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风捂着眼睛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这张床上还保留着纪暖的味道，那种暖暖的、不突出但很平和的味道，让他的整个身心都不可思议地放松了下来。


    他现在正躺在自己心仪的对象的床铺上。


    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足够让季时风耳根发烫。


    真可惜。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漆黑的房间里，床头的那盏小夜灯亮着光，柔和的光恰似纪暖柔和的眉眼，打量他的半侧面颊。


    他缓缓睁开一只眼睛，金色的眼眸里满是可惜。


    真可惜，原本以为今天是个好机会呢，可惜和纪暖的关系更进一步，可是看起来她还要还有顾虑。


    为什么会有顾虑？


    因为性别？还是因为……


    季时风的脑子里蹦出了那个让他不愉快的家伙。


    啧。


    真是毁心情。


    他翻了个身，抱紧了那床柔软的被子，上面隐约还有些残留的味道。


    季时风面颊微红，抱着被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听了纪暖的话，乖乖地换了自己的睡裤才躺上床的。


    可真躺上来了却发现兴奋的神经根本不给他睡觉的机会。


    他在床上躺了许久，翻了不知道多少个身，一点睡意都没有。


    季时风抱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抓了抓自己那头乱蓬蓬的灰毛，有些烦躁地站了起来。


    守着这间房间还不如直接去找纪暖来得快。


    他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凌晨时分，按照半球的时间来算，再过不久就要出太阳了。


    飞船上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众人的作息还是依照着公约进行。


    季时风穿着一身松垮垮的睡意，走向训练室。


    然而纪暖并不在训练室里，那里的灯光黑漆漆的，门口的屏幕上显示着使用时间。


    ——纪暖刚刚离开没多久。


    既然没在训练室那她去哪里了？


    季时风漫无目的地在飞船里寻找起来，路过作战室的时候，他意外地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他朝作战室走了两步，作战室并没有点灯。


    透明的穹顶下，星空的灯光照进昏暗的房间，也一并照亮了那里并肩而坐的两个人。


    季时风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愣了一下。


    是纪暖。


    而在她身边的，是沈焱。


    鬼使神差的，Omega并没有上前，而是躲在作战室的门后，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苦笑。


    现在的自己就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偷窥着别人的生活，又不敢上前打扰。


    季时风听见纪暖的声音，明媚地都不想她了。


    他微微皱眉，直觉有些不对劲，但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对话内容盖过了。


    “……我是不是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纪暖说。


    沈焱侧头看着她，眼中闪过迷茫。


    他似乎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想法。


    但他知道他并不想让纪暖离开，也想抓住季念。


    沈焱：“你想离开？”


    他言语淡漠，那些挽留的话说不出口，说出来的都像是些变了味的威胁。


    “父亲不会放你走的，就算你走了，他也不会放你活着。”


    沈焱凑近了些，看到了纪暖眼底的惊恐。


    “而且你说过，你会帮助我的。”


    纪暖的惊恐伪装地恰到好处，像是真的害怕了沈焱说的话一样。


    她偏开头：“可是季将军……”


    季时风躲在那里，一字不落地听着，后槽牙越咬越紧。


    沈焱怎么敢的，时至今日仍觊觎他姐姐。


    一边追着姐姐的背影，一边又流连于纪暖的关怀。


    “我和她的事情你不用管。”沈焱说，“你答应过会帮我的。”


    纪暖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将他看穿了一样，那点小心思都在她眼里暴露无遗。


    沈焱被她看得心慌，忍不住撤回来了一些。


    纪暖叹了口气，语气逐渐轻快起来。


    好似沈焱的话给了她放松的底气。


    “如果你需要的话。”她笑着说，“我以为你抓住了季家就不会需要我了，毕竟季家能给你的比我能给你的多的多。”


    沈焱的手无意识收紧，指甲掐进了肉里。


    他突然觉得很心虚，像被纪暖说中了心事一样。


    纪暖像是没察觉他的小动作一样，自顾自说：“虽然我没有季将军那样的背景和家世，但是我认识一个人，她说不定能帮上你。”


    沈焱叫她说到正事，刚才的那点心虚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说：“谁？”


    季时风听着他们的对话，在门后冷笑。


    沈焱当自己是谁呢？


    一个新晋的沈家，也敢染指他们家的势力，还想把他们当做跳板？


    他们季家就从来没有还没有当跳板的习俗。


    纪暖说：“一个朋友，她认识真主教的神之子，说不定真主教会成为你的助力。”


