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清平乐 三
作品:《五陵年少》 “所以说……陛下的意思是……”顾岁寒觉得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害怕沈和正,所以哪怕暂时错过碎曦剑的消息,他也要把我留在他身边看护?”
宋安澜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是这个意思……我就奇了怪了,他以前也不是这么胆小的性子,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了?”
偌大的书房里,顾岁寒看着宋安澜的脸,只觉得匪夷所思:“——殿下,要不你反了吧,我支持你做皇帝。”
短短醒来半个月,她就已经听说这小皇帝的诸多昏聩之举了,这还了得?
宋安澜挥了挥手:“乱说什么呢,一天天没轻没重的……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我就是来通知一下宋礼这王-八蛋的想法,毕竟落棋阁的令牌在我手上,他再怎么说也要给我两分薄面。”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宋安澜此前为了腹中胎儿的事已经和宋礼起了一次争端,现下再为了顾岁寒这么一点不算特别紧要的事忤逆宋礼,对君臣之间关系有害无利。
书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暖黄的阳光打在窗纸上,树叶的影斑随着时间缓缓挪移。顾岁寒看着这宁静的一幕,只觉得心乱如麻。
一方面,听说了碎曦剑的消息,她确实很想过去查探一番。碎曦的消息能到她手里,就迟早能到归雁台手里,她不敢再冒一次碎曦被抢走的险;另一方面,虽然宋安澜张口闭口“小王-八蛋”“小混账”地称呼宋礼,但她知道宋安澜内心深处还是很宠爱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的,不然凭她的火爆性子,不会在腹中胎儿之事上一让再让。
——但说实在的,单从她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说,宋礼对宋安澜的感情未必像宋安澜对他那样深厚。宋安澜这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顾岁寒看着宋安澜,几次三番想开口劝解一下她不要对宋礼那样用心,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口。他们帝王家事,她一个外人插嘴又算什么呢?有些事宋安澜心里未必不清楚,她点明了反而有可能讨嫌。
宋安澜看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却是会错了意思,以为她态度在松动,不由得软声道:“梅臣,就帮我这一次,好吗?”
——明明帮你不止这一次了吧。顾岁寒在内心小声吐槽,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肯定还是会帮她。宋安澜救性命,之后又前前后后照料了数月,哪怕没有小时候的情分,顾岁寒也会报答她这恩情。再三思量后,顾岁寒投降了:“——殿下,你和我说说,这秋猎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就要从去年说起了。
去岁,北周与南盛之间统共发生了大大小小十数次争端,其中最大的一次便是发生在北周夺走碎曦剑之后。北周因为魔修众多,一度在修士较少的南盛面前占尽优势,但战事每到后期,便十分乏力。
究其原因有二:第一,北周大部分疆土地处极北,气候苦寒,百姓多以放牧为业,因而粮食稀少,受天时影响大,所以无力支撑持-久的战事。
其二,倘若北周打过了大结界线,线那边的浊气极度稀少,魔修施展法力的源头没了,天然优于南盛修士的能力便消失了。
是以,虽然次次战事刚开始都是北周占上风,但只要南盛这边顶住压力,多撑几日,最终北周往往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今年年初,北周铁血手腕的老皇帝突然病危,国事暂由太子接管。老皇帝多疑,是以太子也选的是个优柔的,接管国事之后渐渐就有些弹压不住朝中众臣。
太子摇摇欲坠地撑了大半年,最终还是露了颓势,据传上月北周朝中差点哗变。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太子忽然灵光一现,向南盛伸来了求援之手。
只要南盛能帮助他站稳脚跟,他就有办法让北周向南盛交岁贡,两国友好邦交,自此不起战事。
而沈和正一行人,就是太子派来讲和的使臣。
“等一下,”听到这里顾岁寒疑惑道,“我虽然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但北周朝中的状况还是知道一些的。你刚刚提到这小太子手段优柔,那他又是有什么权力能让北周和南盛交好的?而且他老子是病了又不是死了,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事发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退一百万步说,你信不信不要紧,反正我那个傻瓜弟弟是信了。”提到这宋安澜也是烦躁地揉了揉鼻梁,“那小太子应该是提前写过信给宋礼,我要过,他不肯给我看。但要我说,就凭他能差遣得动沈和正为他出使,这小太子就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落棋阁里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吗?”
