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究竟谁比谁棋高一着

作品:《难明灯与慈悲刀

    季月槐知道,秦天纵现在恨死自己了,恨的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


    但他恨也是应该的。


    季月槐仰头望着秦天纵。


    他呼吸紊乱,握刀的手指因太用力而微微发白,但眼神却露出了罕见的迷茫,与深深的疲惫。


    颈部的皮肤感受到了刀锋的森森寒意,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季月槐没有退缩与求饶,他只是垂下眼帘,轻轻地说了句。


    “对不起。”


    俯视雁翎山庄时,只见残垣断壁烧的焦黑,断裂的刀剑长枪散落战场,血水与泥土汇成暗红的溪流蜿蜒流淌,空气充斥着硝烟与铁锈味。


    季月槐不是傻子,他已经知晓今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在为秦天纵高兴的同时,也有难以言说的心疼和——


    遗憾。


    季月槐想,若你一直是那个势单力薄的三少爷,该多好。


    这样,我就能给自己随便找个理由,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要么从始至终,你就是那风光无限的少庄主,也很好。


    那我还能恨你恨的彻底一点,不至于道心摇摆到如今这般地步。


    季月槐喉间哽的发紧,嘴角却忽然尝到了淡淡的苦咸。


    他缓缓抬手,指尖触及脸颊,感受到了湿润温热的泪痕。


    季月槐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落泪了。


    视线模糊不清,眼前的冰湖和人影都被晕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他不知道秦天纵此刻的表情如何,也不太敢知道。


    良久,只听“哐当”一声。


    长刀从秦天纵的手里脱落,直直划破寂静的空气,穿越二人错过的这几年,重重地落在了洒满月光的青石板上。


    季月槐倏然回神。


    只见秦天纵用尽全身力气,额前布满细密的汗珠,艰难地抬起重若千钧的手,拉起季月槐的手,按在了自己颈后。


    风池穴所在之处。


    季月槐了然,双指发力按下,秦天纵双眸白雾散去,一头栽倒于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袖沉沉地昏睡过去。


    “精彩精彩真精彩!”


    何苦在旁边啧啧称奇,“季前辈,可否将我松绑片刻,我真想为你俩鼓掌喝彩!”


    “你们这一出若是改成戏本子,肯定卖座的很,梨园的老板定能日进斗金啊。”


    寨子内,药尸的嘶吼声渐渐变小,直至彻底沉寂。


    万千霜拎着染血长剑,一脚踹开了破败的磨坊门。


    她是何等冰雪聪明的女子,看着地上晕倒的几个,还有被季月槐捆的像个粽子的何苦,没有多问,只是提剑指向何苦。


    何苦见自己已无路可退,也无计可施。便表现出福至心灵的模样,可怜巴巴地求饶:“好好好,我愿赌服输,解药给你,都给你,行了吧?”


    被松绑后,他也不敢耍诈,老老实实掏出个小瓷瓶,散漫道:“这药嘛,喝一半也行,不喝也行,反正那蛊虫只剩一截子,活不了多久的。”


    季月槐接过他扔来的瓷瓶,收进怀里。


    何苦刚被重新捆起来,他却忽的收敛住散漫的笑意,狐狸眼上挑地盯住躺在角落的宗剑客。


    “宗少侠,别装晕了,我知道你醒了。我不会操控你的,别害怕。”


    话音落下后,宗少侠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缓慢而又艰难地爬起身,看着自己布满鲜血的双手,绝望地捂脸,呜咽了出声。


    何苦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哭,仿佛在欣赏什么景致似的,良久,忽然语气诚恳地开口道:


    “宗少侠,其实,我这辈子唯一问心有愧的人,就是你了。”


    “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我爹正在煲菌子汤,鲜香四溢,馋的我直流口水。”


    “结果趁我砍个柴的功夫,就都死了,死完了,死的干干净净。就剩我一个,藏在空心的树桩里,跟我爹死不瞑目的头颅对视。”


    “不过,幸好遇见你了。”


    何苦冲宗少侠甜甜一笑。


    宗少侠瞠目欲裂地想抱头撞柱,可被万千霜眼疾手快地拦下。


    “你师尊让你斩草除根,但你心善,饶了我的贱命一条。”


    “然后,我就干了一件罪无可恕,活该千刀万剐的坏事。”


    何苦浑身一颤,瞳孔闪烁着兴奋而又狂乱的光:“我趁你转身,给你下了蛊。”


    “啧。”


    何苦像是不耐烦这男人的哭声,他谆谆善诱状柔声劝慰道:“有那么难受么,宗少侠,我不是让你的过命兄弟来陪你了吗?”


