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胡桃、胡桃(六)
作品:《乌夜啼》 床上的徐桑桑还未苏醒。祝余查探一番,发现她并未受伤,推测是中暑昏迷。不过经过小草仙的治疗,她已无大碍。
一旁的展旬却是精疲力竭,脸色看着比徐桑桑还要糟糕。
他忍着疲惫,将今日所有经历告知了祝余与黎禾。他坐在床边,垂着手臂,肩膀上的衣裳被磨得破损,隐隐透出血迹。
“你受伤了?”黎禾问。
展旬道:“哎,这挑扁担磨的。”
“让小草仙也为你治疗一番。”
“没事儿,这点小伤算什么。而且我实在没力气再召唤她了。”展旬勉强咧嘴一笑,“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
“我们将整个王府摸索了一番,发现有一个地方确实很可疑。温泉池那边有一间仓库,上了锁,王十斗不肯放我们进去。我们强行进入,他便领着我们匆匆巡视了一圈。不过匆匆一看,没看出什么问题。”
祝余道:“今夜我们潜进去,估计那房间有暗道。”
黎禾点头,又道:“结合刚才阿旬哥所说,府邸里的侍女都是村民。她们大多是被迫入府,难怪我觉得她们很是奇怪。只是我每次询问,她们都有所隐瞒。”
展旬不由担忧,“不知蝶儿姑娘怎么样了……”
祝余眸光一冷,推测一番就很容易能够得出结论:蝶儿大抵性命不保。他沉默不言,不想打破展旬与黎禾的期待。
沉默之际,床上的女人发出了声音:“怎么是你们?”
展旬一惊,忙地站起身。
徐桑桑扫了眼三人,坐起身来,环视四周,“这是哪里?”
黎禾道:“你昏倒在树林中,展旬发现了你,把你带回了今涵村王府。”
“王府?”徐桑桑一脸疑惑,随即警惕地凝视三人,“你们又为何在这儿?”
“路过歇脚。”
徐桑桑显然并不相信黎禾的言论,她正要说些什么,肚子率先发出“咕噜”一声。
她肚子“咕噜”一声,引得一旁一日未进食的展旬的肚子也“咕噜”了一声。一时间,展旬与徐桑桑都有些尴尬。
展旬抱怨:“这王十斗都不给饭吃了?”
黎禾道:“今日处处与他为难,他估计无心招待我们。我去厨房弄些吃的来。”
黎禾离开后,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徐桑桑一脸警惕地盯着祝余,又瞥了眼展旬,冷笑一声,“她身边真是从不缺男人。”
展旬察觉到徐桑桑语气里的敌意,可她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展旬呵呵一笑,打破尴尬气氛,“徐小姐幸会,我叫展旬,展望的展,三旬的旬。这是祝余祝大哥,也是我和禾儿的师父吧。”
徐桑桑再次看向祝余,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她便觉得不同寻常,身上自带强者气息。黎禾变化如此之大,难道是此人的功劳?
展旬道:“我听禾儿提到过你,你是济中三贤徐公廉之女。”
徐桑桑顿时脸上浮出一股戾气。
展旬不由地瞪大了眼,“啊——啊,你是禾儿的朋友,那就是我展旬的朋友。没想到今天碰巧遇见你,这真是缘分,哈哈,是吧?祝大哥?”
祝余不言。
展旬笑容僵硬,本来忙了一天就够累了,身体痛得要死,现在还要在这儿强颜欢笑,他顿时觉得委屈,可他最是见不得别人冷脸、最是见不得朋友之间气氛冷淡。
徐桑桑冷冷地看着展旬,眼神里颇是不屑。展旬泄了气,好歹自己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不一会儿,黎禾端了一些糕点、酒水返回。她将食物放在桌上,徐桑桑便下了床,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展旬愣了愣,有些挂不住脸:当真是个奇怪、不讨喜的女子。
“阿旬哥,”黎禾看向展旬,“你也来吃些。我顺便找到了一些药水。”
“药水?”
“你的伤需要处理。”
展旬心头一暖,瞬时红了眼,差点哭出来。
祝余轻轻拍了拍展旬的后脑勺,知道:“辛苦了。”说罢,走到桌前坐下。
这一下展旬彻底没忍住,泪水咕咚滚了出来。但他很快克制住,抹掉眼泪,做上桌、大口吃东西。
黎禾能感觉到展旬此刻情绪的波动,但她不明白展旬因何而伤心难过。
“我没事儿。”展旬声音略带沙哑,“我就是觉得自己太弱了。”想到村子里那些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农民,自己无能为力,展旬便觉得难受。
黎禾看向徐桑桑,从朱凌霄那得知,徐桑桑假死后加入了虞山山匪、还成为其大当家,但虞山山匪归顺朝廷后,她却消失了。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她。
正吃着,侍女飞儿立在门口,询问:“祝公子,老爷托我来问你,今日探查可有发现阵眼?”
祝余独自走出去,关上门,不让飞儿发现徐桑桑的存在。
见祝余靠近,飞儿缩着脖子、低着头,声音略微颤抖,“老爷说,公子你们不必着急,可以慢慢查。今夜老爷在温泉池那边准备了流觞曲水,想邀请诸位。”
“流觞曲水?呵。”祝余冷笑一声,附庸风雅,“好。没问题。”
飞儿行礼,“诸位还未吃午饭吧,我这就去让厨子做些送来。”
“不必了。”
飞儿面露难色,“抱歉,老爷吩咐了的,大概是那几个侍女忘记了。怪我们招待不周。”
“没事,我们这不需要你照顾。”
“好、好,那我退下了。”飞儿小跑着离开,直到远离祝余才松了一口气。
祝余返回房间。
展旬纳闷了,“我还以为他会着急赶我们走呢?还邀请我们参加什么流觞曲水?我看他也不是个会喜欢诗词歌赋的人呀!”
