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九重宫阙(二)
作品:《冷宫扮猪吃虎的第五年》 从密室上来后,苏沫就直接入睡换了回来,谁料颜暮还好生生躺在她的床上,睡到了日上三竿。
躺了没多久,青黛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小姐你怎么还在睡呀,老爷下朝啦,让小姐马上去前厅议事,快,我替您梳洗梳洗。”
苏府内,苏文谦头一次将家中大小全部叫到了房内。
大中午的日头很热,温柔的陆姨娘站在太师椅后面贴心地给自家老爷扇着风,见戚氏带着苏杉儿进来,手上一顿,默默又将手上的扇子放低了些。
往常陆姨娘的这些小动作苏文谦都能感受到,然后私底下再去安慰她所受的小委屈,但这次苏文谦还真没在意,他一门心思都在其他地方。
见人都到了,他清了清嗓子。
“我向礼部呈了你的名帖,最近安生在家待着好好学习礼节,准备接召入宫。”
这话是对着苏沫说的。
此话一出,大家都纷纷惊讶地望向了这对刚重逢不久的父女,连半知半懂的苏子延都在苏文谦和苏沫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向礼部呈的名帖?苏沫诧异地挑了挑眉。
这都是最后一步了吧,苏文谦通知她居然只告知结果,连中间紧张刺激的时刻都省去了。
渣爹怎么不顺带向她炫耀下,说下他早朝时跪地大声为国为民献女的高尚模样呢。
若不是苏沫将他的积极今早全都看在眼里,还真觉得苏文谦是无奈之举了。
昨日刚跟裘伯伯报了平安,今日就啪啪打了脸,苏沫感觉自己的脸都红的疼。裘伯伯对不起,沫沫说谎了,其实她过得不好,她回来没享到福,就要进宫了。
渣爹真的在阿娘死后,还要利用她。
苏沫这回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她觉得在这种父亲面前实在是没有再表演的必要了。
见苏沫面红的不正常,苏文谦也不可能一直装傻当没看见,他扭头对戚氏和陆姨娘道:“你两先带着孩子们出去,我还有事和她交代。”
戚氏心知老爷只是将她们叫来听一下,知道苏沫入选就行了,可戚氏心里又痒痒得紧,想知道苏沫是怎么在众多小姐里“脱颖而出”被选上的,但看见老爷发话后陆姨娘一声不吭地就收了扇子将苏子延牵着走了,怪会装解语花知心人的,她可不能落后了。
戚氏将也想留在这听的苏杉儿一拉,越过陆姨娘就朝外厅的门挤。
陆姨娘偏了偏肩膀,默不作声地让了个位,等戚氏母女先走。
苏沫安静的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眼神迷茫。
如果向来疼她宠她的阿娘知道她及笄后,会因为苏文谦被迫去嫁一个将来要拥有无数女人孩子的夫君,应该会很心痛,会又一次悔恨自己当年的识人不清吧。
毕竟这小家小户的妻妾们都要这般明里暗里争斗才能生存,那深宫大院一堆女人们整日被困在那四方天地中与外界隔绝,她们该如何相处呢。
苏沫不敢想。
家里的其他人都离开了,房内又只剩他们父女二人,与不久前的那个黄昏日一样。
“沫沫,你有什么想要问父亲的吗?”
苏沫回过头,看着苏文谦一脸情真意切的模样,肚子里突然有些反胃。
又来跟她说体己话了?这回要装什么呢,为女儿的婚事筹谋,寻觅了一个好夫婿的父亲吗?怕是他自己的前程吧。
苏沫静默一瞬,缓缓出言问道:“我只想问问父亲,上次您和我说的那些话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的承认你,服从你的安排进宫。”
苏文谦似乎意料到她要问这些,抬头叹息一声。
“为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陛下虽不算个温和的君主,在百姓口中也非良配,但父亲可以跟你保证,你进宫只用安心享你嫔妃应得的荣华富贵,无需费力去奉承讨好陛下,更不会常看到他。”
这么直白?
“不用我伺候陛下?那陛下选秀做什么。”
因为陛下他不近女色啊,你要是刻意的接近,说不定还人头不保呢。
苏文谦高深莫测道:“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
苏沫:......