    沈焱微顿。


    这是他从来没考虑过的途径——借助外人的力量。


    “神之子？”沈焱蹙眉，“他凭什么帮助我？”


    纪暖：“如果利益一致的话，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歪头笑眯了眼：“沈焱，你能给出什么？”


    沈焱看着她的笑容，一步一步地掉进了Beta精心设置的陷阱里。


    他说着纪暖的思路想着。


    “神之子需要什么？”他揣摩着。


    一名合格的世家长子，从来都对局势有些十足的把握。


    神之子是真主教的核心人物，是信徒们的精神支柱，某种程度上他是真主教的代表之一，也是未来主教的候选人。


    沈焱自言自语：“真主教缺乏军事和经济实力，军事我无法提供，但或许经济可以。”


    他的思路被打开了。


    世家最不缺的就是财富。


    纪暖眯着眼睛笑道：“我可以去帮你谈，真主教的信徒或许会成为你的助力。”


    是了。


    真主教的信徒哪怕在联盟都不是少数，那些他触碰不到的灰色角落，他们可以。


    沈焱的眼中带上了真诚：“谢谢你，阿暖。”


    纪暖的笑容更深了。


    这是沈焱第一次叫她“阿暖”，如果是原主，应该会很开心吧。


    她违心地说：“能帮上阿焱是我的荣幸，毕竟我也是沈家的人嘛。”


    帮助沈焱推翻沈琅，顾兆他们才能离开的更彻底。


    季时风躲在门后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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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这是纪暖？


    这不是他认识的纪暖。


    笑容虚伪、言语算计，和那个在他和陈瑶面前完全不是一个人。


    他侧身想走，却不想手指磕上了门框。


    一声极轻的“?”让季时风的心脏悬到了嗓子眼。


    然而作战室里的人恍如未觉，仍在说着他们“篡权夺位”的计划。


    沈焱满脑子都是如何抓住这次真主教的机会，并没有注意到这声响动。


    他问：“你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朋友？你平时不是都在学校里吗？”


    这话听得季时风都要笑出来了。


    纪暖哪里是安分的人？往暗城跑得熟门熟路，甚至连房子都租好了，还有个专门传送的传送门。


    这些，沈焱都不知道。


    这么想着，小狗又给自己调理好了。


    纪暖胡说八道：“新生入学那会儿认识的。她刚入学，但是没钱付学费，就只能去暗城打工，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就认识神之子了。”


    完全是把纪白的人设套在了“朋友”的身份上。


    季时风在后面听得都差点笑出声。


    沈焱想起纪暖是个热心的人，先前还组织大家一起兜售营养液，认识这么一位家境贫困的新生听起来也很合理。


    但他还是有些不信任：“你那位朋友……真的能说动神之子吗？”


    纪暖只是笑：“你如果不放心的话，正好趁这次三方联赛的机会，想办法去找神之子，和他亲自谈谈怎么样？”


    她顿了顿说：“前段时间我联系她的时候，她和我说要去参加个比赛，有段时间要失联，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次的三方联赛。”


    沈焱当然不会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纪暖口中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朋友”身上。


    他已经无暇思考季念和纪暖之间的感情问题，而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夺权之上。


    纪暖坐在原地，撑着下巴目送沈焱离开。


    星光像是为他铺设了一条康庄大道，Alpha正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胜利。


    待到人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纪暖才懒洋洋地开口：“行啦，别听墙角了，出来吧。”


    她看向门口的位置，那里是季时风刚才发出响动的地方。


    季时风从门后绕了出来，对上纪暖玩笑的眼神，也不由得跟着她笑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万一是别人呢？”


    纪暖哼哼：“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那当然是系统告诉她的了。


    季时风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迎着她的视线，毫不避讳自己偷听了全程。


    “你真的这么在意沈焱？”


    他困惑的是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纪暖。


    纪暖却笑：“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听墙角就为了问这个？”


    季时风才不管什么沈家不沈家，那些是姐姐考虑的问题，他只需要管理好家里的生意就行了。


    “我不能问这个吗？”


    纪暖无奈：“当然可以，某种程度上，我确实在意他，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出于系统和她自己的盘算，这些事情她不能和季时风说，但眼前这个聪明的家伙应该意识到了什么。


    季时风追问：“对他的在意和对我的在意是一样的吗？”


    Omega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