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清平乐 一

作品:《五陵年少

    棋牢的最深处,陈筑被扣着双手吊在刑架上。距离他被抓进棋牢不过十二时辰不到,他已经完全脱了相,长发被暗红的血液浸-透,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看管牢门的黑棋见他俩来,很有眼力见地提前把门打开,躬身请两人进去。


    牢门的轻响让刑架上的躯体微微动弹,抬眼看了过来。见是他俩,陈筑“呵呵”地笑了起来,只不过气概再不复以往,胸膛里随着笑,拉风箱似的传出一阵阵杂音。


    那黑棋见他笑,猛地一甩鞭子,鞭梢落在他胸膛上,带出一串血花。黑棋喝道:“笑什么笑!都到这步田地了还如此嚣张!”


    蒋奚抬手止住那黑棋,冷冷道:“不必浪费时间。陈筑,我就问你一个事。听你被抓时口吻,我们执棋被沈贼捉住羞辱事,你应当在场。那你知不知道,当时归雁台对执棋都动了哪些手段?有没有什么手段,是会让人灵魂损伤的?”


    蒋奚刚开始说话时,那陈筑微微睁大了眼,认真听着,听到后面时,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脸上出现了一种夹杂着快意的扭曲笑容。蒋奚话音刚落,他就嘿然道:“我道是什么,你蒋侍棋纡尊降贵跑来居然是为了问这个!哈哈哈哈,我归雁台对顾岁寒那杂种动的手段就多了去了,我光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一阵阵手痒。至于你说的那种,我怎么知道,啊——”


    他话音没落,就惨叫了一声。没反应过来的蒋奚震惊地看向了谢停舟还没收回来的手——刚刚是就是他夺过了黑棋手里的鞭子挥出了那一鞭。这一鞭的力道不像刚刚黑棋那样只是为了震慑,而是实打实用了力气的,伤痕深可见骨。


    在阁里这两天,谢停舟一直彬彬有礼的,几乎让所有人都遗忘了他是一个出入沙场的武将。在陈筑的痛呼声中,谢停舟抬高了嗓音:“问你的话就老实交代,说东说西的干什么?”


    蒋奚连忙跟着唱红脸:“又不是什么机密,你瞒着对你们归雁台也无甚好处;你如实说了,我们就能让你少受些苦头,岂不是美事?”


    陈筑闻言微微转动眼睛,似乎在心里估量着什么。蒋奚见有戏,趁热打铁道:“你要是说了,我们现在立马就把你从刑架上放下来,如何?这么吊着,你这臂膀也不舒坦吧?”


    不知这话戳中了陈筑哪里。他神色松动,似乎回忆了起来:“当时……”


    “当时,顾岁寒也是像我这样,被绑在刑架上。她绑了太久啦,偶尔放下来时,胳膊都已经没了知觉,软软地瘫在一边……”


    蒋奚的拳头无意识握紧了,面上还是耐心道:“所以?”


    “哈哈,我就是随口一提,”微弱的光照在陈筑脸上,他露出一个带着血的微笑,“其实她之前逃出去过一次,就那么一次,碎曦剑就不见了……看守她的那几个都被换走了,好巧不巧,正好换到了我。”


    “你是说,执棋她并不是因为取碎曦剑被抓,而是先被抓而后才逃走取剑的?”顾岁寒醒来之后一直语焉不详,所以众人一直按惯性以为顾岁寒先是盗剑被发现,才有了后面的牢狱之灾,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蒋奚和谢停舟对视了一眼,陈筑没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波汹涌。他似乎已经全然进入了一个陶醉而迷幻的世界:“是啊……你说她,也是真有本事。那牢房每日四班人轮换值守,她怎么逃出去了呢?我听说啊,她逃出去之后,所有人都在找她,最后在存碎曦的密室里找到了。她晕倒在地,碎曦剑不见踪影。主人没有办法,只好将她绑回来审问碎曦的下落。”


    “她不肯说。”陈筑又笑起来了,“哈哈哈,她怎么能说呢?主人把能上的手段都上啦,什么都没问出来,最后只好用了搜魂。”


    蒋奚皱起了眉头:“什么是搜魂?”


    陈筑没出声,倒是谢停舟先解答了:“搜魂是早些年的禁术,就是用自己的神魂进入被搜魂者的内府中,搜刮被搜魂者的记忆。但是这个术法有风险,施术者修为不够的话,双方的魂魄都会因此受损。哪怕施术者是个修为深厚的大人物,搜魂也会对被施术者的神智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蒋奚紧张道:“多大的损伤?”