戚氏房内,苏杉儿正满脸不甘地对母亲诉说心中的不满:“父亲怎么不先问问我,考虑考虑我的想法感受,就直接定了大姐姐呀,说不定我也想参加选秀呢。”
她当时虽然觉得庆幸是苏沫被选上了,但心中还是有些不甘。
女儿也是太不知畏惧了,也分明看不清外头的局势,戚氏差点脱口而出怪自己女儿太过愚钝,上回在阁老府她已经受了次大教训,再也经受不起指责。
于是戚氏只能耐着性子跟苏杉儿解释,“你可知你父亲为何要接苏沫回来,不就是为了今日,父亲母亲都害怕你今后也落得跟宸妃一样的下场啊。”
“你从小娇贵,性子一点就着,没点老道城府的姑娘若是入了那龙潭虎穴,几天不就得被里面的食肉兽们剥了皮去?要说清白世家疼惜女儿的人,哪会舍得让她入宫?杉儿你可动动脑子好好想想,母亲是会害你的人吗。”
戚氏将各种利害与苏杉儿一说,娇滴滴的姑娘也有些怯了。
何况母亲还提起了宸妃......苏杉儿不免抖了一抖,不免起了一身恶寒。
若是真如母亲说的那般,宫里还真不是个好去处,在临州城的那些小姐妹面前争脸是小事,可不能把自己小命也搭进去呀。
“是的母亲,就让她去。”苏杉儿说:“父亲果然还是最疼我的。”
-
承明殿内,小柿子端着茶水进来后就一直站在一旁,没将杯子放下,也没退下。
等颜暮察觉到抬头疑惑地看他,小柿子才迟疑地开口道:“陛下,忧虑过多,恐伤身体啊。”
颜暮静默一瞬。
不远处的德海也静默一瞬,这不是我常说的话吗,这孽徒怎么学去了,还有三分像他。
颜暮的身体不由得坐直,他伸手从小柿子手里接过了茶杯,很认真地问他:“你觉得朕心情不好?”
小柿子心中一凛,突然跪地,开始掌自己的嘴:“奴才该死,昨夜奴才起夜,不小心看见陛下独自坐在殿顶,奴才该死。”
陛下有过明令,晚间不许任何人靠近承明殿,小柿子即使是看见也不该说,但他见不得陛下难过。
颜暮那日一换过来就很快将朝会上的事情弄清楚了。
朝会上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唯一意外的是苏沫居然准了。
但苏沫什么话都没留给他,仿佛不需要同他交代什么一样,拼默契来了,不得不说他两这一番操作的确比他想象的还要默契。
算起来苏沫进京也有好一段日子了,他们还没见过面。
不是他没想过和苏沫再见一见,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一堆朝廷里的破烂事烦他,苏沫那边也忙,一堆家里的糟心事要解决。
这样转念一想,苏沫进宫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至少他晚上也能睡在宫内了,有什么事情也能直接找到人,方便的很。
颜暮唇角刚扬起来,又忽然定格。
他为什么要亲自去找苏沫,即使是她不愿意进宫,当场驳了苏文谦的自荐,以后有事情让影武卫送信或是与往年一样暗室留信就行了,有什么必要是要日日去见她的吗。
这念想来的莫名其妙。
苏沫应该是生气了,才不想同他说话,但他的话肯定是要让她听的,想什么时候交流就什么时候写信这种事只有他才有权这样做。
颜暮打了个手势,让暗卫将卖糕人招进宫来,当场写了封信,让他送去给苏沫。
-
直到今天,苏沫都还没用这具身体好好看看洛京城的繁华,她腿一蹬,从椅子上坐起来喊上了青黛;“走,同本小姐上街去买点东西。”
青黛好奇地问苏沫:“小姐你要置办啥。”
苏沫很有底气地说:“置办嫁妆!”
青黛:“小姐你......真想得开。”
卖糕人这几日在市井中听到了不少选秀的消息,一直满腹疑问。
影武卫好不容易将人弄进苏府,怎么又要把人家弄出来呢,宫里难道还有什么需要再派个探子去的必要吗。
到了苏家门房前,他再一次确认了苏大小姐要进宫为妃的消息是否属实。
门房剃着大牙抠着脚丫,噜噜嘴说:“那可不是,咱们大人大义...咳,咱们大小姐走运,入了陛下的眼,这就要当娘娘去咯。”
卖糕人确定了消息,更一头雾水了。
他等了会也没见里头有人出来,便又拿油纸包了几块糕点往门房怀里塞去,“大小姐之前照顾过小人的生意,就说小人的点心好吃,以后也不知这手艺还能不能送到未来贵人面前,要不您帮忙去问一声吧。”
门房接了东西哈哈大笑:“你这个汉子倒是会拍马屁拉关系。大小姐不在府里呢,刚出去了,都要嫁人咯,这不就照你说的话吗,还不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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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宫可就再难得上街咯。”
卖糕人在西市一间茶坊里找到苏家大小姐的时候,又听到里头的人在大声闲谈昨日的选秀。
“......苏氏女?哪个苏家?入选的这位苏小姐你们都认识吗。”
“是啊,就你不知道吧,就是出了宸妃的那个临州苏家!”
