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第 154 章

作品:《乌夜啼

    忘青望着祝余,颇为意外,“我以为你是个不爱多管闲事之人,看来传言有误。”


    祝余挑动眉头,“你很了解我?”


    “定然算不上。”忘青嘴角上扬,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你们的到来,倒是印证了我老师所言。”


    “老师?”


    “我老师言,变星难灭,果真如此。”


    祝余思忖:老师......谁的学生有如此本领,且能得到周明这般重用......祝余脑子里跳出一个名字——诸葛乌孡。


    传言大司空诸葛乌孡培养了三位能搅动世间风云的弟子,如今他们所谓的变星现世,这三位子弟很有可能出世。


    “你是诸葛乌孡的学生。”


    忘青微微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祝余的问题,“祝公子,我们无意与你为敌。”


    她伸出双手,示意自己无恶意。


    祝余微挑眉头,看来对方放弃阻拦他们。


    府邸外的打闹之声随着夜里凉风渗透进弥府。


    一片枯叶从空中缓缓飘落,落在忘青肩头。忘青微微侧眸,余光瞥见那片枯叶。


    祝余道:“你们屠城,又放任弥兰杀害谭城主…….你们是想将屠城的罪名安在谭近墨身上。”


    忘青伸手拿起肩头的落叶,“是。”


    “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何须你们如此费力?”


    忘青一手碾碎了那篇枯叶,“杀谭近墨只是顺道而已。不过杀谭近墨很简单,灭掉变星才是难事。变星气数若不尽,杀掉一个谭近墨,还会有下一个‘谭近墨’顶上这颗变星的命数。”


    “你们口中的变星究竟是什么?”


    忘青微微一笑,“我老师说,变星是希望。”


    祝余沉默。他对这个世界究竟如何破烂毫不关心,自然对他们的所谓的希望也并不感兴趣。


    既然对方不打算阻拦,那就得快些完成这里的事情,带着黎禾他们离开。


    思罢,祝余转身离去。


    忘青身后的修炼者吧欲追击,却被忘青拦住。


    “解决府外之人,迅速完成对懈西城的掌控。”


    “可大人,我们不是要杀——”


    忘青打断他的话,“不急一时。”


    进入府邸后,黎禾与祝余兵分两路,她去追弥兰,祝余负责拦住其他人。她循着弥兰的气息,来到了谭近墨所在的书房。


    夜间,书房大门敞开,谭近墨坐在书案上,独自一人在油灯下摆弄棋盘。他倚靠书案,指尖夹着一颗黑子;那黑子在灯火散发着温润的黑色光泽,同他瞳孔一般。棋盘上,摆放着那天与李楚全对弈的棋局。


    他怔怔地望着那一点,望着诸葛先生说可以扭转局势、反败为胜的那一点。他忽而觉得如今自己的处境就像是这黑子,处处被打压、围困,毫无希望。那属于自己的那一点,又在哪里?


    正在他沉思之际,院子里传来异动。


    谭近墨抬头,见一位少女降落院中。谭近墨惊愕,看清来者是弥兰后,眸光里的震惊很快被一股愧疚替代。


    “立——”弥兰大喊一声,片刻从远处嗖得飞来一阵红光。


    一把长剑悬浮在弥兰身前。弥兰抓住剑柄,一把将剑从剑鞘里拔出。她手持“立”剑,满目通红,踏着浓郁的杀气现身院中。


    弥兰盯着谭近墨,不禁冷笑:“大人真是好心情——懈西城正在被蹂躏,无数谢西城子民被残杀,你!懈西城城主!却在这——下棋?”


    谭近墨沉默,望着弥兰,缓缓放下手中那颗黑子。


    弥兰握剑之手不止地颤抖,“为什么?”眼前的仇人如此脆弱,她能像碾碎一只蚂蚁一样杀死他,可就是这样脆弱的人!却屠杀了整座懈西城!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残忍——”弥兰怒声质问,声音撕裂,“难道除了你们晋人,其他族人都不配活着?难道普天之下只有你们晋人才是人?只有你们!你们——”哽咽与愤怒,使她的声音破裂,“才是晋国的子民?”


    谭近墨愕然望着弥兰,捏紧了拳头,“不——不是——”他不知说什么,好似说任何一句话都是遮蔽自己无能的借口。


    弥兰一步上前,徒手想要抓住谭近墨之际,黎禾冲了出来。


    谭近墨震惊后退,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挡在他身前。


    “黎?黎姑娘?”


    弥兰愈发愤怒与疑惑,举剑对准黎禾,“让开!”


    黎禾一面临弥兰,一股仇恨的欲望扑面而来,令其头晕目眩。身上血液随之沸腾——恨——刻骨民心地恨——


    “让开——你们回来就是为了救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弥兰愤怒质问。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烁着弥华头颅滚地的画面,强烈的痛苦与愤怒,以至其道之气紊乱,身上泛着暗红的光芒。


    她越是这般,欲望越是强烈,面对她的黎禾越是感到难以自制。


    “弥兰——你——冷静些——”黎禾竭力维持,一时不知这句话是说与弥兰的还是说与自己。


    弥兰怒地一剑挥下,黎禾用长箫抵挡。


    “砰”,一股气息炸开,黎禾身后的谭近墨被震退数步。


    “啊——”弥兰一身死后,身上喷发出的法力越发激涌,“让开——”