    宗少侠忽的抬起头,怒视何苦,凄然道:“可石川兄他并未参与屠杀,从头到尾都没有!”


    “你为何,你为何……”


    宗少侠说不下去,哀哀地痛哭失声。


    “呵,终于肯看我一眼了。”何苦吹了声口哨,兴致盎然地开口询问:


    “话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我一直以来宗少侠宗少侠的喊你,真是太生分了。”


    宗少侠的嘴唇被气的直抖,他双目几欲充血,五官愤怒到微微扭曲。


    “你——也——配?”


    “哦呦,生气了。”何苦噗嗤一笑,然后瘪嘴作委屈状:“你这么讲我好伤心呀,不过,我确实不配。”


    “那这样如何?”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帮你解蛊,怎么样?”


    何苦满怀恶意地补充道:“你的蛊很特别,是最特别的一个,由我心头血炼制而成,可不是什么药丸子和药水能解开的。”


    宗少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里的恨意炽盛,几乎能蹦出火星子来。他死死地盯着何苦,拔出佩剑就想一剑刺去。


    季月槐连忙拦住他,万千霜也出言提醒道:“冷静,切莫被愤怒冲昏头。”


    何苦则是丝毫不慌,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不怕死,那寨子里的百姓们呢?他们也不怕么?”


    “只要告诉我你叫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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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我就信守承诺,拿出解药。”


    宗少侠愣住了,随即怒火更旺,他嘶吼着怒斥何苦:“你……草菅人命,不配为人!”


    何苦一脸无所谓:“我是我是,顺带一提,我还不稀罕做人呢,做王八都比做人轻松,天天晒晒太阳吃吃草,日子都安稳的不行。”


    “还有,我要提醒你,你手里这把剑还是我买给你的呢,不光是这一把,整个地窖的好剑,都是我送你的,你是不是该感恩些啊?”


    宗少侠涨红了脸,气得胸口直起伏。


    良久,他像受了莫大的屈辱似的,从牙缝里低低地挤出三个字。


    “宗怀义。”


    “什么?”何苦继续嬉皮笑脸,“听不清啊。”


    “宗,怀,义。”


    宗少侠一字一顿地重复。


    “宗怀义,宗怀义。”何苦笑眯眯地念着此名,评价道:“跟你挺配的,心怀仁义。”


    “别废话!”宗怀义打断他,“解药呢?在哪里,赶紧分发给寨民们!”


    “骗你的。”何苦笑着道,“没有解药。”


    在场众人听闻此言,皆大惊失色。


    一个万剑楼弟子再也无法忍受,指着他骂道:“你这疯子,所言当真?”


    何苦耸耸肩,正色道:“该死之人,强行续命已是逆天改命,怎么可能有解药呢?想想也知道啊。”


    宗怀义被他如此的戏耍,已经逐渐麻木,他颓丧地瘫坐在地,抬头远眺着那轮明月,沉默不语。


    可谁承想,何苦还是不打算放过宗怀义。


    “过来,我替你解蛊。”


    宗怀义不语,只是痴痴地望着明月。


    何苦不爽地撇撇嘴,然后忽然睁大那双狐狸眼,口齿清晰地命令道:“过,来。”


    宗怀义浑身一颤,他眼里蒙上白雾,僵硬地朝何苦走去。


    众人想阻拦,但却被何苦一句话给说服了。


    “想他死,你们就拦着好啦。”


    于是,宗怀义就这样一步步地走向何苦,单膝跪地,嘴巴往他的手腕处凑。


    他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地,而宗怀义的眼神也逐渐恢复清明。


    在宗怀义即将彻底清醒前,何苦却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向众人。


    “不好!”


    “快拦住他——”


    可为时已晚,只见何苦推出藏在舌根的毒药,心满意足地咽了下去。


    他头一歪,磕在稻草堆里,笑着死了。


    待宗怀义终于清醒,抬起头时,就只来得及看见这样的一幕。


    他笑不出,也哭不出,甚至连咒骂都太迟了些。


    “起来,你给我起来!!!”


    宗怀义口中的腥甜味还残留着,他揪住何苦的衣领,将他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指尖几乎要掐进他没有血色的皮肉里。


    可何苦的瞳孔已涣散,体温也在迅速流失。


    是真的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