“啊!宸妃啊,那我知道!他们家还敢送女儿……呸呸呸,是我多言了。”
“嘁,怕什么,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就说了,听说这苏家小姐刚被接回府里来,以前一直在庄子里住着,好日子都没过几天呢,不怕成为下一任宸妃啊。”
有人中途插话道:“可宸妃还是真真受了几年宠,死前都在享福呢。”
“哎呀,有什么可惜的,这位苏家小姐也不是个什么好闺秀,在张阁老家旁听的第二日就闹出了事,被劝回去了。在这之后之后,苏家女的品行在京中大户家里就传的不太好听,高攀是难了,这位苏大人也惯会转变思路,索性趁这次机会将她送出去,还能在朝野间博一个好名声,以挽救在张阁老府里的不好影响。”
“哎哎,打住,你记错了吧,那个跟张家公子混到一起的是苏二小姐,这个要进宫的是苏大小姐,侍郎府怎么可能将那与男子闹出丑事的女儿送给陛下,怕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哦。”
“啊?那苏大小姐不是可惨了,不仅托妹妹的福一起被劝退,现在还要为妹妹.....她是庶出的吗。”
“庶女的命也没这样卑贱啊,我家庶妹可得父亲疼爱了,那吃穿用度和嫡女别无二致。”
“不,确实是嫡女,苏大人当着陛下的面说的,何况陛下这是第一次选秀,都明言只选五品京官以上的女儿封妃,哪家有嫡女的胆敢越过嫡女送庶女去啊,那不是把命往刀上送吗。”
听那人讲了苏侍郎家里原配和继室的故事,大家顿时觉得这位苏大小姐更可怜了。
接姑娘回去的时候倒是和和乐乐,外人看来从此爹娘亲爱,姐妹和睦,却没想……是准备那原配女去宫里做替死鬼的啊!
茶馆二楼的秋字雅间内,苏沫托着下巴,好奇地睁着大眼睛:“青黛,你知道陛下性情暴虐这件事是谁传出来的吗?”
不然怎么动不动,这些百姓就说颜暮要杀人啊。
青黛本想说她怎么知道,但她又忍不住想讲:“只能是常跟陛下见面的那些大臣们说的吧,还有伺候陛下的宫人太监?据说陛下稍有不顺心就会把他们拖出去,最后近身伺候的内侍就只留了那么一两个。”
苏沫又问:“所以那些人去哪里了,被陛下处死了吗?”
再说下去就不对劲了,还好大小姐神经粗,从不怀疑,意识到自己话太多的青黛打含糊道:“那就不知道了,可能吧。”
苏沫:“你们就没想过陛下就是不想那么多人在身边伺候,那些太监宫女只是被遣走了呢。陛下对朝臣们不耐烦,说不定对后宫嫔妃不一样呢。”
青黛捂嘴笑:“大小姐,您不会还以为您会成为最例外的那一个人吧。”
苏沫:“......你觉得我是自信还是自恋?”
青黛:“小姐你这可是自己说的。”
苏沫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眼珠子刚到天上,她就看见对面街上挑着担的卖糕人正蹲在地上冲她眨眼睛。
虽然青黛和卖糕人都隶属于影武卫,但暗探之间的情报都不能共享,卖糕人即使是跟她送信,按规定也是不能被青黛看见的。
苏沫找了个自己腿酸的借口将青黛支了出去,让她去隔条街的胭脂铺子带点东西回来。
等青黛走远,卖糕人这才上来,苏沫一边接信,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专横,跋扈,不讲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卖糕人:她是在骂陛下吗?如果是的话我要装没听见吗?
颜暮这次没有用暗语,他的草字奔逸狂妄,一如他本人。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苏沫看见这句话更气了。她的确有一肚子的话要问颜暮,还要骂他。
她要说的那些话可不敢光明正大的写上去,万一卖糕人路上被小偷摸了身去呢,万一他中途被仇人拿刀架脖子了呢。
纸上终归受了很多限制,暗号毕竟是在打谜语,很多东西都无法表达出来。
她想了想,也懒得跟颜暮多说了。
卖糕人只看见苏沫在纸上草草画了几笔,就叠好装进信封递给了他。
不是吧,这么敷衍陛下吗。