    谢停舟摇头:“我不知道,这只是我从古籍上看到的记载。”


    陈筑嘻嘻地笑了起来:“这位公子博学,我是不知道这些的。不过主人施术时,我就在旁边看,那顾岁寒最开始几次还是清醒地说‘我不知道’,后来整个人就痴傻了,只会说‘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说后一句话是,他可以掐细了嗓音,学着那时顾岁寒的语气。那声音又细又长,带着苦苦的哀求,在空空荡荡的牢房里回响。蒋奚被生生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顾什么红白脸了,厉声喝道:“放尊重些!阴阳怪气地做什么!”


    但这招似乎对陈筑没用了。他张大了嘴开怀大笑,笑得乐不可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遇到了此生最开心的事,那黑棋试图打断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


    蒋奚在那尖利的笑声中皱紧了眉头,就当她再也忍耐不了准备让人上刑时,那陈筑忽然像一只被人扼住了咽喉的鸭子,笑也不笑了,只是睁大了眼,两条腿扑腾了起来。蒋奚愣了两秒,忽然反应了过来,大喝:“把他放下来!他要死了!”


    但还是晚了。空气中传来一声骨头断裂的清脆“咔嚓”声,陈筑圆瞪着眼,头像一边歪了过去,死时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笑容,在黑暗的牢狱中显得格外诡异。


    那黑棋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手足无措地看向了场中两个能主事的:“这……这……侍棋大人,在下绝对没有对他用重刑啊!”


    谢停舟沉声:“与你无关,你先下去。”


    毕竟无论什么样的刑具都不可能隔空让人断颈而死。那黑棋如蒙大赦,快步走出刑牢,却在刚出门时生生刹住了,结结巴巴道:“执……执棋?您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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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


    蒋奚和谢停舟闻言都转身看向了牢门。顾岁寒从黑暗中转了出来,微笑道:“本来看你们在忙,没打算打扰的。”


    她就在门外待着,门里连侍棋带黑棋三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她到底在门外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这杀千刀的陈筑阴阳怪气在那里模仿她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听到了?蒋奚背上出了一层冷汗:“执,执棋……”


    “哦,我刚刚来。”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顾岁寒脸上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怎么,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这么紧张?”


    还是谢停舟先反应了过来:“哦,没什么,这陈筑死前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只是他这死状实在是太奇怪了,执棋要来看看吗?”


    顾岁寒果然被提起了兴趣,提步走了进来。两人为她让出了一条路,顾岁寒站到了刑架面前,端详着面前的尸身。余下两人屏息凝神,等她得出什么重要结论。结果她上下左右看了半天,只得出一句——


    “他……身材挺壮实啊。”


    蒋奚大跌眼镜:“执棋!”


    “哦,”顾岁寒看她好像误会了,摆了摆手澄清,“不是,我的意思是,刚刚我捏了捏他身上的肉,都很紧实,说明他应该是个有武功功底的人。”


    蒋奚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微怔松。顾岁寒见她懂了,微笑道:“但是当初咱们在采绣楼捉他时,他可不像是有武功傍身的样子啊。”


    蒋奚急忙道:“执棋的意思是,他和之前的不是一人?可是,他一被我俩捉来阁中,就被关进来了啊?”


    “我可没这么说,但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我觉得你要派人去查一查了。”顾岁寒歪头看向蒋奚,蒋奚立马打了鸡血似的站直了身子:“是!”


    顾岁寒无奈道:“你别急。我这回来找你们俩,其实是想和你们俩说,黑棋传回来消息,说青州落棋阁传回来线索,有碎曦剑的消息了。”


    三人逆着来抬尸体的黑棋们走出了棋牢。天光之下,顾岁寒微微眯起了眼睛。回身看向了背后两人:“青州边境的县城,中琅,最近几日接连有十二人死亡。”


    “经仵作查验,这十二人身上都只有一个两寸长的伤口,出血量不足以让人死亡。”她抱起双手,“但是当地捕快反复检验后,都无法确认他们身上是否有碎曦剑的气息。不管按这个描述,十有八-九是碎曦剑无疑。”


    蒋奚顿时兴奋起来:“那执棋要去验证吗?”


    “我是肯定要去一下的。”说起这个顾岁寒似乎有些疲惫,她并起双指揉了揉眉心,“可是……唉,姬泠的案子我可能就要放一放了。小奚,你——”


    她本意是想叫蒋奚从旁协助谢停舟查案,但没想到谢停舟忽然出了声。他的目光灼灼,直视着顾岁寒的眼睛:“我本来就要去青州阿泠殒命之处查探,此去正好与执棋同路,执棋不必叫蒋姑娘为我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