用,就是代替幕后的人在台前唱念做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顾岁寒刹那间遍体生寒。她抬头与姬昀的目光对视,刹那间心意相通。她匆匆道:“我这就带人去找姬漓……”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话音未落,宋安澜忽然匆匆跑到他们院门口:“你们俩干什么呢?别磨蹭了,韩府那边传来消息,姬漓失踪了!”


    姬昀:“什么时候的事?”


    宋安澜:“消息刚刚才过来,但人已经失踪快一-夜了!”


    顾岁寒原本听到宋安澜的声音之后就看向了门口,此刻猛地回过头去看向姬昀,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与难以言说的恐惧。


    宋安澜本来急急忙忙的,见他俩都站在原地没动,不由得疑惑地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顾岁寒简要地把她和姬昀之间的推理说了一遍,宋安澜喃喃道:“这也太巧了。”


    其实这个巧合早在韩玉青潜逃时就发生过一次。众人刚怀疑到他身上,他就逃之夭夭了,那时众人还怀疑过是不是他们身边有哪个傀儡听到后把话传给韩玉青了。


    可这次整个对话中只有姬昀和顾岁寒两个人,连只偷听的鸟都没有,姬漓是怎么知道有人怀疑到她身上了的?


    “不,不对,”姬昀喃喃道,“不是因为我们。一-夜之前,咱们根本就没怀疑到姬漓头上过,应该是姬漓那边忽然出了什么事。”


    “对,对,”宋安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


    顾岁寒却忽然打断了她说话:“不,这说不通。”


    剩下两人的目光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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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过来,顾岁寒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才谨慎地开口:“如果我们之前的推测没错,那姬漓从始至终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地隐藏自己。从上林苑晕倒过去的人来看,光是整个临安城被她控制的人就不少,可在秋猎之前,落棋阁毫无察觉,说明她在背后做局的本事还是很强的。”


    “但在秋猎之后,她的计划不知为何暴露了,”说到这里她的话头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接了下去,“傀儡术走进了落棋阁的视野。但如果仅仅是这还不算什么,我们不知道傀儡术的具体发源和目前影响到的人的范围,只能眉毛胡子一把抓,浪费的时间足够姬漓布局。但这时又发生了一个例外,打得她措手不及。”


    顾岁寒看着剩下两人若有所思的样子,缓缓道:“那就是不知为何,疑似有很大一部分被傀儡术影响的人忽然晕倒了。我们通过这几人之间的关系,顺藤摸瓜摸到了韩玉青身上。”


    “姬漓为求自保,把韩玉青推到了台前,让他匆匆‘潜逃’,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顾岁寒找了跟树枝,在地上画了一章盛周滇三国的地图,“这一招无疑是成功的。没有人怀疑她一介弱女子,她被我们所有人保护着,送回了临安城里。甚至最开始我们所有人的计划里都没有她的事。”


    画完图,顾岁寒把树枝折断,往远一扔,站起身来:“那她现在为什么要逃?这样一来不是就弄巧成拙,把咱们的目光重新吸引回了她身上吗?这不合理,姬漓能布这么大一个局,应该不是冒进之人。”


    宋安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姬昀骤然被这些信息冲晕了脑子,此刻心乱如麻:“可……那我们能怎么办?”


    “目前临安的局势尚且在我们掌控中,被傀儡术控制的人我们都知道,暂时没有新的变故。”顾岁寒虽然在提建议,但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无意识地用自己的虎牙啃咬着下-唇,“我觉得我们暂时还是可以按照原计划行事,至于姬漓……我猜她可能是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吧,我叫阁里人多留意一些。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要紧,那么多傀儡等着咱们救命呢。”


    姬昀失魂落魄:“好……好。”也不知在好些什么。顾岁寒看着他行尸走肉似的往外走的背影,不由得皱起了眉。宋安澜却没动,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你对那只‘黄雀’……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宋安澜还是太敏锐了,顾岁寒自知自己省略了过多过程的推理瞒不过她,只好老实道:“我只是猜测……”


    “没事,说说你的猜测。”宋安澜双手抱胸,“我听着。”


    顾岁寒斟酌道:“这些猜测都是基于一个……嗯,我的推测出发的,那就是姬漓和归雁台私下里有联络。”


    但其实这几乎是个肯定的事实。毕竟倘若俩人没什么关联,那鲁纳也不会出现在沈和正房间里了。


    “我之前以为,他们两方应该算是合作关系,但我一直觉得这里面有疏漏。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们两方应该是互相利用,而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沈和正对姬漓有点要过河拆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