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蔓醒的时候，魏恒正准备起身。


    他见乌蔓望过来，立马停了动作。


    “时辰还早，你再睡会。”


    已经不在书房了，乌蔓扫一眼，认出来是在之前住的房间里。


    昨夜睡着后把她抱到这来的？


    魏恒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这个房间太久没人住，床板嘎吱一声响。


    “等睡醒了再回去吧…或者你住这也行，府中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他刚起身，就被牵绊住。


    魏恒转头，瞧见乌蔓缩在被子里，盈白的手指捏着他衣摆，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他看。


    “我怎么在这，昨晚……”


    “昨晚的事还记得吗？”


    魏恒垂眸看她，乌蔓面上神色混杂，难堪，无措。


    他一直安静等着，一直没等到想等的表情，开口讥讽：“后悔了？那就趁早回去。”


    乌蔓猛地抬眼，像是被他的话激到，用了十足的力气拽他的衣摆。


    魏恒顺着她的力道俯身，乌蔓抬头，唇瓣便相撞。


    魏恒可以躲开的，但是他没有。


    他顺从乌蔓的动作，视线垂下时，能恰好对上她明亮如昼的眼睛。


    像得到了心仪之物的孩童，眼眸里燃烧着坚定与决然。


    魏恒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被这双眼睛蛊惑。


    分开时，乌蔓低声道：“大人要上值吗？”


    魏恒气息不匀：“…嗯。”


    “时辰还早呢，”乌蔓又把这句话还给他，她轻巧地撑死身子，宽松的里衣滑轮肩头。


    发丝凌乱散下，像被墨洗染过的一场雨，乌蔓贴在他脸侧：“应该还有一刻钟的闲余时间呢。”


    魏恒心跳如雷，眼前画面黑的白的，交织着刺激他的视线。


    喉结急促滚动，不自觉低下头颅。


    靡靡暧昧中滚出一声轻笑：“一刻钟，可不够用。”


    *


    果真迟了，魏恒动作迅速地收拾好，走的时候，乌蔓又躺下了。


    大亮的日光透过窗台照进来，正对着空旷的花圃，不会有人瞧见。


    乌蔓便有恃无恐地瘫在塌上，单薄的毯子遮掩不住什么，白皙的酮体被日光包裹，漂亮得让人心惊。


    好似九天之上被云雾与日月滋养的玄女。


    明明一副白日宣淫的姿态，随心所欲的那份淡然又生生让其显得自在灵动。


    魏恒看的有些愣神。


    乌蔓偏过头，轻勾唇角，却并不动作，任他欣赏：“再不走，真的要赶不及了。”


    他倏然回神，收敛目光离开了。


    乌蔓疲意满满，她听着动静，院中应是没人了，一片寂静。


    只是没一会，门外传来青檀的声音：“姑娘，起了吗？”


    乌蔓没睡，知道她会被魏恒叫来：“你别进来。”


    青檀知道她一向不喜弄完那事后让人靠近，便道：“大人临走前嘱托我打水替您擦洗。”


    往常这都是魏恒干的，今早实在晚了，没来得及。


    乌蔓睁开黑亮的眼睛，额上汗珠滚落，哪哪都是热的，黏腻着潮湿。


    “先等等，”她语焉不详，“等两刻钟你再来。”


    屋外的青檀不明白她的意图，但不敢反驳，云里雾里地先离开去为她准备膳食了。


    等时间到了，她才去拎了几桶热水放在侧屋，热气弥漫，她喊：“姑娘，早膳是在这边用，还是回院子用。”


    没一会，她听到乌蔓懒洋洋的声音：“就在这吧，那边的院子你去收些必要的用品来，暂时就先留在这了。”


    青檀猜也是这样，魏家如今人人自危，下人们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怕再出祸端惹得魏家倒台，整天闷头做事，白日里听不到一点响。


    老夫人那边又整日黏着宗族那边的亲戚，魏恒先前因乌蔓私房的事同她吵了一架，母子二人呕着气，谁也不愿意服软。


    这个时间段府中冷清的要命，乌蔓在不在院中，去了哪里，没有人会特地关注。


    多日见不到后，只会当是搬出去了，毕竟老夫人本就一直想赶她离开。


    何况大家都知道二公子喜洁，魏恒的院子旁人都不敢凑近的，住在这里最是清净。


    青檀知道乌蔓有自己的考量，即便眼前生活艰难，她也一定有办法。


    便不去纠结，只应了一声，将早膳端进浴房，想着她若是饿了直接就能吃。


    等人出去后，乌蔓才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她体质不好，总是觉得疲累，又从昨夜厮混到现在，乌蔓全凭一口气撑着。


    泡到浴桶中，热水将她包裹，身上四处立刻泛起舒爽的酸意。


    乌蔓又饿又累，她闻见香气，见手边托盘上放着一碟精致的虾饺，便撑在桶边懒散地伸手够着吃。


    虾饺鲜甜，她一口气吃了好几个，等身上干净了又多泡了一会，才擦干净起身。


    随便裹了外衣，将头发捞出来，刚准备接着去睡，房中床榻上混杂着一股难言的暧昧气息。


    乌蔓：……


    早上好似太过分了些。


    青檀还没回来，她叹了口气，实在是嫌弃地躺不下去，便跑去魏恒书房去睡。


    昨夜的荒唐已经被收拾干净，就连被褥都换上了干净又蓬松的，乌蔓缩进被窝里，睡得很轻。


    像在等着谁回来。


    她睡得迷糊，梦中的场景也朦胧着。


    乌蔓抬眼去瞧，才发现周遭处处都是绚烂又朣朦的花灯，她穿着一身轻薄的裙子，身前魏恒跪得端正。


    正眉眼仔细地拎着她的裙角在擦。


    乌蔓恍惚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在春分的夜市上，那时她故意弄脏的裙摆，想让魏恒离她近些。


