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被令狐玖堵在门前的祝千桉，握紧手中袋子，走到两人面前。


    “你的衣服。”


    慕临面色如常，将装着衣服的纸袋递到祝千桉手中，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一旁的令狐玖身上。


    他觉得眼熟，看了令狐玖好几眼，逐渐疑惑。


    由于慕临打开了房门，原本昏暗的楼梯间亮堂起来，令狐玖身后无法忽视的毛绒九尾也吸引了他的目光。


    祝千桉接过纸袋后，看见衣服在其中整整齐齐躺着，焕然一新，她虽吃惊，也不忘道谢。


    但对于她的道谢，慕临却无反应，抬头就见他正狐疑着打量在旁的令狐玖。


    被打量的令狐玖也没躲着，大方回看他的目光，两人就这么沉默对视了几秒。


    周围空气都快冰冻凝结，这时慕临终于有所动作。


    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结果却只是收回目光，转身，一言不发走回自己房中。


    啪嗒一声，楼梯间又恢复了黑暗。


    面对方才诡异的场景，祝千桉满脸问号，结果就听令狐玖悄悄的声音：“那人是你朋友吗？怎么看起来比妖怪还可怕。”


    …………


    祝千桉心中赞同，毕竟慕临冷着脸的时候确实可怕，但她也没有落下他刚才转身时晦暗不明的目光。


    非要说的话，与那时见到饕餮时如出一辙。


    他为什么总是对妖兽有股莫名敌意？祝千桉下意识望向紧闭的房门，心中的疑惑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但眼下还得接着向令狐玖追问刚刚的话题，为了赶快让他实现愿望回到山海经，祝千桉收回目光，问他：“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她的疑问让令狐玖神色变得正经，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其实，我最近在网上发布了征婚。”


    “征婚？”


    以为自己听错了，祝千桉复述了一遍，眼里是不可置信。


    猜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令狐玖接着道：“你来当我的助理，直到帮我找到心仪的人选为止，怎么样？”


    说完，令狐玖看着祝千桉，目光满是征求她的意见，一时间，她也说不准这人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沉吟许久，祝千桉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人与妖寿命有别，更何况你最后还是要回到山海经中，你确定要在人间…征婚？”


    “而且……”不等回答，祝千桉接着补充，探究视线落在他身，“如果你不是真心的，我就不能帮你，如果只是一时兴起，对那些喜欢你的人类来说太不公平了。”


    说完，她顿住，倒先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突然变得这么较真，总觉得像在教训小辈，下意识的话语，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样。


    在她怔愣之时，令狐玖噗的一笑，打破了僵硬的氛围。


    “噗…你这小龙虾精说话还挺厉害的。”他笑弯了眼睛，声音认真了下来，“我没开玩笑，我确实想找一个心仪之人。”


    “毕竟，我的愿望是想……”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字微不可闻，这让祝千桉听不真切，刚想追问。


    “好了，手机给我。”令狐玖止住话头，一下夺过她手中手机，没给她询问的机会，敲动屏幕录入号码，递给她，“好了，明天我会来找你哦～”


    说罢，朝她眨眼，故意说的像两人明天要去干什么奇怪的事情。


    祝千桉接过手机后，令狐玖同时收到了信息，看了一眼后重新戴上墨镜与口罩，赶时间般匆匆忙忙离开了。


    等令狐玖走后，祝千桉低头看着手机通讯录上他明晃晃的名字。


    叹了口气，和令狐玖在大冷天站在门口说了许久的话，太阳穴隐隐作痛，总感觉明天会更加麻烦。


    回到房内，她垂眸，望着桌上放着的山海经，厚厚的泛黄书页中，仅一页有饕餮二字，其他都空空荡荡。


    也不知还需要多久，她才能全部收回妖兽……


    她心头涌上惆怅，忍不住伸手碰向山海经，刚抚摸上冰冷封皮。


    “咚——”突如其来，心脏变得剧烈跳动的声响清晰可闻，像被提到耳朵旁，祝千桉紧接着感受到一阵眩晕。


    她眉头紧锁，闭上眼睛靠着桌子，感觉天地旋转。


    所幸，这状况只持续了几秒，她睁开眼，不适感消失，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怎么回事……”


    祝千桉喃喃自语，抚摸胸口，奇异的如什么破土而出之感萦绕心头，她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全都甩了出去。


    也许是刚刚吹了许久的风，再加上今天太累了所导致的，她揉了揉眼睛，连最喜欢的浴缸都没有宠幸，决定早点睡觉。


    结果隔天一大早，祝千桉就被一声声电话铃吵醒，眯着眼摸索电话，放在耳边，令狐玖的声音响起：


    “小助理，早上好啊~睡的好吗？马上就是工作时间了。”


    柔和清冽的声音，诉说着让祝千桉头疼的话。


    “我知道了。”她冷漠应声，掐断电话。


    祝千桉顶着没睡醒的脸，收拾一通，带上山海经，刚走出楼梯间就与慕临撞了个满怀。


    今天天气回暖，他穿着白色绒毛居家服，手里提着黑色垃圾袋，眼底下的乌青与昨天相比更加明显，他正垂头揉着眼睛，抬头时才注意到出门的祝千桉。


    两人相视无言，想起昨天晚上，祝千桉动了动唇，原本想说点什么打破一下尴尬气氛，就听见他如纠结许久挤出来的话：“…你要出去直播了？”