    “弥兰!”黎禾大声呼唤,但显而易见,对方已经迷失理智,濒临走火入魔。


    现在自己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只能先将其击晕。然而濒临崩溃的弥兰,法力大增,身上的道之气横冲直撞。


    她迅速挥剑,步步紧逼,招招狠辣致命。黎禾只能被迫接招,几乎无法主动攻击。


    弥兰嘶吼一声,手中的立剑剑身顿时碎裂开来,化作“长鞭”。弥兰后退几步,一把挥起长鞭。


    鞭子是攻向谭近墨的。黎禾见谭近墨躲闪不及,而箫也无法拦住鞭子,只能一把徒手抓住长鞭。


    剑身碎裂的缝纫瞬间插入她的手掌之中,血液滴落。


    谭近墨大惊,盯着黎禾血淋淋的手,脸色惨白。


    弥兰一震,瞬间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找回自我。她冷冷地望着黎禾,“你做什么……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你是以何理由阻止我?”


    黎禾微蹙眉头,掌心上一开始的刺痒片刻就变得疼痛难耐。


    她微微回首,扫了眼谭近墨,“我、我并非阻止,只是希望问清楚,不要平白杀了好人。”


    疼痛,再加上弥兰欲望的吸引,她一时有些恍惚。


    弥兰手臂微微下垂,长鞭上的法力减弱。


    黎禾这才松开手,血液不停地滴落。她运转法力,伤口缓缓回复。


    弥兰眉头颤动,“你……是妖?”


    黎禾一怔,一时疏忽,除了较强的人类修炼者,便是妖能自己修复肉身。弥兰知道自己的修为,还算不上较强的修炼者……不过现在身份也不重要。


    “不重要。”黎禾回应一声,“我们返回这里,是想要帮你。”


    弥兰没有理会黎禾,目光移向谭近墨,“为什么?告诉我理由。”


    黎禾紧紧凝视弥兰。弥兰身上的杀气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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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减少,只是恢复了理智。她不由惊异,就同乌亚达一样,她也能快速从濒临崩溃的状态恢复理智。


    此时,祝余赶来,他瞥见黎禾还未恢复好、沾满血迹的手,箭步冲来,抓住黎禾之手,双眸一沉。


    黎禾拉过祝余,示意他不要打扰弥兰与谭近墨。


    谭近墨望着弥兰,紧握拳头,道:“我……”谭近墨欲言又止,好似在挣扎,挣扎到最后,他无奈一笑,垂下双臂,“对不起。”


    弥兰苍白地望着他,她知道这个眼神,无力、迷茫、不知所措……


    谭近墨继续说道:“这一路走来,我困惑至极。以前我努力读书,想要一朝考取功名,做一个好官。但如今我发现,我就像一颗小虫误入蛛网,蛛丝束缚又牵动着我的四肢。你问我问什么,我也想问他们为什么……对不起……这样一只弱小虫子坐在这里,无法为这座城做任何事情……”


    黎禾眼珠子兀地移向谭近墨,一股蓝烟从他的身体缭绕飘出——他暴露了,他最深的欲望——


    黎禾不禁吞咽口水。


    “禾儿——”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黎禾全身一颤,汗毛送礼。她惶恐地环视四周。


    祝余见状,悄声问:“怎么了?”


    谭近墨朝弥兰走近,“你要报仇,理所应当。”


    弥兰冷冷地盯着谭近墨,双拳紧握,青筋爆出。


    一旁,黎禾的眼珠子又兀地转向弥兰,神情诡异。犹疑?她犹疑了?她很恨,恨——可是她又犹豫了——


    她忽而想起徐桑桑。徐桑桑的恨那么分明,那么直接,那么纯粹,其中没有一丝犹疑与杂念。


    她曾问自己:你知道什么是恨吗?


    恨——恨就是——


    黎禾怔怔地看着弥兰,好似看见了当初面对爹爹头颅时的自己。


    弥兰收剑,“破”剑恢复为“立”剑,“我明白了,我的仇人不是你。但你同样可恨——”


    弥兰格外冷静,但黎禾知道她身上的那股气息丝毫没有减弱,她的恨似乎也没有动摇。


    “不是你杀的,是那个忘青。”弥兰眸光一沉,“是远在朝堂上的那位……他们是懈西城的仇人……我会杀了他们所有人。”


    说罢,她毅然决然转身。


    黎禾怔怔地望着她,与徐桑桑不同,弥兰的仇恨似乎很冷静。


    “忘青——”弥兰咬牙切齿,一跃而起,瞬间消失在围墙之上。


    祝余这下愈发头疼,他们本来就是来救弥兰与乌亚达。弥兰很明显不是忘青的对手,到头来,还是得他出手。


    他拉过黎禾的手,询问:“没事吧?”


    黎禾怔怔摇头,神情怪异。


    “怎么了?”


    黎禾依旧摇头。


    忽而,她的眼珠子又迅速的转动,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禾儿?”


    “你听见了吗?”


    祝余不解,周围很安静,隐隐能听见府外动乱声。


    “听见什么?”


    黎禾猛地抬眸,眼珠子怔怔地盯着祝余。


    恐惧——


    祝余神色一变,他看见黎禾瞳孔里闪着恐惧。


    “没、没事。”黎禾低下头,避开祝余的眼神。


    一旁的谭近墨瘫坐书案前,喃喃自语:“不如杀了我......”


    祝余沉眸,他似乎理解了黎禾的异常。现在这座城,已然沦为了欲望的炼狱。生,死,绝望与希望......任何人都会在下一秒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