“没有,”顾岁寒诚恳道,“殿下都说了是沈和正相关的事了,落棋阁就更不可能有了。”
沈和正对于落棋阁而言就像一个蒙着黑布的戏法箱,众人只能望而兴叹,不敢伸手进去试——因为前人都已经证明了,伸手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唉,”宋安澜越想越是烦恼,单手握拳往桌案上重重地锤了一下,“真是的……那么话又讲回来了,秋猎宴的时候陛下会在上林苑接见沈和正一行人,他想请你从旁看护,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的……”但是沈和正是来讲和的,要是他真想对宋礼下手,岂不是违背了他出使的初衷?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对宋礼做了什么,以她那点能力也拦不住啊?
但宋安澜显然听见她前面的答案就已经十分满意了:“那就好,梅臣,我就这样回宋礼了。”
顾岁寒:“……是,殿下,那我去和谢侍棋提一下,北疆之行恐要延后几日。”
“哦,那个,你不用说了,”宋安澜大手一挥,“宋礼那边也派人和他说了秋猎的事,当天所有还在临安休沐的将军都会来,他肯定也会在。”
顾岁寒眉角跳了跳:……
不得不说,跟他姐相比,宋礼这胆子实在是太小了。
几日后,秋猎宴当天。
顾岁寒坐在茂密的树冠间,一身翠绿几乎和树冠融为一体。她遥遥看着为宴席忙碌往来的宫人们,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虽然时过境迁,节气变幻,但这位置还是如此熟悉。
秋猎是南盛自前朝传下来的传统,本意是为了让皇族男儿不要只坐书斋中,也要常习武义。但到了现在,已经是形式大于意义。先帝在时,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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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的秋猎都没有动过箭了,满朝文武浩浩荡荡地来上林苑,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一顿,再浩浩荡荡地返朝。
今年暑热比往年长,这秋猎看起来就更没有要恢复旧制的意思了,毕竟不少文臣都疏于君子六艺的习练,上马跑两圈恐怕要中暑,所以今年的秋猎也是开一顿宴席了事。
现下是辰时末,已有臣子陆陆续续进场落座。顾岁寒为了让多疑胆小的帝王安心,带着手下一帮黑棋在天刚刚擦亮的时候就把整个宴会场搜了个底朝天。可能正是因为起早,眼下她在树上待久了,竟是有些犯困起来,咬了好几下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说起来她以前似乎能几天几夜不睡觉在别人房梁上蹲守来着……她模模糊糊的想,忽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进场和别人寒暄。她精神一振——那正是宋安澜和姬昀。
从上前找他俩的人来判断,宋安澜在武将和少部分位置靠后的文臣中还是颇有人脉的,但不少品级高的文臣对他们夫妻俩都是不冷不热,在位置上作壁上观。
应付了各路人马之后,宋安澜二人就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宋安澜刚落座就眯着眼找了一番,就看见了在树冠里当猴的顾岁寒,冲她很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顾岁寒不方便暴露自己,就扬了扬手里的重剑展锋做回应。姬昀似乎也顺着宋安澜的眼神看见了她,弯起笑眼附耳和宋安澜说了些什么。
顾岁寒有些好奇这俩人在咬耳朵说什么,于是费力想去看姬昀的唇语。正当她凝神去看时,却忽然感到了一股阴冷的视线。
她微微一惊,目光在场里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那视线的源头,只好将已到场的人先大致记下来。
她又在原地坐了片刻,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趁着又有大人物入场,没人注意她这边时,悄悄换了一棵高一点的树蹲。
蹲好之后,她发现刚刚入场的是韩玉青夫妇。那天去韩玉青府上时顾岁寒没见到他,如今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不愧是状元郎出身;姬漓也是盛装陪同,光彩照人。这一对郎才女貌,恍若天上神仙,十分养眼。
世人第一眼都会喜欢外表更亮丽的人,顾岁寒也不能免俗。她看着这二位在场中一路攀谈,不由得面露微笑。这一对和刚刚宋安澜二人正好相反,上来攀谈的武将少而文臣多。顾岁寒看着,心里渐渐就有了数。
其实之前宋安澜就跟她提过韩玉青现下执掌江南文臣一派牛耳之事,但不如她亲眼所见来得直观。江南本就文风兴盛,书院众多,考学进入朝中的也大多会因为同乡互相提携,是以朝中拉帮结派之风盛行,尤以江南文臣为主。少有的北方学子入朝为官,也因为人数稀少、品阶较低不成气候。
顾岁寒正暗中思忖朝中暗波汹涌的派别关系,那种阴毒的目光就又跗骨之蛆似的追了上来。这次她反应极快,在对方未收回目光时就正正好和他对上了眼神!
那人见被她逮了个正着,却也不惧,微微挑眉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但顾岁寒在脑中思索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对应的脸。
……他是自己失忆前的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