    可能是因昨晚慕临一言不发走掉，让他觉得自己有失礼貌，今天难得像个友善的邻居问候她。


    但他这话倒是让祝千桉想起来了。


    昨天和令狐玖扯皮半天，都忘记征求他能不能直播的意见了。


    昨天到今天，祝千桉经过深思熟虑，准备开个直播收妖系列，专门收回山海经妖兽，毕竟捉妖师协会有什么‘异兽录’，她有‘山海经’也不过分。


    “还有，昨天……”慕临开口，声音很小，几乎要听不见，结果就是被祝千桉更大的声音掩盖。


    “谢谢房东大人，我先走了！”


    祝千桉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些，从思考里回神，并没有没听见慕临声音。


    她露出爽朗微笑，冷不丁道谢后，匆忙下楼。


    却是留慕临一脸莫名的站在原地，盯着她急匆匆的背影。


    ……他说了什么让她需要道谢的话吗？


    刚刚还未说出的话被咽了下去，他的神色不自觉微微黯淡。


    看向护栏外还未完全明亮的天空，他连自己叹气都不曾察觉，转头，慕临神色恢复一贯模样，提着垃圾袋慢慢下楼。


    另一边，祝千桉走出山槐小区，门口停着辆黑色长车，气势非凡，着实引人注目，好在一大早没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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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千桉打开车门坐进去，就见到左侧靠窗旁坐着的令狐玖。


    他靠着玻璃窗，明明是大早上，却带着昨天的黑色墨镜，也不知是在耍酷还是臭美，摆着个能看见他完美侧脸的姿势。


    祝千桉嘴角一抽，怎么这些妖兽个个都这么奇怪。


    忽然想起昨晚，她睡前好奇查了查令狐玖的名字——


    在众多帖子里，她总算知道了令狐玖现在有多出名，一年前还默默无闻的他被星探挖掘颜值后一飞冲天，变成新晋顶流，男女老少都喜欢。


    然后她又看见令狐玖本人发的征婚帖子，下面的评论多得根本数不过来。


    各式各样的声音都有，骂他莫名其妙、炒作的，还有心存希望、希望能选到自己的……


    再怎么说令狐玖也是妖兽，内心肯定与人类不同，甚至很奇怪。


    不过，眼前的令狐玖在她看来除了颜值好之外，完全看不出还有哪点顶流了。


    祝千桉默默移开打量他的目光。


    “怎么了，难道是看到我不好意思了吗？”令狐玖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侧头一笑，故意道。


    可惜这些话都被祝千桉当做耳旁风，她想起正事，开门见山问：“你介意我直播吗？”


    “直播？”令狐玖声音染上兴趣，“你也想像那些人一样开直播捉妖…”


    “啊，不过你是收我。”令狐玖也不知自己领悟了什么，得意一笑。


    祝千桉点了点头，毕竟令狐玖是大明星，肯定会在她首秀直播间引起很大轰动。


    她这般想，心中有激动也有不安。


    “不过，想收我可以，记得开美颜，但是不要太浓，要有自然感。”


    令狐玖话锋一转，嫌弃的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喋喋不休：“你那手机像素看着就很差，要是敢把我拍丑我就拒绝出镜，还有拍我的时候不许乱晃镜头，不能让黑粉截屏我的丑照……”


    ……这人在说什么。


    祝千桉假装没听到，视线落在窗外。


    车辆驾驶来到一处咖啡厅前，与她之前和慕临饕餮去的不同，这家店周遭一排金属围栏，穿着黑衣的保安严肃背着手站在一旁，整个现场冷冰冰的。


    刚下车，就见一个矮个子的胖男人满头汗水，马不停蹄跑来：“呼、呼……令狐先生，您来了。”


    站定后，他喘了会气，看见祝千桉，愣了一秒，赶忙露出微笑：“您、您就是……咳咳咳，您就是祝小姐…咳咳咳！”


    男人说着说着像被呛到，满脸通红，声音虚弱颤抖。


    祝千桉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咳晕过去，担心问道：“…您好，您没事吧？”


    男人一下受宠若惊，捂住自己的下巴，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没、没事！咳咳咳！”


    …………


    祝千桉汗颜，这看起来真的没事吗…


    “阿胖，你不用这么急。”令狐玖这时笑着开口，利落甩头，摘下墨镜，露出摄人心魂的眼眸，“我要先去化妆，你先带她去了解一下助理事项，还有，她会在节目里直播这件事也要和他们说一下。”


    被他称作阿胖的男人听完，急忙点头，然后转向祝千桉：“好、好的，祝小姐，跟我来。”


    虽然很想吐槽这男人的名字为何如此草率，但祝千桉有个更在意的事情。


    刚刚令狐玖说的‘节目’是什么？难道不是他的征婚现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