    “不要擦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你起来吧。”


    “可是你的裙子还脏着。”


    “脏就让它脏着吧，”乌蔓咬唇，羞愤道，“人这么多，你就不能揽着我吗！”


    “我还以为你不想那样。”


    魏恒抬起头，明明是在仰视她，眉眼却尽是冷然：“你不就是想要利用我吗？乌蔓，像你这样的骗子，居然也渴望着真心吗？”


    乌蔓猛地睁开眼，冷汗连连。


    魏恒无措地滞住动作：“怎么？做噩梦了吗？”


    他还在丧假，回来得早，没在乌蔓房中瞧见她，还以为她又回去了。


    正失落着，又在书房看到她。


    乌蔓满头的汗，毯子被绞在一起压在身下，只瞧一眼魏恒便心中软成一团。


    他伸手想将毯子抽出来好好给人盖上，没动两下就见乌蔓睁开眼。


    眼中惊魂未定。


    见人醒了，动作顺畅地将毯子好好给她盖上，又开始仔细去擦乌蔓额上的细汗。


    “怎么热成这样，这才刚开春呢。”


    话虽这么说，但京城确实气候要闷一些的，早早用冰的也不是没有。


    魏恒此刻正对乌蔓万般怜爱，他轻声哄着：“要不要取些碎冰来？或者你起来用些酥酪…不过这时候没有你爱吃的荔枝口味了。”


    乌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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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瞧着他，眼前人体贴入微的模样，与方才梦见的冷然又全然不同。


    她又想起方才那句话。


    【像你这样的骗子，居然也渴求着真心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雷霆乍惊，在她脑中轰鸣盘旋。


    乌蔓猛地攥住魏恒的手腕，也不顾他还在喋喋不休着，支起身子又去够他的唇。


    魏恒的唇瓣厚到，即便撞上去也没有那么疼，反而平添几分悸动。


    “唔、”


    魏恒皱眉，方才她冲得太厉害，齿关磕了他舌尖，血丝涌出，他拉开乌蔓道：“怎么了？真做噩梦了？”


    顾不上处理伤口，只安抚她道：“没事，我在这了，你别怕。”


    乌蔓不语，只一味地凑近。


    她神色属实不像是要亲热的人，眉眼阴郁着，更似要切磋。


    魏恒担忧她，又顾及她身子，不敢真的动手，只能狼狈地躲。


    这画面实在可笑，他一个身形挺拔的将士，反倒被乌蔓逼到了墙角。


    乌蔓不耐烦地坐在他胯上，去扯他的衣领：“躲什么？”


    又不是不想要，东西正硌着她后腰呢，戳得生疼。


    魏恒满面通红，还扯着自己的衣服不松手：“你睡了一日，好歹用些吃食，不然身子都要熬坏了！”


    “我不想吃那些，”乌蔓坐在他身上俯下，冰凉的发丝盖在魏恒锁骨，语气鬼魅，“我就想吃你。”


    魏恒：……


    这下更精神了。


    他咬牙：“你个姑娘家胡说八道些什么！”


    还姑娘家呢，乌蔓心中嗤笑，都是嫁过又被休弃过的人了，也就魏恒还把她当姑娘。


    “你今日是怎么了，”魏恒喘着气，强忍着问她，“情绪不对劲，是不是有谁说你的闲话了？”


    “啰嗦什么，”乌蔓忽然松手，反而去攀魏恒的肩臂，整个人窝进他怀中，明明在笑，语气却张狂娇纵，“咱们好不容易才心意相通，这感觉真好，不是吗？”


    “我都不知道，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滋味这样好，虽然居然是你这样的呆瓜。”


    乌蔓在魏恒耳边轻吹一口气，如愿瞧见他耳垂红到滴血。


    “我是要不够的，你呢？”乌蔓歪头轻笑着，“你不会是蒙骗我，没有说的那般喜爱我吧？”


    真该死。


    魏恒痴愣愣地想，他早上想错了，乌蔓这样的人，哪里会是什么九天玄女，合该是地狱来的才是。


    轻而易举地玩弄着，蛊惑着人心，引人共沉沦。


    “你爱我的吗？”


    原来乌蔓这样的人，也会将真心奉给谁吗？这次难得没有甜言蜜语，只剩下缠绕着欲/望的热烈。


    这是乌蔓爱人的表达吗？


    魏恒声音低微，甚至不敢抬头望一眼她的神情，生怕又在眸底瞧见隐晦的讽刺。


    他喃喃地想要一个答案，又害怕那个答案。


    “是因为你爱我，所以才对我这样热烈吗？”


    真心。


    乌蔓最不信的，便是那虚无缥缈的真心。


    梦境中的魏恒她没有出口反驳的机会，至少眼下，她还拥有着主导的地位。


    “当然，”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谎言再次轻飘飘地脱口而出，“感恩戴德吧魏恒，你拥有了你兄长都未曾企及的。”


    乌蔓双膝跪在他身侧，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魏恒，他仍攥着衣领不撒手，像新婚夜过分羞涩的新娘。


    “现在，脱掉你的衣服，干/我。”


    魏恒呼吸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