黎禾沉思片刻,问祝余:“如何打算?”
“事出反常必有妖。”
黎禾一脸认真地问:“会是什么妖?”
展旬噗嗤一笑,“禾儿,这是谚语。就是事情太反常,里面肯定有问题!今晚我倒要看看他王十斗壶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徐桑桑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着他们的交谈。忽而,展旬看向她,她猝然锁眉。
“你会武功是不?”
徐桑桑没有回答。
吃了糕点、喝了酒,展旬觉得身子舒服多了,刚才那股戾气消失不见、心情愉悦了不少,“想加入我们的行动吗?”
“不想——”
“啊?别着急拒绝,你听了这些女孩的遭遇,你肯定会想帮助她们的。这府邸这些女孩都是被迫送进王府的,天晓得王十斗对她们做了什么。现在有个叫蝶儿的姑娘消失不见,不知生死,我们想找到她。”
徐桑桑一脸沉静,只轻笑了一声。
展旬一愣,她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徐桑桑嘲讽道:“我没有心情在意别人的苦难。”
“你这人真奇怪。”展旬微怒。
徐桑桑起身欲离去,黎禾挡住她的去路,“去哪?”
“与你何干?”
黎禾越发疑惑,她实在不明白为何徐桑桑对自己敌意如此之大,她们不是朋友吗?“我有话想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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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桑桑惊异,“奇了,你这个木偶也能说出‘我想’二字了?”
展旬不爽:“什么木偶?你说话有些难听哎。”
祝余拉住展旬,“出去。”
展旬一愣,随着祝余离开房间。房间里只剩徐桑桑与黎禾。
徐桑桑凝视着黎禾,这还是这么久以来,认真观察她,“你变了许多。”
“嗯。你也是。”
徐桑桑坐会位置,重新满上一杯酒,“咕咚咕咚”灌喉。
“你似乎很讨厌我,桑桑姐姐。”
徐桑桑冷笑一声,“你才发现吗?黎禾,我从小就不喜欢你。”
黎禾欲言又止,片刻才问:“为什么?”
徐桑桑紧握酒杯,手臂微微颤动,她盯着黎禾那张一如既往、冷得高高在上的脸,咬紧牙,“黎禾,你在嘲讽我吗?”
黎禾垂眸,心底刺痛,“抱歉。以前我不懂,不懂人之情,不会察言观色,更不会回应他人。如今我有所不同,我能感觉到他人的情感与欲望,虽然还不是很会回应。”
“所以呢?”
黎禾神情认真,“我与桑桑姐姐从小一起长大,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爹爹说过,朋友要真心相待。”
“朋友?”徐桑桑一愣,“你管那样的关系叫朋友?黎禾,小时候我挺想和你做朋友,你长得可爱漂亮,气质也很不一样,我也努力地想与你成为好姊妹,可惜你永远冷冰冰的,所以我讨厌你。”说着说着,徐桑桑又喝一杯酒,“稍微大一点儿了,我还是讨厌你。因为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让朱凌霄如此喜欢你。你知道吗?我以前也喜欢过朱凌霄。”
黎禾蹙眉,这她完全没有察觉到。
徐桑桑无奈一笑,“但过去的事已经不重要了。徐桑桑已经死了。”
徐桑桑站起身,怒视黎禾,步步紧逼,“而我现在讨厌你、甚至仇恨你,是因为你明明有能力却不为我们的父母亲人报仇!”
黎禾一怔,不解地望着徐桑桑。
徐桑桑情绪越发高涨,“你知道我为了习武付出了多少吗?你知道我为了变强大吃了多少苦吗!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杀不了周明!你不同,那日见你杀伐果断,你是修炼者吧?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为我们的亲人报仇!你为什么不为晋国百姓除害!”
最后两声质问,徐桑桑几乎是怒吼。
“不是周明杀了我爹爹。”
徐桑桑愣在那儿,半晌,狂笑几声,怒得全身发红,“管他谁杀的!罪魁祸首不都是周明?如若不是他,晋国会大乱?如若不是他,那些人会杀你爹爹!好,就算黎伯伯不是周明所杀,我爹爹、我娘请、我徐府一家老少不是实实在在是他杀的!难道济中三贤的情谊都不能让你做些什么吗!黎禾!你没变——你没变——”徐桑桑哽咽,“你还是这样冷孤无情,你根本就不懂……你根本就不懂……”
她愤怒地盯着黎禾,愤怒至极又委屈至极,“黎伯伯是多温柔的人,他怎么会有你这样铁石心肠的女儿?连我都为黎伯伯之死愤怒、仇恨不已,你身为他的女儿还可以这样冷静地找什么凶手?黎禾,你真的想报仇吗?你真的懂恨吗?”
嗡——
黎禾茫然地看着徐桑桑。
“自从徐府被屠杀,我每日每夜无时无刻!都在恨!都在恨!”她咬牙切齿地问,“黎禾,你也一样吗?”
黎禾无法回答。
徐桑桑饮下最后一杯酒,夺门而出,在展旬尴尬地凝视下离去。
展旬担忧地看了看黎禾,又看向祝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